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点，欧阳豪和那慧把刘兰玉接到医院，病房里只有欧阳宏和护工。
病床上的欧阳宏气色比昨天差了很多。
欧阳豪微笑道：“刘哥，你先在外面我坐会儿，我们一家有事需要商量。”
刘平点头，拿上自己的保温壶离开病房，有时候真搞不明白这些知识分子的想法。
说来说去脑子坏掉了，一大把年纪了，该颐养天年的年纪，管那么多闲事干嘛？大儿子不成器，非要让小儿子去填坑。
问题是小儿子小儿媳都不愿意填坑，昨天他大儿媳趾高气昂的神情，真是让人作呕，他干护工只对病人负责，又不是她家的下人，还要给她端茶送水。
“爸妈，我有点事想跟你们商量，也是咨询你们的意见，”欧阳豪坐在沙发上，眼睛在父母身上来回看了看，“我和小慧商量，打算把你们带到沪市的养老院居住，那边有专业的护理人员，也方便我们之后探望，现在分隔两地，多少有点不方便。”
刘兰玉当场答应，“我没意见。”
她独身一人在洪市，去沪市居住往后见子女和小辈的机会更多，小外孙两个多月，她还没见过。
她们姐妹圈子很多人对养老院忌讳，她相信小豪，不会随便用个乱七八糟的养老院糊弄她。
“我？”欧阳宏有些犹豫，一方面想跟着小儿子走，另一方面放心不下大儿子小孙子，“如果你给你大哥交了赔偿金，我就跟你走。”
欧阳豪直接被气笑了，冷言道，“爸，您要是不乐意去，我可以给您在这里交钱住院，我们明天回沪市，您别拿自己来要挟我，我不吃这一套。”
他不想留遗憾是一回事，但是谁要是想拿捏他，门都没有。把父母的养老责任担全在自己肩上，已经是他给欧阳海最好的礼物。
夫妻几十载，刘兰玉于心不忍，病床上是从前理性的校长，如今越老越糊涂，提点道，“欧阳宏，你别过分，伤了小豪，你未来养老都成问题，你该不会还在指望欧阳海吧？别让孩子伤了心，往后真成了孤家寡人。
欧阳宏挪挪嘴，没有说话，他自然清楚他在说什么，一百万对小儿子不算钱。
他前年听来探望他的学生说起，小儿子2008年厂房拆迁赔偿足足八千万，以他们两口子的能力，资产不说翻番，肯定过一个亿了，对方是洪市新上任的副市长，不至于骗他一个老头子。
病房的死气沉沉，双方都在博弈。
病房的门被推开，杨娇冲进来，大声指责道：“我不同意，谁也不能把老爷子带走！我就说你们怎么这么好心，从沪市回来探望老爷子，合着是冲着家里的财产。”
来来往往的人，一听到‘财产’，心道有热闹可以看，急急忙忙走过去占据有利位置。
这层楼是单人间，家庭条件都还不错，爱凑热闹的天性改变不了。
“家里还有什么财产？”那慧讥讽道，“那栋老房子给你们败光了，老头子的存款被你们两口子瓜分完了，还有什么？一个病病歪歪老头子？”
杨娇怒目而视，“老头子的养老金不是钱啊，一个月一万四，年年都在涨。”
这笔钱能供他们一家所有开支，可不能让老头子离开。
那慧哑然失笑，“既然这样，老爷子留给你们，我们按当初的养老协议办事，麻烦先把医药费还给我们？”
“我没钱，”杨娇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没钱你有理，”那慧也不生气，这种人没必要生气，“老爷子，该怎么选择，你自己考虑好。”
欧阳豪道，“这次决定下来，以后你再发生点什么事情，我不会再管，也不会贴钱。”
他不想没完没了和欧阳海接触。
电梯口十来个男男女女，在医院走道探头探脑。
两个护士拦住一群人，不耐烦地询问，“唉，你们是谁啊？干嘛呢？这里不允许参观，赶紧下去。”
这层楼住的都是些大爷，稍有做得不好投诉一条龙，她们工资高是高，扣的钱也很多。
为首的人笑着说：“您好，我们是来探望病人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护士们的脸色稍稍变好，“找谁？”
“欧阳宏。”
“他在80……”护士一时记不清具体病房号，扭头看过去，眉毛皱起，语气生硬地说，“就是被人围观的病房。”
一行人走到病房门口，询问周边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以为是凑热闹的同好，兴奋地解释。
为首的几人交换意见，不能让欧阳宏给跑了，欧阳海两口子全靠他接济。
现在欧阳海进去了，工作没了，拿什么还？至于杨娇那三瓜两枣，猴年马月才能还清。
听说欧阳豪有钱，也不知道能不能扣点钱出来，能把欧阳宏送到单人病房应该不差钱，一百万对他们老板来说，小意思。
只不过，欧阳豪这人从小名声不太好，人也混，找他要钱有难度，万一得罪了，不太好收场。
“不好意思，麻烦让让，我们进去有点事情，”一行人在众人好奇的目光里挤进病房。
“老爷子，我们来看你了，”为首的人微笑地说，“最近身体还好吧？上次抱歉，我们不是有意的。”
杨娇浑身颤抖，害怕地往那慧身后躲，这些人为了点钱，理智都没了，那天老头子躺在地上，后脑勺鲜血淋漓，她用毛巾按住。
不到一会的功夫，毛巾全被血打湿了。从事发到今天有三天，她每晚都在做噩梦。
“我们知道您给您小孙子小宝买了一套房子，”那人道，“我们找人询过价，目前价值五十多万，卖掉后能还上一半。”
杨娇这时顾不上害怕，大声呵斥道，“不可能！我绝不会卖房子。”
她伸手指向欧阳豪，“他有钱，你们找他。”
众人看向欧阳豪，眼里有期盼。
“别看我，和我没关系，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给欧阳海平账，你们找错人了。”欧阳豪语毕，打算带着妻子和母亲离开，转身扫了一行人几眼，警告道，“你们找欧阳海要钱是一回事，但是伤到我爸……”
话一转，欧阳豪对欧阳宏说，“你考虑清楚，最迟明天给我答复。”
说完三人离开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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