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袁问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动不了了。
整个擂台都被自萧云长身上蔓延开来的冰霜冻结了,也包括袁问。
不!这不是普通的冰霜!
这是萧云长的剑气!
袁问慌忙震碎身上的冰块,却见那些碎片瞬间化作万千冰锥向他席卷而来。
他抬手劈碎了前方的,身后地面生起的冰锥却已穿透他的肩胛骨。
“啊——!!!”
在他吃痛导致动作凝滞的瞬间,寒冰再次覆盖在他身上,那穿透他身体的冰锥如同迅速生长的树木,将他整个人都带离了地面。
袁问惊恐地看着前方,已然疼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只见和他相隔百米的萧云长倏地来到他面前。
如同天边的流星,看似遥远却瞬息千里,只在空中拖拽出一道难以捕捉的残影。
太白剑法之——流星飒沓!
最后,萧云长在距离袁问约莫十余步的地方缓缓举剑。
还不待众人以及袁问本人反应过来,数道剑光便穿透了袁问的身躯。
而萧云长已然出现在了袁问身后,看着手中染血的长剑长叹一声,“仙门大比最初本是各门派交流学习之地,如今为何会变成这样?”
袁问目眦欲裂,浑身染血,在冰雪散去时重重地摔在擂台上。
太白剑法之——十步杀。
偌大的地坛霎时寂静无声。
萧云长缓步来到擂台中央,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只向黎亦酒收剑拱手道:“师父,幸不辱命。”
黎亦酒微微颔首,“回来吧。”
待到萧云长下了擂台,回到了黎亦酒身边,众修士才如梦初醒。
“好强……好快……”
“老夫不懂剑术,但单看此番表现,也觉得高下立见。”
“这才是真正的《太白剑法》,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真是天差地别。”
“龟大师那话说得真贴切,同样的招式,萧云长的剑气中尽是侠客的潇洒意气,而袁问……却生生使出了刺客一样的阴暗歹毒。”
“剑尊还是剑尊啊,当之无愧的剑道魁首。”
“不,严格来说,如今的剑道魁首应当是龟大师,剑尊的剑术尚且如此高超,龟大师身为剑尊的师父,应当更为深不可测才是。”
“大师果真是大师……”
这时擂台上传出一声嘶哑的吼叫,打断了众人的议论声。
“我不服——!”
袁问浑身是血地站起来。
若非之前买了黎亦酒的神品丹药,他早已命丧当场。
但这让他心中更为激愤,大声道:“我不服!萧云长你胜之不武!”
萧云长淡淡地看向他,“何处胜之不武?”
袁问将自己豁了口的剑重重地摔在地上,“灵器品级之差如同天堑,你用神品灵剑来对付我的天品,这不是胜之不武是什么?!”
他全然不觉得自己的剑术输在了哪里。
同样的招式,萧云长能发挥那么大的威力,定然是神品灵剑的缘故!
萧云长气笑了,“如果没记错的话,方才你还说剑道比试重在剑术,没有神品灵剑也能胜我。”
袁问冷哼一声,“你有身为神品炼器师的师父和师姐,我又没有。”
他挥了挥衣袖施施然道:“我两袖清风,买不起你们的神品灵剑,既是从未用过,自然也不知神品灵剑的威力,此番算我见识短浅了。”
“但你就是胜之不武!”
萧云长冷笑,“那你觉得如何算公平?送你一把神品灵剑?”
袁问一噎,还别说,这还真说到了他的心坎儿上。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萧云长也是在嘲讽他,不是真的要送给他。
袁问只得道:“当然不是,本宗主才不是那种占便宜的小人!”
萧云长冷冷地看着他表演。
袁问的目光转向其他修士,“比武论道,讲究的就是一个公平公正,在座的诸位难道觉得,方才萧云长胜我,和神品灵剑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众修士面面相觑,没有说话,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就连萧云长也没法说没关系。
但袁问是因为灵剑输的吗?
萧云长冷声道:“少在这里诡辩,你是输在了灵剑还是输在了剑术,诸位有目共睹!”
袁问不依不饶道:“你我决战之不公,诸位也有目共睹!”
而后他又赶在萧云长开口前朗声道:“若重新来一场公平的比试,我未必不能胜你!”
萧云长嗤笑,“重新比试?这就是你的目的?”
目的被揭穿,袁问也不觉得难堪,而是看向其他修士大声问道:“这难道不应该吗?诸位也有败在灵器不如人的吧?你们不想要一场公平公正的比试吗?”
众修士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那些之前战败的修士,确实有因为灵器逊色的,他们都有些意动。
有人问道:“那依照袁宗主所言,何为公平公正?”
这个问题显然问到了点子上。
袁问似早有准备,当即道:“依我之见,武术武术,比的是术,不是身外之物,若想真正看出纯粹的武术水平,就应当在其他条件上保持一致!”
他拿起擂台边缘的一把木剑,说:“本宗主建议,所有人都用木剑,不用灵器,如此便没有品级之差,同时也将修为都压制在元婴,如此也没有等级之差,这便是公平!”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这未免……”
见有人反驳,袁问当即打断道:“未免什么?哪里不行?不愿接受这个提议的,是承认自己抛开灵器和修为就比不上别人了吗?!”
想开口的修士顿时哑然。
很多之前战败心中不甘的,或者没有高阶灵器的,都纷纷赞同了袁问的提议。
“袁宗主此言有理!”
“武道比试比的是武术,靠灵器和修为获胜算什么本事?”
“我赞同袁宗主的话,若非灵器不如人,我方才未必会输!”
“我要重来!来一场公平公正的比试!”
“重来!重来!”
要求重新比试的呼声愈演愈烈。
袁问满意地看着这一幕,而后看向萧云长,“剑尊觉得如何?”
萧云长冷笑,“我自然不介意再打败你一次。”
袁问全然不在意他的嘲讽,眼中闪过得逞的精光,而后话锋一转,矛头直指黎亦酒,他道:“但我已经和你较量过了,这回我要挑战她!”
萧云长顿时无语,“你连我都胜不了,还想挑战我师父?”
袁问冷哼道:“方才一试,我已看清你的水平,不过是靠灵器获胜的投机取巧之辈罢了!我不屑在与你这样的小人再战第二回!”
而后他直直地看着黎亦酒,“我要挑战的是你!大师不会不敢应战吧?”
“……”
黎亦酒捏了捏眉心。
萧云长握了握剑柄,这一刻,他的小脑都萎缩了。
这货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哪来的自信说这些???
要不是仙门大比不能杀人,他真想一剑了结了他!
萧云长又给他气笑了,上前道:“师父莫要理会他,我来打得他认清现实!”
黎亦酒叹了口气,开口道:“算了,我上吧。”
萧云长还想说什么。
黎亦酒起身看向袁问,面无表情地开口,“不满足他一下,他可能到死了埋了骨灰扬了,魂魄都还要从地底里爬出来挑战我。”
“……”
这还真不是没可能。
萧云长闻言只好退回去,匪夷所思地看着袁问。
他他都打不赢,还想打他师父,他知道他师父有多恐怖吗???
见过找死的没见过上阎王面前找死的。
怎么,这样死得更轰轰烈烈?
袁问可不觉得自己在找死,他还觉得自己机智的一批。
见黎亦酒下来了,顿时满心得意。
他今日的目的就是为了打这师徒二人的脸。
一是打败萧云长,让所有人看到这个“剑尊”还不如他这个“小剑尊”。
二是揭穿龟大师,让众人看清她并没有黎亦酒吹得那样神乎其神。
当然,能教出黎亦酒这样一个丹道器道都是神品的徒儿,这龟大师也差不到哪儿去。
但也不至于厉害得能上天。
只要找机会挫挫她的锐气让她丢脸,从而拉低她的名望和身价。
这样就能让神品灵器的价格降下来了。
是的,没错,这才是他身为铁公鸡联盟的军师的最终目的。
至于他那些什么公平之论?
他承认,他就是在放屁。
什么修为灵器胜之不武,历来修士打架谁不用这些?真当这是友好交流会啊?
这就是比武的一部分!
难不成到了生死决战的时候,敌人还愿意压制修为丢掉灵器来一场“公平决战”吗?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但奈何现在就是有人支持他,因为这有利于他们,袁问清楚地知道这个事实。
他就是故意利用这个心理。
而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终于把这龟大师拉下台了!
只要打败了她,他定能名扬天下,并将神品灵器的价格打下来。
这样他就能拥有神品灵剑了。
黎亦酒脑子再好使也想不到他绕那么大个弯子就是希望自己降价。
她还以为这不肖子孙皮痒了想让祖师抽他两下。
看着拿起木剑,并让裁判将自己的修为压制在元婴,而后胸有成竹地看着她的这位不肖子孙,黎亦酒由衷地感到了一丝好笑。
说实话,她承认,正经打架她是打不过这位不肖子孙的,其他方面再牛也不行。
毕竟一个元婴一个分神,差距太大了。
她能跳级打架但不能跳崖打架。
但奈何这位不肖子孙实在睿智,竟然想到这样一个公平公正的方法,直接把自己唯一的优势砍了。
还催促她道:“我已将修为压制到元婴,大师也请公平照做!”
不用压制,她现在就是。
黎亦酒释放自己的元婴气息。
袁问顿时眼神一亮,随即手持木剑向她攻来,“大师看招!”
他心中暗笑,这什么龟大师也是愚蠢,竟然真的照做了。
若是正常比试,对方神识如此强悍,想必修为至少在大乘以上,他连衣角都碰不到!
但现在大家都成了元婴,她的修为优势也不复存在了。
而且她目前保守估计还修了丹道和器道,这些都是需要花时间精力来练习的。
顾了这头如何顾那头?
这样看来她练剑的机会肯定不多。
而且她这个修为估计也很久没有与人打斗过了,招式定然会变得生疏。
但他不一样,他身经百战,日日练剑。
在同等修为时,他定能胜她!
他知道自己有些胜之不武,一个剑修跟丹修器修打算什么本事。
但谁让她宣称自己会剑术呢?
只要挫挫她的锐气,让她看起来没这么厉害,自然就没理由卖东西卖那么贵了。
袁问手持木剑向对方砍去的时候,觉得自己不是在砍人,而是在砍价!
这一剑下去,能砍下多少灵石呢?
二百五十万行不行?
“……”
看着像哈巴狗一样兴奋地向自己冲来的睿智子孙,黎亦酒的心情一言难尽。
袁问见她没动作,却以为她不适应自己的元婴修为愣住了,越发自信,当即喝道:“流星飒沓——吴钩霜雪——十步杀——看剑!”
然而实际却是,虽然黎亦酒现在的修为只是元婴,但前世那些和无数大乘渡劫之类的高手较量的经验还在,袁问这样的水平在她看来简直是小孩子过家家。
他那些招式在她眼中也犹如蹒跚学步,看得她很想笑。
好吧,既然不肖子孙这么诚心诚意地想挨打,祖师我这就成全你。
眼见袁问已袭至她面前,众修士屏气凝神,这龟大师不会就这样败与袁问之手吧?
袁问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具,当即狞笑着挥剑直取她咽喉,“我看你这大师,不过如此——!”
然而这时他却感到眼前一花,好似闪过一阵白光。
下一瞬他就失去了意识。
待到他回神的时候,犹如粉身碎骨般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
他猛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知何时被排山倒海般的剑气震下了擂台,重重地撞在地坛边缘。
坚硬的墙壁被他砸出深坑和裂痕,而无数剑光如同漫天的流星铺天盖地地袭向他。
袁问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剑气如虹中,黎亦酒的声音响起,“论道台论道台,不就是论一论道一道就行了吗?”
“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她和气地道:“我们不如来学句诗吧,就学这招《流星飒沓》的名字出处——”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你看这像不像流星?”
像,你的流星都快把人砸成肉酱了,众修士两股战战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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