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天国主的长生计划，其实从某种层面来讲，和老人的目的不谋而合。
老人凿山是为了让人们上山获得不老泉，每个人都能免除疾病和死亡，从而实现公平。
恨天国主的长生计划，虽然方法不同，但目的是一样的。
老人正是因此，才会被疍民说动，将开天锤交给了他们。
可惜疍民说谎了，或者说疍民自己也被国主欺骗了。
总之，老人犯了一次错误。
说到这里，男人不由叹了口气。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思考，到底是哪里错了。”
老人自从意识到犯了错后，再次顿悟。
他没有去归墟找回锤子，而是在人间四处游历，继续寻找答案。
这千百年来，没人知道他去过哪里，经历过什么。
他自己也是一笔带过，不想去讲述这其中的细节，只是长叹一声。
“可惜……我仍旧没有找到答案。”
小哥听完觉得有些不解。
“您的锤子是神之宝器，就不怕落入坏人手里，发生不好的事情吗？”
男人轻轻一笑，回答道。
“你啊，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太年轻。”
在他的眼里，继承了那段记忆的小哥，就是当年在山顶上朝夕相处的少年。
小哥顿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活了几百年，人生阅历之丰富，远超大部分人。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年轻这个词来评价他。
或许在男人的眼里，无论张起灵活了多少年，依旧是那个年轻气盛的少年。
小哥想了想后，又问道。
“爷爷，您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男人徐徐解释道。
“重要的不是工具，而是人。”
“工具改变不了什么，只有人能改变世界。”
他之所以没有找回锤子，是想看看自己的工具在别人手里，会发生怎样的结果。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开天锤最后被封印在了地狱之门里。
疍民得到宝器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男人只知道，他的工具并没有给世界带来改变，红尘依旧是那个浮躁的红尘。
因此他才会说，改变世界的是人，而不是工具。
要制造出威力强大的工具并不难，科技时代的人类能够上天入地，登上月球，还开发出威力无穷的核能。
但即便如此，现代文明依旧解决不了千古不变的问题。
无数人为之前赴后继，献出一生的事业，似乎永远都看不到尽头。
说到这里，男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伤感。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语气和表情却透露出内心的困惑。
难道这条路真的没有尽头吗？
难道人类真的无法改变什么吗？
小哥这才明白了男人心中所想，随即陷入了沉默中。
不止是小哥，就连冰雪聪明的林霜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姬长生终于开口了。
他轻轻一笑，说道。
“老爷子，我并不这么认为。”
男人蓦然回首，用略带惊讶的神色看向他。
“那你是怎么看的？”
姬长生不慌不忙的回答道。
“不可否认，人类的弱小和愚昧，还有很多的缺陷。”
“但却有一样最宝贵的东西，足以改变一切！”
小哥和林霜月闻言，也看向了他。
男人神色微微一动，追问道。
“你说的是什么？”
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姬长生徐徐说出了两个字。
“希望。”
纵然人类是一种很不完美的生物，拥有诸多的缺陷。
贪婪，残暴，愚昧，甚至邪恶。
但同时人类又是自然界中最复杂的存在，他们身上兼具了魔鬼与天使的两个面。
人性可以是贪婪残暴的，也可以是仁慈无私的。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仁之端也。
人性的善恶，并非绝对。
趋利避害纵然是人之天性，也是所有动物的天性。
但如果只是遵循动物本能而活，那只是动物性，根本不配称之为人。
唯有无私，博爱，仁慈，善良，这些宝贵的品质才是真正的人性。
也是人与动物之间最大的区别！
古往今来，正是那些心怀伟大理想的先驱者们，试图打破黑暗，寻找光明。
世界也因为他们而改变。
只要心中的希望之火不灭，人类的未来就拥有无限可能！
听完这番话后，男人先是惊讶，继而陷入了沉默中。
良久之后。
男人才说道。
“你或许是对的。”
他承认了姬长生的观点，但并不敢妄下定论。
因为这几千年来，他目睹了太多事情，心中的那点希望之火，已经快要油尽灯枯。
姬长生没有急着说服他，只是轻轻一笑，脱口说出一句话。
“请拭目以待。”
当他说完后，这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八亿年前的古神，曾经说过同样的话！
原来他们思考的这些问题，古神早已想过，而且做过。
只是古神没有得到最终的答案。
作为继任的新神，姬长生也有了和古神一样的想法。
给人类一个机会，对未来拭目以待。
男人闻言，眼神中这才露出一丝惊讶，回头看了他一眼。
不过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埋头朝山顶进发。
一行人又走了两个小时，穿过了茫茫林海。
当他们来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是圆月高悬的深夜了。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
月光洒满大地，将山顶照的通亮。
众人站在一块巨石上，山顶的景色一览无余。
小哥不由神色一震。
“怎么会是这样？”
林霜月和姬长生看到眼前这一幕，也吃了一惊。
在小哥的记忆中，山顶是一处世外桃源般的所在。
桃花烂漫，阳光普照，生活在这里永远没有忧愁，是人间的仙境。
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破败的景象。
桃林早已枯萎死去，只留下一些干枯扭曲的树干，如同狰狞的树妖。
远处的山洞倒塌了半边，只露出一个残缺的洞口。
洞里没有流水的声音，如同死一样寂静。
只有当年老人开凿的一条残路，还依稀可见。
男人长叹一声，说道。
“不老泉终究是枯竭了，没有了不老泉的滋润，树木花草全都凋零了。”
小哥忍不住问道。
“这是为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大步朝山洞走去。
“走吧，既然来了，就带你们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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