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江采月一身淡粉色桃花长裙,裙摆上用珍珠绣出桃花盛开,头顶的桃花花冠衬得眉眼妍丽娇艳,莲步轻动,从远处缓缓而来。
宛如仕女图中走出来的美人。
江大夫人满意的看着女儿,总是是有点姑娘家带的俏丽活泼,而不是像守寡死气沉沉的妇人,拍拍一旁的位置,示意她坐过来,“钦天监,已经把日子送过来!”
“一个九月三十,一个十一月,一个在明年年初。”
“娘想着以后你出嫁了,离得再怎么近,也不能像如今,时时就能见到,索性挑了个明年的日子,让你在家中过个安稳的年。”
“正好,也让那些流言淡淡!”若是婚期太赶,怕是旁人又要编排出什么。
“嗯,我知道娘都为我好!”江采月嘟嘴撒娇都依偎过去,满脸郁闷道,“娘,静王妃又递来一张帖子,她这是想干嘛!”
“管她想干嘛,你不接招就是了,等你跟平郡王成婚后,自然也不了了之。”江大夫人冷笑了下,她虽然拿静王府没办法,动了静王就表示惊动了太后,但是罗家可那边可就另当别论了。
虽是勋贵,不过无实权罢了!江家可不怕。
弄不死,也要咬口肉下来。
江采月闭眼点头,靠在母亲身上,心下打定主意,不嫁人就不出门了,等跟平郡王大婚后,她跟静王妃就是同为二品诰命,不必怕她。
“正好,这些日子,好好学习理家,马上就嫁人了,万不可偷懒!”还有其他两房的姑娘,索性一并叫过来,总是要学的。
女儿婚事顺畅,江大夫人也有心思开始琢磨着给怎么教女儿理家,怎么扩展人脉,其他两房的姑娘们,将来嫁出去可都是一笔笔人脉。
只是,江家有心避开,京城的圈子就这么大,即使勋贵跟朝臣的圈子不同,但是总有交集。
这一日,江家接到金平大长公主的帖子,请府中几位姑娘前去参加秋菊宴。
同时金平大长公主给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员家眷和勋贵都送了帖子,静王府自然也在列。
江采月骤然生出一股靴子落地的踏实感,她早就预感到静王妃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
大牢中。
静王再一次踏入这里,还是浑身的不自在以及后背生出栖栖默默的痒意,就好像这牢中阴冷潮湿的角落里生出了无数的小虫子,趴在他身上啃咬一样。
他不自在的动了动脖子,越发的觉得后背痒得厉害。
“王爷?!”狱卒诧异的看向他,“您是不是不舒服,别看这牢里乱,但是一点可不脏,我们都勤快着打扫呢!”
“本王无事!”明天周家就要流放,他今天必须问个结果出来,别说后背痒,就是头上破个洞,他都要来!
静王咬牙忍下来身上越来越明显的那股痒意,抬头看了眼前面,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狐疑:“本王记得周章不是住在这里的!”阴冷的盯了眼狱卒,莫非要好处要到他头上来了?!
狱卒:“王爷,周家已经定罪,明天就会流放,自然与那些重犯不一样!”
静王这才明白,绷着脸,没有再说什么,跟着狱卒走了过长道后,看到不远处两个牢房,都是周府的人。
静王冷漠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意思,他冷眼看着狱卒把周章带到一个审问的隔间里,才抬脚走过去。
周章瘫在椅子上,浑身的骨头似乎都软化了一般,听见脚步声,抬头看去,看见静王,嘴角一扯,瘦削的脸上挤出一个古怪的笑。
“这不是静王吗?”
“怎么,也沦落到大牢来了?!”
“周章!”静王皱眉,淡淡的呵斥了一声,走近了,闻到一股淡淡的恶臭,说不上来的哪儿来的味道,就是顶的慌。
他脸色微变,脚步一顿,不动声色的又退后了一步:“我来是想问你,为什么骗我?!”
“那些金子,你到底藏在哪里?!”话一出口,便带着质问的意思。
周章定定的看着他,忽然捂着肚子哈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我今天可算知道了……什么叫被狗咬了一口!”
“哈哈哈,荣晔,也亏得你有脸来质问我……,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厚脸皮的人啊!”
他竟然还有脸来质问他,周章简直是要笑死了!
静王铁青着脸,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可笑的,往前走了两步,厉声喝道:“你够了没有,周章……”
“哈哈哈!”周章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在他靠近时忽然跳起来,一头撞向他怀里,静王被撞得一个不稳,砰的一声向后栽去,脑袋结结实实的撞在墙上,疼的眼冒金星。
“你他妈疯了是不是!”胸口巨疼,脑袋又疼的跟裂了一般,静王一时不知道该捂住哪一个,气的大叫。
周章阴森森的扯着嘴角冷笑了下,扑上去,摁着人挥拳打下去:“荣晔,摸把别人当傻子!”
“私吞黄金,杀人灭口,静王,我真是小瞧了你!”
“杀我,枉我那么信任你,你竟然要派人杀我!”周章眼神怨毒疯狂,如同淬了毒汁一般,下手,一拳比一拳重。
他为了那些金子被流放充军边城,而静王,不痛不痒,只是被降爵了而已。
凭什么,这太他妈不公平了!周章挥舞着拳头,跟一头走途无路的饿狼一般,拼命的打上去。
只是他到底饿了许久,身体虚弱,哪儿有锦衣玉食的静王有力气,只是静王怕疼,又从来没打过架,根本不得章法。
而周章是豁出去了要给静王一个好看,以一股拼命的架势,死死的盯着同一个地方打。
两人打做一团,在地上滚来滚去,守在外面的狱卒听到动静,犹豫了一下,悄悄溜远了些。
“周章,你这个疯子!”静王给了他一拳,打的周章头一歪,嘴角溢出几滴血。
“哈哈,我是在告诉你一个道理,别以为自己天下无双的聪明!蠢货!”
周章哈哈哈大笑着爬起来,用劲过猛后,手脚无力,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撑着桌子爬起来,恶狠狠的盯着他,气喘吁吁的道,“现在静王可以说来干什么的了。”
“周家都成了丧家之犬,今儿您这等人物怎么舍得屈尊降贵来此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周章额头冷汗不止,手脚发抖。
靠!静王狠狠骂了句,舔了舔破了嘴角,舌、尖尝到一丝血腥味,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下一刻又被很好的掩藏了起来。
“我问你,那批金子呢!”
“为了交还这笔金子,整个静王府都被掏空了!”
“呵,你竟然问我?!蠢货!”周章嗤笑,眼中毫不掩饰的鄙夷刺痛了静王的心。
“不是被你私吞了吗!”他喘了口气,目光诡异的打量着他,张嘴想提醒他什么,却在第一刻打消了。
凭什么我沦落到这个地步,而你还好端端的做你的王爷呢,怎么可能啊!
荣晔,我等着看你的下场,活着看不见,死了我也会整夜整夜的盯着你!
静王被他看的全身发毛,险些扭头就走,忍了忍,咬牙问道:“我原先答应你的没变,你把金子拿出来!”
“明天,我会换成银票给你,剩下的你想处置都可以!”
周章扯了扯嘴角:“早就交给你了!”
“你拿了不想认账?!”
“放屁!”静王大怒:“那座宅院里什么都没有!”
“你不用这样死不承认!”周章恶劣一笑:“我也不可能去看,你拿没拿,我也不知道,也没本事去跟你要回来!”
“没必要在我面前装蒜!”
“让人看了作呕。”
“你……”静王气炸了肺,咬牙,最后一次警告他:“周章,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流放途中这么远,出了什么天灾人祸也是没办法,你说是不是!”
“母后用钱赎回了周家的几个小姑娘,其中有你的小女儿,你往常最疼爱她的,只要你愿意说出金子的下落,我就把她接到王府,抚养她成人。”
“将来那些金子,我会拿出一部分给她做嫁妆!”
周章似笑非笑,讥讽的望着他,眼中满是嘲讽和不屑。
静王咬了咬牙,为了那些金子他付出了那么多,不拿到手他不甘心。
“我可以找个孩子换你的一个儿子出来!把他抚养成人,那些金子我将来会一文不少的交给他!”
“周章,我只要我的那一份,你的那一份,我不会动的!”
无论他做出什么保证,许下什么诺言,周章都不为所动,只是那么讥笑的看着他,犹如在看什么跳梁小丑。
不,那种眼神,更像是看一只肥猪活蹦乱跳的往猎户的屠刀上撞。
静王被他看的恼羞成怒,甩袖而去,呵,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他等着周章来求他。
只是,周章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他前脚一走,后脚就撞死在墙上。
刑部的大牢都是石头砌的,他又抱着必死的决心,等狱卒进去看的时候,就见灰白色的墙壁上,白的红的一片,洋洋撒撒的落了一地,就像是打翻的颜料盒。
周章趴在地上,脑袋上凹陷一块,血迹从他身下蔓延到门口,蜿蜒曲折犹如一条小溪。
明天即将流放的案犯忽然死了,还是在静王进去探视一圈后,特别是静王走出大牢是那一身的打架痕迹更是落在众人眼底。
就有传言道:静王恼羞成怒,跟周章起了争执,失手杀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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