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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血!血!
在颜无双的脑子里,此时,能记起的只有这一个字。
渐渐的,她微张着嘴,不能置信的看着自己浸透裙身的血,颤抖着双手,缓缓的伸出却不敢触碰。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一室的沉默,划破渐渐暗去的夜色。
颜无双抱着头,仰起,毫无意识的尖叫,尖叫,只想尖叫。
那用尽全力大叫的一瞬间,她只觉得腹中一痛,一团滑滑的东西,冲破身体,冲破阻碍,直直的落躺在她的双腿之间,温热如昔,却再也不能挽回。
尖叫瞬间停止,颜无双放下手,狂乱的眼神中毫无焦距,她没有思绪,没有思维,她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她只是想要,想要抓住,抓住什么。
抱着头的手缓缓的放下,缓缓的放到腿上,动作缓慢的好象时间凝固了一般沉重。
突然,她象疯子一样,两手乱刨,抓住裙子,不知道该往上拉,还是要撕开,她埋在自己的裙子中,那一层一层皱皱的美丽的细纱,此刻就象是阎王殿前的罗纱帐般,束缚她的手心。
她困顿,她茫然,她在寻找,可是,她找不到,找不到在哪里。
怎么办?怎么办?她焦急,嘴里发出似困兽一般的低嘶声,满手的鲜血疯狂的在身下刨抓着,疯狂的模样吓坏了身边所有的人,没有人知道她怎么了,大家都只是傻了似的盯着她。
“你!”他不由自主的轻唤,她那无助的伤痛深深刺进他的心,手也轻轻的伸出,轻搭她削瘦的背,却不料,他的轻轻一拍。
她原本迷茫的心,被人轻轻一拍,好似惊醒梦中人,一抬头,她却突然看见站在她对面不远处,张着嘴一样呆呆傻傻的秋菊,一瞬间,那种亲人的感觉涌上心头。
“秋菊……”她沙哑着嗓音,一只带血的手缓缓的伸出,想要把秋菊抓住,身子也随着手往外倾斜。
听到她凄婉的呼唤,秋菊原本愕然的脸,瞬间热泪涌出,她伸出手,一下子扑过去,正好接往颜无双滚落床下的身体,突然而来的变故让身后的司空影来不及抓住,就看着她的身影从自己的手间跌落。
虚弱的身体被秋菊接住,可是怎奈秋菊自己也是个弱质女流,颜无双失魂而冗深的身体,一时间让她无法稳住,双双跌倒在地,那原本滑落在腿间的热乎乎的东西,此刻也顺着颜无双滚落的身体,滚落在地。
听到颜无双惨叫的不止是这屋内的人,同样在外面自责愧疚的南宫翎听到这一声失魂的叫声,心中一惊,一把甩开莫若月握住自己的手,一个大步冲进屋内,跃入眼帘的正是颜无双整个象血人似的滚落在地的身体,和那个从她翻滚的身体里滑落出来的半个拳头大小的血块,一起跌落在地。
“啊……孩子!”一直都在一旁激动紧张的亭兰公主,一眼瞧见那个滚落出来的东西,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尖叫一声,头往后一仰,直直的往翠环的身后倒去。
“公主,公主,快……”翠环一把接住公主倒下的身体,嘴里不停的叫着,一旁看呆的傅总管赶紧上前,帮着翠环将亭兰公主扶到门边的椅子上坐下。
“快,年大夫,快看看公主。”傅总管招呼着身后的大夫,屋里的人都乱成了一锅粥。
只是此时,翻滚倒地的颜无双正好被秋菊的身体挡住,才不至于狠狠的摔在地上,木然的坐在地上,一个红色的小肉球落进她的眼中,鲜红的肉上,有一丝丝白色的象肉一样的东西附在上面,那么的腥红而狰狞,象一双眼睛,狠狠扎着颜无双的心。
那么一瞬间,颜无双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盯着那一团肉球,血淋淋,湿沥沥,可是,却无比的孤单而无助。
撑着完全没有力气的下身,她用鲜血淋淋的手指抠在地面上,一步,一步,往前爬着,那里有她的孩子,那个可怜的孩子,那个还不应该出来的孩子,此刻正在那里孤单的看着她,等着她。
血仍然在流,顺着她爬过的地方,一路扫过,触目惊心。
“无双!”
被这一幕深深震憾的司空影心中猛然抽痛,不由自主的,他站起身,跟在她身后,想要抓住,却又不敢伸手去触碰,只能缓缓的移动着高大的身影,跟在她的身后。
“孩子,孩子,娘来了,娘来了……”她的嘴中,反复的细碎,双手在机械的动作着,双眼流露的悲苦和无助,让看见的每一个人都潸然泪下,不忍再看这人间最惨烈的一幕。
“小姐……唔……”秋菊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的哭声惊到她,泪却顺着眼眶不停的滑落。
这只有短短的几步!
然而,对颜无双,就象是一生那么漫长,她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心累,身累,人更累,她的眼皮愈加的沉重起来,可是,不能,还不能倒下,孩子,她的孩子,就在那里孤零零的,等着她的拥抱,等着她温暖的怀抱。
“娘……,娘……”她看见了那个可爱的笑脸,听见了那个稚嫩的呼唤,用尽最后一份力,一伸手,她终于将那个小肉球抓在手。
“孩子,孩子,娘来了,娘来了。”一把将肉球搂进怀中,颜无双停下,身子侧躺着,用力的蜷成一团,想要将她的孩子紧紧的护在怀中,再也不离,再也不伤害,再也不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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