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精神病院的车来,大家就一片欢乐,现在火葬场的车一进来,整个人群,一片欢声笑语。
尤其是汽水厂,江浩支支吾吾说朱文斌遇到点麻烦事,最好多来点人,保卫科忠心护主,拖了一车保安,又拉了一车轮休的职工。
那些职工见平日作威作福的朱文斌,挂在高墙上一脸狼狈、凄惨的模样,笑的眼泪都喷了。
“赶紧让让……”
火葬场白车上,下来两个膀大腰圆的员工,还一头雾水,抬着尸体担架,边扒开人群往里闯,边随口打听:
“听说,死人是冻死的?”
“嗯,不知道死人在哪?”
“谁知道死人在哪?”
众人一脸坏笑,有好事者指着305外墙,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道:“死人就挂在305的外墙上,都冻成冰棍了,真是惨不忍睹啊!”
“切!大惊小怪。”
两人不屑地撇撇嘴,有什么好惨的?在火葬场负责抬尸体,什么悲催的没见过?有小女孩尸体被压成一张皮的、有五保老人病死尸体都腐烂发臭的、还有几个小孩落水溺死互相抱团泡的如面包般发涨的……
两人心急的抬着担架,蹭蹭蹭就往楼上跑。
一进305,气氛就变了。
一片死寂。
众人纷纷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们。
“站着那干嘛,别挡路啊!”
两员工都是膀大腰圆,一脸横肉,很不爽地推开保卫科的人。
国人从古至今,推崇入土为安。
直到因为土地浪费问题,改为推行火葬,90年代,火葬不是后世曾经强制执行,还是试行阶段。
难得出工,两人工作情绪饱满,见有人挡财路,立马蛮横地推开。
保卫科长展虎火了,嘴巴一歪,怒吼道:“推什么推,有病啊?哪来的死人,给老子滚蛋。”
火葬场的人,都是浑身是胆。
能抬尸的,那更是熊心豹子胆,不仅膀大胳膊粗,连嘴毛都比别人的腿毛粗。
两人并肩一站,仿佛两门神。
一人恶声恶气道:“没死人你打个姬霸电话?告诉你,咱哥俩出车,从不走空,要不抬人,要不给钱?”
另一个冷笑道:“没事,看他那蔫菜儿样,一只脚已经进了鬼门关,大不了咱哥俩抽根烟,等一等……”
什么?
进了鬼门关?
窗外的朱文斌又是喷出一口老血。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朱文斌咬的牙齿咯咯直响,若是以前,早就一声令下,揍得这两憨货满地找牙,不过,现在却……
“给,给他们钱。”朱文斌一脸悲愤,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305房间和门口的人都笑的前俯后仰,连冷若冰山的白冰冰,也嘴角不禁微微扬起。
那两火葬场的员工,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善茬,见朱文斌等让步,反而坐地起价,连带青山病院的人也趁机敲竹杠。
一番讨价还价后。
火葬场的人,心满意足地走了。
青山病院的车,也滴污滴污开心地走了。
“滴污滴污……”
这一次,120救护车姗姗来迟。
听到120的笛声,冻得麻木的朱文斌,深深吸一口气,幸福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然鹅……下来一个男医生和女护士,在众人复杂的眼神中,来到305,走到窗边一看,傻眼了。
“这胶水,也太多了。”
男医生看看自己贫乏的急救箱,僵硬地转过身,木然看着眼神期盼的展虎等人。
少量的胶水,还能拿温水烫一烫,朱文斌四肢都在水泥窗台上生根了,怎么烫?
“那怎么办?”展虎不快道。
“叫消防吧!不过要快,我看病人坚持不了太久。”医生一脸萧索。
好吧,继续等吧!
朱文斌深呼吸,努力将自己从崩溃边缘拉回来。
又过了十来分钟,一辆消防车来了。
“是我,这次是叫的。”
张骁蛟举着大哥大,一脸邀功的跑进来。
消防队是万能选手,放在后世,什么嘴里取灯泡、菊花取手电筒,都是小意思。
两位消防员带着一瓶解胶剂,先用毛巾粘温水泡了泡朱文斌僵冷的手掌,然后涂上解胶剂,一阵手忙脚乱后,终于将朱文斌解救出来。
冻成冰棍的朱文斌,一进屋,就流下了幸福的眼泪。
尼玛!
老子就开个房,差点把命丢了了?
太不容易了。
“等着吧!你们这帮人,敢看我的笑话,都给我等着……”虚弱的朱文斌被抬上担架,挣扎着呻吟着。
噼里啪啦~
就在朱文斌被抬下楼时,不知是谁,点燃一串鞭炮,噼里啪啦,好不热闹。
那些招来的汽水厂职工,一个幸灾乐祸地看着朱文斌上车,当车门关上后,欢送他的是震天的欢呼声。
“孙记者,咱们该去会场了。”江浩望着消失的车影,笑着道。
“好。”
孙晓燕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感觉今天不虚此行,应该可以写一篇头版头条了。
德隆酒店在市中心,与会场都在玉华路。
大清早的。
110来了。
119来了
120来了。
青山病院来了。
火葬场也来了。
然后,他们都痛快地走了。
这么大动静,来开会的大领导们都蹙起眉头,纷纷让秘书们去打听。
当秘书们回来汇报后,领导们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江州汽水厂是今天会议的重点。
朱文斌则是今天会议的主角。
搞出那么大动静,盖子是捂不住了,重点是怎么善后?
那些原本支持朱文斌的领导,纷纷沉默了,聪明人都能嗅到一丝诡异的气味。
江浩却心情舒畅,迈着轻松的步伐,踏入会场,见到包守业,还不忘上前打招呼。
“说,朱文斌的事,是不是你搞鬼?”包守业面无表情地看着江浩,突然压低声音道。
想诈我?
江浩笑了笑,从容道:“包市长,天地可鉴,我一大早就去工厂,配合省电视台做专访,孙记者可以作证。”
包守业不屑一顾:“谁做的不重要了,反正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可惜了朱文斌这个臭鸡蛋,偏偏关键时刻掉链子,好好一场改制,变成了闹剧。”
说完,包守业摇着头,惆怅地消失在会场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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