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川府姜家。
苏老太太入土为安后,“百期”时,还要在家中办祭奠,称为“小祭”。
姜丰既在家,苏老太太的“百期”就办得很隆重,请了道士来家里办水陆道场,亲友和城内士绅都来祭奠,姜丰拄着拐杖,强撑病体地出来感谢了各位来客。
他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青布直裰,脸色苍白憔悴、细看眼底还有一片乌青,想必是伤心过度夜不能寐导致的,说了没几句话,就露出精神不济的神态。
宾客们纷纷劝他回房休息,又出言宽慰:
“姜大人思念老夫人,但也需保重自身。令堂已登极乐,也望子孙后代平安喜乐。”
“今春雨水丰沛,想来是老天爷也被姜大人的孝心感动了。”这话是一个有心讨好姜丰的小地主说的,有些浮夸了……
姜丰客套了几句,才由小儿子扶着回房,让大儿子带着管事招待客人。
一回到房里,他就甩掉拐杖,到脸盘旁边用温水、香皂仔细地洗干净脸。
用毛巾抹干脸上的水珠,姜丰才对小儿子道:“这脸上擦了粉,黏糊糊的实在难受。也不知道那些女人怎么就喜欢涂脂抹粉,大热天也受得了?”
他今日的“病容妆”就是用熊楚楚的粉底、螺黛化的,玻璃镜里一照,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配上故意做大了的衣衫,效果惊人。
姜衡嘴角抽了抽,父亲变脸也太快了。
人前奄奄一息、人后生龙活虎,这当官的都那么会做戏的吗?
姜丰也不等姜衡回答,自己笑了一会儿,躺在竹榻上摆了摆手:“去帮你哥哥待客吧,若是有客人要来探望我,就说我喝了药,已经歇下了。”
说完,拿起一本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姜衡无奈地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还喝药呢,他爹“病”了那么久,就没喝过一次药。
可怜他一开始还真心实意地担心父亲,天天亲手熬药,结果都喂了窗台上的那盆花,把那盆花都浇得耷拉了……
姜丰的病早就好了,但人前还是装出样子来。泥人都有三分土性,不是想让他丁忧吗?他就主动生病,不请还不动了!
苏老太太的“百期”过后,姜丰就开始闭门守孝。
这座大宅是他担任大湾巡抚后才派人回来建的,还没回来住过几次。
如今正值春天,他就索性带着妻儿在院子里种菜。
“娘以前说,等我不做官了,一家人回衡川府,她就要在院子里种菜,屋后还要养鸡养猪。”姜丰站起身,擦了擦额上的汗,有些怀念地说道。
熊楚楚黯然道:“我们这是一家子回来了。”可惜老太太却不在了。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熊楚楚早年是劳作惯的,即使这些年养尊处优,干活也还是很利落、至少比姜丰是强多了。
姜殊和姜衡哥俩是没下过地的,此时都感到有些好奇,也都跟着劳作。
忙了小半日,一家人真的开垦了一块地,播种好了种子、浇好水,只等着种子生根发芽。
如果不去考虑天边的风云变幻,倒是好一派“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农家生活。
但大湾和南洋的消息,是时时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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