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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女见过皇上!”
小福儿在朱允熥面前郑重行礼,“听说您病了,臣女来看看!”
她的声音很轻,也很软。
“抬起头来!”朱允熥低声道。
小福儿抬头,赫然是一张已哭得浮肿的脸。
“睿哥儿....”
“皇上!”不等朱允熥说完,小福儿再次行礼开口道,“睿哥儿重伤殉国...”
说到此处,她明显的哆嗦了几下,但还是忍住了。
“是好样的!没丢您的人,没丢臣女的脸,更没负了身上的血脉!”
“男儿为国捐躯乃是美谈.....您无需自责。臣女....为有这样的儿子骄傲....”
“上前来!”
朱允熥等小福儿靠近了,拉着她的手,“朕对不住你!”
“您没有对不住臣女!”
小福儿的泪,潸然而下,缓缓蹲低身子,抬头看着朱允熥。
“朕....”
朱允熥摸着小福儿的头发,“知道你心里难受!”
陡然,小福儿猛的低头。
然后情不自禁的把头放贴在了朱允熥的腿上,双肩不住的颤动。
“哭吧!”
朱允熥摸着她的头发,心如刀割,柔声道,“哭出来就好!”
可是,小福儿却没哭。
非但没哭反而抬起头,用通红的双眼看着朱允熥,“皇上,报仇!”
说着,咬着嘴唇,几乎咬出了血,“报仇!臣女还有儿子,曹家还有十好几个子侄辈!让他们都上战场去,杀光贼人,给睿哥儿报仇!”
朱允熥没说话,用力重重的点头。
这一夜,注定很漫长。
这一夜,朱允熥静静的坐在床边,静静的坐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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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之后,雪停了。
天空分外晴朗,好似昨天的风雪没有来过。
一辆马车静静的停在安定门外,一身布衣的于谦,正在跟皇太子朱文奎还有皇太孙一哥儿告别。
“太子殿下,太孙殿下!”
于谦行礼道,“臣..走了!”
“去吧!回到甘肃之后,好生配合张振宗!”
朱文奎的眼睛红的吓人,下巴上满是青色的胡渣,容貌憔悴。
“要人要兵要钱要粮,尽管跟孤说!”
“是!”
于谦俯首,而后有些担忧的看着朱文奎的脸色,“您的脸色不好,臣....”
“孤正值壮年,身子无碍的。”
朱文奎说着,“你也知道,孤一向待徐盼和曹睿和其他人不同.....”
说着,带着几分自责,“哎,谁曾想...造化弄人!”随即又摇头,“不说这些了,朝廷用人之际,但能用得上真有用的人并不多!你能者多劳!”
于谦也叹息一声,再次行礼,“那臣先去了!”
“先生此去,满地荆棘,望保重!”皇太孙一哥儿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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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于谦的马车在雪地中走远变成了黑点,朱文奎父子才返身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车厢中很温暖,烧着炭盆。
“儿子没想到,原来盼哥儿....竟是儿子的叔父!”
一哥儿红着眼,哽咽道,“怪不得他小时候,皇爷爷每次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怜爱!”说着,看向朱文奎,“父亲,要不...让盼儿认祖归宗吧?”
朱文奎揉着心口,摇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些日子你要多陪陪老爷子,他也是强撑着呢!”
说着,他忽然面色一变。
“父亲,您怎么了?”一哥儿忙问,满脸关切。
“炭盆!”
朱文奎揉着刺痛的心口,“咳咳!这炭盆熏人,呛得慌!”
一哥儿赶紧拉开车帘,“父亲,现在可好些了!”
“没事了!”
朱文奎等心口那股刺痛下去,长出一口气的同时看向窗外。
十二月了,马上过年了,街上的人越发的多了,车水马龙几乎是寸步难行。
“你先回宫吧!”
朱文奎低声道,“我要去魏国公府上!”
“是!”
~~
父子二人分别乘坐车架,一分为二。
马车的车厢微微摇晃,车窗外满是市井的嘈杂和喧闹。
独坐在马车之中的朱文奎陡然间悲从心来,眼泪无声落下。
徐盼,曹睿...多好的孩子呀!
他亲眼看着他们长大的!看着他们从那么一点儿,长成了男子汉!
其实他这辈子,有两段最美好的时光。
第一,是幼年时养在太祖高皇帝身边时无忧无虑的岁月。
第二,就是亲眼看着这些孩子们长大的美好时光。
“呼!”
他长出一口气,但又觉得心口憋的好似有块石头压着似的。
然后咚咚的敲打车厢的木板。
“太子爷!”
宦官袁琦出现在车厢边上,露出笑脸来,“您吩咐!”
“找个地方停一下,孤喘口气!”
说着,朱文奎揉着心口,“怎么浑身上下哪都不痛快!”
袁琦一愣,而后笑道,“您是不是想喝两口解解乏?”
朱文奎正满心愁苦,思索片刻,“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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