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风驰电掣,一辆外地牌照救护车驶出高速,伴随着初升的太阳。
季大美拿出手机拨打小女儿那涵的电话,不到三十秒,电话被接起,耳边传来女儿清冷带着困意的嗓音。
“妈,你们出高速没?”那涵躺在床上,昨晚一夜没睡好,凌晨三四点过后才眯了会。
季大美哭丧着说:“刚下高速,小涵还有多久能到?你爸他疼得厉害,要不是有卢医生随车过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老头子骨折她是真的慌了,以前村里骨折的村民,大家都不去医院,在山上随便找点草药敷敷就好,哪像老头子这么严重。
医生说这种病症一般多见于年轻人,老年人几乎没有,年纪大了,县城医院不敢接手。
那涵心疼坏了,昨天还有力气斗嘴的老妈,今天怏怏的,是真的被吓到了。
以前轮骨科时,她见过同样病症的年轻人,用那他话描述全程生不如死,后期康复训练更是甚。
她冷静下来,交代道:“现在距离医院还有一个小时路程,让司机师傅直接去医院,我已经安排好所有流程,你一下车就能看见我和大姐他们。别担心,有我们呢,爸肯定没事。”
有了女儿的安慰,季大美总算好点,她边给老头子擦汗边说,“小妹说一个小时就能到了,她们几个在医院等我们,马上就不疼了。”
那季华额头豆大的汗珠,不间断冒出来,身下的病床被汗湿,他忍着疼痛拍了拍妻子的手。
有时候不得不服老,他年轻那会儿也摔下过,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啥事也没有。
救护车里卢医生和两名护士熬了一夜昏昏欲睡。
卢医生听见两老说话声打个哈欠,恭维道:“您二老以后干脆住在沪市好了,您家里的三个孩子都有出息也孝顺,何必回老家搞承包呢?”
开夜车容易犯困,他们几人聊天,善谈的老太太无意说出家里的情况,让他们震惊不已。
他很久之前和在县委的同学吃饭,听他说起过县里出了一个比县长级别还大的官,四十多到厅长,只要不犯错误,还能再往上走。
当时他就记下名字,想着以后会不会在电视里看到对方,毕竟是一个县的,和人吹牛也很有面子。
没想到,他近距离接触到他爸妈。能培养出三个优秀儿女父母的觉悟,和普通人就是不一样,为人特别低调。
他们县里随便一个小领导的父母来医院看病,吆五喝六的,生怕人不知道他儿子或者女儿是某某。
欧阳豪和那慧早起,在小区外的馒头铺打包一堆馒头包子,回到十二楼,大家都起床了,大门敞开着。
她吆喝一声,很快得到回应。
夫妻俩走进屋,听着女儿正在跟小灰灰说理,摇摇头,去厨房拿碗筷和泡菜。
“小灰灰,你已经不是一个月的奶娃娃要学会听话。妈妈,今天要去看你的太姥和太姥爷,你要乖乖待在笼子里,”欧阳静姝指着笼子,对小灰灰苦口婆心地说。
欧阳豪和那慧噗嗤笑出声,还真把小狗当人来训了。
小灰灰一顿狗言狗语的输出,虽然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但它的表情告诉大家,它不要进笼子。
“静姝,你关进笼子也没用,小灰灰自己能越狱,”那慧道。“昨天我们去晨练,小灰灰已经在客厅溜达,我和你爸以为是你没锁好门。昨天睡前你爸特意观察过,笼子门拴好了,今天早上照样碰到在外溜达的小灰灰。”
欧阳静姝愣了愣,她起得晚,还以为小灰灰是爸妈放出来的,没多想。
欧阳豪道:“之前还觉得宠物店老板夸大它的智商,没想到真的很聪明,它愿意呆着客厅别锁着了,那么小的笼子跟坐牢似的。”
小灰灰似乎知道有人为他撑腰,小表情像是受到天大委屈一样,嘴里嘤嘤叫着,叫声让人心软。
要说宠孩子,她爸妈绝对排第一,宠物店老板交代小边牧要笼养,她家这只除了晚上几乎没在笼子里呆过。
呃,晚上也不确定,不清楚它什么时候越狱的。
小惯犯。
在宠物店就不怎么乖。
“既然姥姥姥爷跟你说情了,妈妈可以不把你关进笼子里,但你要乖乖的不可以把家里弄乱,能不能做到?能做到抬右爪。”欧阳静姝朝小灰灰伸出手。
那涵和姜宁走进来,笑着打趣道,“小静姝,你确定小灰灰能懂?”
下一秒,小灰灰抬起右爪,朝着那涵方向叫了一声。
“我怎么感觉,小灰灰那眼神有股轻蔑的味道。”那涵指着小灰灰说,“它是想说,它很聪明吗?”
小灰灰叫了一声,像是回应那涵。
大家乐不可支,沉闷的心情总算好了点。
良好的人宠关系,能给彼此带来正向的情绪价值。
匆匆吃过早餐,一行人离开十二楼。
一辆车坐不下六个人,欧阳豪载着妻子和小姨子夫妻前往医院。两个孩子坐公交过去。
救护车上的两个护士,一路盯着沪市的街景,一刻都不敢眨眼,外面的高楼大厦是他们从没见过的。
她们所在的小县城,还是破破旧旧的,连沪市的郊区都比不上,要是能留在沪市工作就好了。
季大美手机铃声响起,是大女儿的来电,她接起电话。
“小慧,你们到了?”
“妈,知道了。”
“你爸就是疼得厉害。”
那慧挂断电话站在医院大门口,欧阳豪推着姜宁借的轮椅走过来。
欧阳静姝和那戈下了公交,一下便看见马路对面的长辈,等人行道转成绿灯,两人小跑着过去。
“飞毛腿来也!”那戈刷地一下跳到大姑大姑父面前,“需要跑腿直接告诉我,那戈同志今天全程为大家服务。”
插科打诨一会,让他们久等的救护车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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