容锦不愤,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他以为她是想“傍”他这颗大树不成?
“难不成张公子以为,整个晋安,只有张家?”
张秋生正了正神色,看出容锦不是开玩笑,稍稍收起玩世不恭的姿态,开始正儿八经地同她谈话。
“既然如此,你又能拿出什么资本,能让我同意合作?莫忘了,我也是个商人呢,撇开私交,商人……逐利!”
容锦心神稳定,把想好的话说了一遍,容锦原打算将酒楼改建成“庄园”,集酒楼,住宿,餐饮,娱乐为一体的“一条龙”系列,大规模发展,做的好了,可不止收拢顾客这么简单。
只不过前期耗费大,她一个人搞不定,何况大房近日不同往日,黑白两道的打典,还需个人保驾护航,所以容锦才想到分一杯羹给张秋生。
“恁你说的千好万好,也不过纸上谈兵,没亲眼目睹,谁又能笃定一定会做起来,何况你这玩儿的,委实有些大了吧……扩建的可非一星半点,光地皮,可就不好弄。”
容锦心知张秋生的犹豫,又将利让了一寸。
“张公子也知道成家的现状,实不相瞒,此事我一个人还真搞不定,不如这样,张公子肯合作,那公子便是大东家,自是要出钱出力,我呢出谋划策,管管业务,咱们各司其职,四六分账,张公子六,我四,如何?公子可好生想想,在做决断。”
张秋生思虑片刻,容锦便起身告辞,转身之际张秋生忍不住问道:“容锦,我知你是个有能耐的,可我想不通,如今谨言已经不在了,你为何还对成家不离不弃至此。”
容锦忽然笑了,好似所有压力一瞬间都没了。
“多谢张公子。”
张秋生惊疑不定,他说什么了么?
“谢我什么?”
“当初我执意回凤阳,哪怕爬也爬回来,是因为心中有执念,替公子报仇,如今大仇未报,我依然不会抽身而退,不过如今我更相信,公子还活着。”张秋生嘴角噙着的笑僵在脸上,盯着容锦的脸看了半天,愣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什么时候露馅儿了么?没有吧!
“我可是什么也没做。”
容锦却道,就是什么也不做,才可疑。
“张公子一向视我家公子为生死之交,试问挚友出来那等意外,依张公子的为人,岂能无动于衷,公子尸骨未寒至今,连个丧事都没给张罗。”
之前因着成大爷的事,容锦忙的前后顾不得,如今松散下来,自然想的周全,疑点太多。
“而且这么久了,可都没见靖安公子露面呢,张公子可知,我让金公子做什么去了?”
张秋生隐隐咽了口唾沫,忽然觉得这个容锦,简直就是女版成谨言……
俩人在一起,一个会挖坑,一个敢埋人,简直绝配!
鬼使神差地,张秋生问了句:“金敏玉?”
“嗯,我让金公子去了公子出事之地,那个断崖底下。”
张秋生张嘴说不出话,有种想拍手叫好的感觉什么鬼。不得不承认,容锦确实有脑子,且有勇有谋,成谨言看人的眼光的确精准,不得不服。
容锦忽而脸色一变,咬唇道:“眼下我若想问公子究竟如何,张公子可会告知?”
张秋生一顿道:“既然你已经猜到了,告诉你也无妨,不过事情同你想的有些出入,当初谨言确实算计有误,刚自己逼迫到一个必死之局,否则后来也不会让你……这个就叫我和靖安也没想到,谨言受伤颇重,几乎九死一生,是薛兄救了他,纯属瞎猫碰见死耗子。”
容锦呼吸一窒:“那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张秋生道:“只差没断气了,不过薛兄说还有的救,好在眼下对方都以为他死了,可借此由明转暗。”
他也是不久前才得到的消息。
其实张秋生没敢说,成谨言目前还昏睡不醒呢,薛玉林说日后能否醒过来,还需看他的造化!
是靖安非让他这么说的,要他说,这女人才不会受不住打击,她能在那样的境地,三百里路要饭爬回凤阳,又在成家大房大势已去之际,扭转乾坤,这女人的本事,可是逆了天了!
其心志怕男子都望尘莫及,听那意思,仅报仇二字,就能支撑她到最后,那里还用得着宽慰……
“你说的事,我答应了。”
看她就是个能折腾的,他若不肯答应,不知道还要闹什么幺蛾子呢,且随她去吧,左右不过是出些钱财,全当为好友尽心了。
让她找点事做也好,省心,张秋生如是想。
成锦山庄。
容锦出了大力,流水样花出去的银子,总算建成了她心中理想的庄园。
其亭台楼阁,假山池塘,一草一木,都是她一手摆弄的,耗费数月修葺,注资巨大,好在有张秋生这么大个财主,银子不成问题。
真看花的不是她自己的银子,绕是张秋生一向心大,瞧着那一笔笔有进无出的花费,心肝儿都抖了。
亏她还能眼都不眨,没心没肺地告诉他,早晚会赚回来的,付出才有回报。
信她个鬼!
张秋生觉着自己就是上了贼船了,那还敢指望赚银子回来,不要赔的倾家荡产,他就阿弥陀佛了。
索性他家老子将偌大的家业交给他之后就就呆着他娘游山玩水,纵情声色去了,山高皇帝远,知不道什么。否则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山庄竣工以后,容锦第一个邀请的就是张秋生和金敏玉,俩人也很有“自知之明”各自约了一行人,算是替成锦山庄打个样儿。
开始也没当什么,不就是地方大了点儿,花样多点儿嘛,还不都一样。
可当两波人实地“参观”了一番后,就在不那么认为了。
岂止是大一点,花样多些这么简单啊!
近乎是没个角落都别具一格,简直聆郎满目,应接不暇。
“啧啧……倒是新奇,这个怎么玩儿?”
容锦笑了,就等着人问呢!
“这个啊,叫麻将,新研制的赌具,四人玩的,要不要来两把试试?”
“来就来!”
容锦,金敏玉,张秋生,外加一个脸生的青年公子凑了一桌麻将,边教边玩,另外一波是瞧热闹的。
起初学了几把,几人来了瘾,非要真枪实弹的玩,正式开赌,之后,整个下午都是在赌桌上度过的……
容锦自然是最大的赢家,那位陌生的公子行事稳重,稳扎稳打,也赢了少于,唯有金敏玉和张秋生,输的个掉底。
其余的三五成群看热闹的,也是越看越有意思,学了个差不离后禁不住手痒,各自找人开桌。
规矩也新奇,四人都是玩家,各自轮庄,山庄只抽成,其他输赢皆归自己,众人大呼过瘾,玩儿的不亦乐乎。
直至晚饭,才意犹未尽地散场,图个方便,又俱都在山庄之内用了。
只一天,身为商人的张秋生便瞧出其中关键,不得不佩服容锦的胆大心细和敢想敢做!若长此以往,没准儿还真给她说着了,是个铁赚的“大买卖”!
自打成锦山庄正式开业,仅三个月便席卷整个凤阳,不少小规模的酒楼,赌场被挤得关门歇业。就连成家二房三房也有涉及这些行业的,都受到不小的冲击。
只是两只狐狸都是深藏不露的主儿,没那么容易坐不住。容锦也不急,都只是个开始,温水煮青蛙,慢慢来才有得玩儿。
成家大房在容锦的运作下日渐复苏,大老爷和大夫人也逐渐好转,如今成家上下改换了称呼。
成大爷为老爷,大夫人是夫人,至于容锦,自然是少夫人了。
成大爷还同大夫人商议,特地开了宗祠,将容锦的名,写入宗谱,为容锦正了名份。
“少夫人,夫人特地交代给您备的补品,快趁热喝了吧。”
成家老宅恢复过往的生机,如今又只有大房这一脉,院里自然是一片祥和,不似从前那般错综复杂,阴霾腌臜。
就连庭院都豁然开朗不少,大有拨开云雾见月明之感。
容锦笑笑道:“好,回头替我谢过母亲,我这还有些账簿,待看完了就过去给母亲平请安。”
如今容锦家里家外的忙活,每日的晨昏定省却一次都没落过,全当替缺席的公子尽孝了。
只是她并没有将大公子还活着的消息告知成家二老,就怕他们一时沉不住气,坏了公子的好不容易布下的局。就连容锦,没见到人之前,心里也踏实不了,硬是吊着一颗心往下走。
没想时过不久。
远嫁他乡的四姑娘成娇蓉,连夜携儿带女的回了娘家!可把五夫人吓坏了。
“发生何时,且慢慢说。”
五夫人向来性子柔弱,当初二房硬逼着四姑娘嫁人,说是给老太太冲喜,她都没有阻拦的余地,可没过多久,老太太就去了,成家也败了。
好在如今又缓和起来,容锦也是个好的,当初又和四姑娘关系不错,五夫人心里没那么不落底。
“娘,大伯母,锦嫂嫂,我……”成娇蓉双目通红,怀里抱着尚在襁褓的孩子,将将三个月大。
这话让她从何说起!
这才多久光景,原本那个意气风发,朝气十足的小姑娘,竟生生被磋磨成这般模样,还用得着说?明眼人一看便知,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否则四姑娘断不会如此。
“四丫头可是受了什么委屈,这……?这孩子是你的?老天爷,什么时候怀孕生子,为何我们娘家人一概不知?”
天爷,四姑娘那婆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家!没得她成家的女儿嫁过去两年,就被这般作践。
成娇蓉抹了把泪断断续续道来。
二伯当初说,给她安排的那户人家是清原城有名的名门望族,书香门第,虽说她当时不怎么情愿,可迫于无奈,又说是为了祖母冲喜,她不得不嫁。
就这样成娇蓉带着七箱五车的嫁妆嫁进宁家。却没想到,那宁家三少,是个沾花惹草,长眠花街柳巷的轻浮浪荡子,院子里光是侍妾通房就有七八个,牵扯不清的丫鬟下人更是不胜凡几,压根儿就看不上她这商贾之女,娶她,也是为了成家那些丰厚的嫁妆,加上宁远之不成器。
四姑娘知成家大不如前,尤其是祖母过世以后,宁可咬牙挺着,也没向娘家诉苦半句,可现如今她是不得已而为之,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三个月前她拼死生下三房嫡子,那所谓的书香门第,后宅里的阴私腌臜事儿,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宁远之宠妾灭妻,竟背地里伙同侧室王氏要害成娇蓉,想去母留子,好让王氏扶正,又可侵吞她的嫁妆财产。
无意中被成娇蓉的陪嫁丫头曲儿听了去,吓得六神无主,连忙告知她家姑娘,成娇蓉这才连夜带着儿子逃出宁家,可曲儿却被他们捉了,生死不知。
五夫人听后掩面痛哭,大夫人拍案:“混账东西,简直畜生不如!四丫头莫伤心,那样的人家着实不值得,即便是告到京城去,我成家也绝不轻易咽下这口气,定替娇蓉讨回个公道,哎呀,我可怜的孩子,快,让我瞧瞧,可取了名字了?”
大夫人久未为人母,又“痛失”唯一的儿子,眼下瞧着尚在襁褓中的奶娃娃,着实疼爱的紧,又怜它出生不幸。
四姑娘将孩子递到大夫人手里,成家的情况她现如今也不知,只是听说大哥哥……成娇蓉叹一声天意弄人。
经过这一场变故,四姑娘身上尽显沧桑,完全不见几年前活蹦乱跳的影子,成熟了不少。
“四丫头无语多愁善感,如今咱们家是容锦当家做主,她是个心善的,必不会眼看着不管,且放宽心,咱们大房虽不比从前,可你大嫂是个有能耐的。”
大夫人抱着孩子一脸慈爱,转眼又看向容锦:“容锦啊,眼下你四妹妹的事,可有什么章程?”
容锦转了转眼珠道:“现下还没有,不过不打紧,总归四妹妹人平安无恙的回来,便比什么都强,天色也不早了,四妹妹和孩子也需要休息,就先好生歇下吧,明儿咱们在另行讨论,也容我想想法子。”
“哎,成,就这么着吧!看我,一时情急竟也给忘了,快让四丫头好生歇一歇才是要紧,她们母女也说着贴己的话儿,咱们就先回吧。”
夜深微凉,五夫人房里烛火一夜未熄。
翌日容锦将手头上的事交代下去,让几个管事暂时处理,除非必要的事,否则等她空了再容后处理。
用过早膳,便去了大夫人房里请安,随后婆媳两个同去了五夫人的南苑,商量着成娇蓉的事情如何解决。
“宁家妹妹是决计不能再回了,四妹妹是个硬气的,不若合离了吧,总归是条活路。”
容锦建议道,她是觉着那样的人家是没必要继续纠缠下去的,分了反倒清净,可毕竟这是古代,女子本就地位低下,哪怕是合离,日后也少不得要遭议论。
所以如何抉择,还需五婶婶和四妹妹自行决定。
四姑娘咬牙:“合离就合离,那宁家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的,母亲。”
五夫人虽出身小门护,在成家这么多年也是个不起眼的人,但四姑娘是她唯一的骨肉,哪怕是为了女儿,也不得不硬气一回。
“那就听你大嫂的,合离!”纵使女儿再也嫁不出去她也认了,总比没了命的好:“容锦,你说怎么做,五婶听你的。”
容锦踱了几步道:“此事还得爹爹出面替四妹妹做主,毕竟爹才是正正经经的当家人,顶梁柱。就让爹爹派人,送封合离书去宁家,接下来咱们就等着宁家主动来人好了。”
晌午成大爷回来用中饭,饭桌上得知此事,气的饭都没用完,扔了碗筷便回房写合离书去了。
简直岂有此理,他成家姑娘再不济,也万受不得这委屈!亏他们还是书香门第,高门阔府,竟出一窝子斯文败类。
“合离,必须合离!四丫头用不着回去,孩子也不能还给他们,成家还养得起。”那样的人家,指不定把成家的孩子教养成什么样呢。
成家合离书送去半个月,宁家终于来人了,宁家的三爷宁肆道,大公子宁书秦,三少宁远之,带领一众下人,大张旗鼓地登了成家的老宅的门。
“你们成家什么意思?嫁过来的姑娘带着孩子私逃回娘家,还送来什么合离书,真真是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人家!成家的女儿我们宁家要不起,合离是没可能的,只有休书,成娇蓉这下堂妇给我净身出户,滚出宁家大门。”
宁三少恶人先告状,气势汹汹先声夺人,将脏水直接扣到成娇蓉头上,并甩出一纸休书,宁家那些人没一个阻止的,分明是默许了宁远之的做法。
五夫人心寒,她好端端的女儿,到底糟了多大的罪,没得让人这么作践。
成娇蓉红着眼指着宁远之鼻子大骂道:“宁远之你这无赖泼皮,宠妾灭妻不说,还想去母留子,这样无情无义的人家,还脏我头上栽赃,宁远之你简直不是人,妄想霸占我成家的嫁妆,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真真是无可救药,你们宁家,就是个虎狼窝。”
成娇蓉这两年被憋的狠了,今日有娘家人撑腰,哭着也要将积怨发泄出来。
宁家那边的人集体黑脸,宁二爷沉着脸道:“三侄媳妇,你这话说的是何道理?你说三郎宠妾灭妻,去母留子,敢问你可是伤了分毫?可有证据?”
宁远之转着眼珠接茬儿:“她这分明就是攀污,这个妒妇!嫉妒菲儿有了身孕,自己作的。”
宁成两家各执一词,争执的面红耳赤,容锦瞧了半天,上前两步站出来。
“宁二叔,您是宁家长辈,今儿也是您带的头儿,容小辈说句话,敢问宁二叔,您家三公子长眠花街柳巷,可有此事?您只需回答是也不是。”
宁二爷一时语拙,被容锦抽了空子:“我且再问您,宁三偏心侧室小妾,对我成家四姑娘百般挑剔,刚才您也瞧见了,大庭观众之下,宁远之字字诛心,可有半点将我家小姑当做发妻?”
容锦由始至终,浅笑吟吟,说的句句在理,却字字诛心,即使是宁家人,也实属挑不出错,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容锦这般姿态,生生衬得宁家恶行恶状。
宁二爷唬着脸无言以对,又不能大声斥责容锦说的不对,何况宁三的名声确实不好听,勿怪被人扯住痛脚。
宁二爷不动声色瞪了眼宁三,宁三公子摸着鼻子不吭气儿。
宁二爷看了眼容锦,吃不准她什么身份,似乎并没见过,也没打听过成家还有这么个了不起的人物。
欲言又止的模样,一旁的钱嬷嬷察言观色,站出来挑明容锦身份:“这是我们成家的大少夫人,如今当家做主的人。”
宁二爷神色晦暗不明,难怪手段如此高明,成家的大少夫人?当初怎地没听过这号人物?
宁二爷辈分摆在那里,不好与一个小辈互怼,宁大公子便站出来。
“大少夫人既然这么说,的确,我三弟这点确实混了些,没个节制,可要说他宠妾灭妻,更有意去母留子,那是万不可能的,我宁家世代书香门第,清流之家,如何会做出这等杀才之事。”
容锦睇了眼宁大公子,加重语调反问道:“这么说,宁大公子的意思是,我成家小姑血口喷人无中生有咯?”
宁大少语塞,低声喃道:“我,也没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你家三郎什么德行,诸位岂会不知?这是都打算睁着眼说瞎话,力保自家人么?那可感情好,我成家的陪嫁丫头小曲儿可在府上?她便是人证,劳烦把人交出来吧,如若交不出人,那便告官好了!”
宁三脸色骤变,急色:“不能告官,不能告。”
容锦心底微凉,怕是曲儿已凶多吉少了……
其他人亦不是傻子,那里看不出这些弯弯绕绕,心里明镜似的,除了暗骂一声宁远之废物外,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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