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但是这个狗狗可能需要你自己来照顾，妈妈暂时没有时间。”乔桥从来不会一下子就否定孩子的要求。
父母和孩子之间，最怕的就是父母不想解释，明明有苦衷，却强势的拒绝孩子，孩子不解其意，最后埋怨父母过于专横独断。
其实有些时候话说开了，孩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养狗不是只需要给它喂食物就可以了吗？”
“我可以每天都照顾它，喂它食物的。”
“我一定好好养着它。”杜志握着小拳头一副自己会努力的可爱模样。
“不是哦，养一个狗狗没有宝贝想的这么简单，你不单单需要喂食物，还需要给他铲屎。”
“啊？”杜志惊呆了。
“狗狗拉粑粑你得处理，如果你想要省事，那你得训练它，让它学会到洗手间去上厕所，如果你训练不好，你就得带它出去上厕所。”
“而且狗狗是不能一直关在家里的，你还得带它出去散心，不然的话，它就会和人一样，会情绪不高，会不高兴，会生病。”
“你得陪它玩，不然它会感觉到孤单。”
“你还要定时给它洗澡，吹毛，每个月要打虫，还要喂它吃药，如果你的狗狗生病了，你还需要带它到医院去看病。”乔桥笑着把这些话一一说出来。
虽然她的脸上带着笑容，但是杜志却看到了妈妈眼睛里的认真，妈妈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开玩笑。
“如果你决定要养一条狗狗，这些你都能自己做到的话，那你就可以养。”
“如果你领了狗狗回来，你养了几天不养了，把狗狗丢出去，就饿死了，那是非常残忍的。”
杜志低着头，双手在面前不停的搅动着。
“可是……我还要上学。”
乔桥笑着没说话。
“妈妈，我是真的很喜欢狗狗，我不会抛弃它的。”
“可是我要上学，我没有空照顾它。”
杜志开始提要求。
孩子的情绪感知真的是很敏感的，所以家长也时常能感觉到如果你对孩子脸色好一点，孩子好似是在得寸进尺。
但其实是孩子和你亲近的表现。
乔桥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年龄小的孩子想要，想提要求是本能，因为他们还没有在这社会中打摸滚爬，学会市侩，学会隐藏自己的欲望，所以对于他们而言，看见就是想要，想要就是会要求，就是会告诉你，会请求。
这是孩子们的权利。
但是，不代表孩子们要，家长就要给。
拒绝也是家长的权利。
孩子可以说，同不同意是家长自己的事。
所以乔桥从来不会因为孩子提要求而觉得恼怒，因为他只是在表达自己的诉求。
“妈妈可以帮我照顾它吗？”
“我上学的时候妈妈帮我照顾，等我过星期了，我就自己照顾。”
“可以吗？”
乔桥摇头。
“不行哦。”
杜志叹了一口气，把脑袋耷拉下去。
“为什么？”
“因为妈妈可能要找工作了，如果工作起来，就会很忙，照顾你已经是竭尽全力，没有功夫和精力再照顾一只狗狗。”
“如果妈妈去上班，每天下班回来，要做饭，要辅导你做功课，妈妈难道晚上十点钟再出去遛狗到半夜，回来睡觉吗？”
“那样会不会太辛苦妈妈了？”乔桥反问。
“妈妈为什么要上班？”
“因为爸爸不给钱。”
“我们家里钱不多了，所以妈妈得挣钱。”
“爸爸为什么不给钱？”
“那就要问爸爸了。”
“那爸爸和妈妈会离婚吗？”
“也许会。”
“那离婚了，我可以跟着妈妈吗？”
“当然。”
“好吧……”
“那狗狗……不要也是可以的。”
“妈妈不能太辛苦。”
“等我将来长大了，我有时间照顾了，那我可以买一只狗狗吗？”
“当然，那是你的自由。”
“那如果妈妈将来不上班了，有空帮我照顾狗狗了，我可以提前买一只狗狗吗？”
“也行。”乔桥利索的说了两个字。
杜志一下子又高兴了起来。
“谢谢妈妈，妈妈最好了。”
其实快乐不快乐，好像也不是养不养狗本身，被拒绝了，好像也没有很伤心。
狗好像不重要，重要的是妈妈好像很爱自己的样子。
杜志仰着脑袋，龇牙咧嘴的笑。
然后母子两个更是絮絮叨叨，东拉西扯的说着一些没营养的话题，连杜志自己都察觉不到，他跟妈妈好像突然间多了好多话要说。
而且一点都不觉得无聊，连今天早晨马上多长了一根奇特的野草，他也能捣鼓说上半天，比乔桥之前刚见到杜志的时候，显得好了不少。
晚上回辅导杜志写作业，下午看来确实是听课了，最起码下午新学的生字都会读了，而且笔顺也都写对了，乔桥拿了一本书坐在杜志的身边看，杜志在一旁写字，空气很是安静，杜志觉得写字都快了不少。
九点半已经准时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乔桥跟杜志说完晚安，然后关上了灯。
明天是周六，乔桥也早些睡觉，准备上午带杜志出去玩一下，下午回来好上美术课。
一夜无梦，一大一小都睡得很香，第二天乔桥是被肚子疼醒的。
一睁眼就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咕噜噜的，特别的难受。
乔桥一个咕噜从床上爬起来，赶紧冲进洗手间。
拉肚子了……
乔桥在洗手间里回想着昨天吃了什么，怎么就拉肚子了。
这个房子因为只有一家三口住，后来又只有原主和孩子两个人住，所以最开始就只装了一间卫生间。
乔桥才刚蹲下，杜志就来敲门，声音很是急切。
“妈妈？”
“你在里面吗？”
“在，你要上厕所吗？”
“我要尿尿，妈妈，你快点，我憋不住了。”
乔桥很是无奈，但是她现在也不能立刻就提裤子站起来啊，她肚子疼的站不起来。
“等一下下……”
“妈妈很快的。”
“你等一下。”
“你先去厨房的水龙头刷牙洗脸。”乔桥顺口说了一句，然杜志就从厕所门口离开了，乔桥有点担心小孩子憋不住，于是赶紧收拾收拾起身。
就去厨房准备喊杜志去洗手间。
但是走到厨房门口，乔桥的脑子就是嗡的一声。
因为杜志站在洗碗池前，裤子湿了一大半，地上还有一滩黄色的不明液体。
乔桥几乎是听到自己灵魂出窍，不敢置信的声音：“你站着尿裤子了？”
杜志红着眼睛回头，整个人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牙刷还在嘴巴里，连动也不敢再动。
他小心翼翼的点点头。
乔桥顿时脑子都懵了。
杜志今年8岁了。
不是3岁。
他憋不住情有可原。
可是让乔桥不敢置信的是，他竟然能做出站在那就地尿的举动。
脑子是用来干什么的，都不思考解决的问题，和解决的办法吗？
家里没有瓶子吗？
何况以前这种情况不是没发生过，原主也都说了，让杜志先用矿泉水瓶，每次也都解决了。
可是现在……
乔桥想着可以忍两秒。
他没忍住也就算了。
找个瓶子也不知道。
8岁的孩子。
连这点自主思考能力都没有，杜志是乔桥见过的所有孩子中，第一个，发生这种让乔桥都懵掉的场景。
乔桥估计随便换个家长来，这会估计都要怒火三丈，开始骂人，或者是开始动手了。
因为这件事情真的是太离谱了！
孩子的脑子仿佛是就此罢工了，根本不起一点作用。
厕所不在了，解决的办法真的还有很多很多。
瓶子。
垃圾袋，哪怕是垃圾桶也行啊。
再不然，楼下的公厕，要知道他们仅仅住二楼。
哪怕是再跑不及，楼下找棵树……
都不至于8岁了，就这么站在厨房的地上，就这么尿了一地。
乔桥说服自己不生气，可依旧是手有些抖。
她深吸一口气，什么也没再说，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去，关上了门。
静一下。
现在这个情绪不合适处理问题。
翻回原主的记忆，上辈子的记忆，原主不单单是把杜志给养成了，我不行，我不会的废物。
还替杜志做了太多太多。
从小事，任何问题你应该怎么怎么办，直接告诉他答案，提他拿主意，到大事，考高中，考大学，填志愿，全都是她给杜志直接写下了答案的。
杜志没有思考能力，没有抉择能力，就是原主说一下，他才知道从哪个方向动一下。
说到底，就是帮他做了太多。
虽然挨打多，骂的多，但是也都没有搞到正地方，是一边骂，一边把问题给他解决了。
乔桥在房间里安静了好几分钟，这才转身出去。
然而更让乔桥脑溢血的事情录了，杜志穿着湿哒哒的裤子，踩着一脚黄色的脚印，在整个客厅里走来走去。
他似乎是在害怕，不敢进卧室，但是也不敢回去厨房，就叉着双腿，姿势怪异的在原地走来走去。
那明晃晃的带着尿液的脚印踩满了整个客厅，还带着一股子淡淡的味道。
乔桥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杜志身边。
杜志的眼眶更红了，眼泪不住的往下掉，看到他眼睛里的惶恐和无助，乔桥的火气，突然一下子就跟着消散了。
“对不起，妈妈。”
“对不起。”
每次的对不起说的都是最快的。
“妈妈不需要你的对不起。”
乔桥看向杜志，用指腹擦去他的眼泪。
“妈妈需要你自己处理你搞得一团糟的家。”
“做错事，自己就去收拾。”
“做错事，自己就去反省，找到自己应该怎么做，下次才能避免继续做下这种错。”
“明白吗？”
杜志明显是没听明白，但是乔桥不会再提醒他了，话只说这么多，杜志需要用自己的脑子去思考。
乔桥也反省自己了。
说话不过脑子，明明孩子尿急，她却让孩子去刷牙洗脸，听着水流声，只怕是更忍不住了。
而且家里也是时候，需要再扩一个洗手间了，不然以后发生这种情况的事情会更多。
乔桥跟杜志交代了一声，然后出门去买早餐，她希望杜志能在自己回来之前找到答案。
但是很明显，没有，回到家看着依旧傻楞在原地的郑志，乔桥没吭声，把他的一份早餐放在桌子上，自己把早餐吃完，然后乔桥开始在手机上找招聘信息。
她得找工作。
上午本来说出去玩的，这下也去不了了。
但是也没关系，以后机会还有很多。
杜志一直在低着头哭，哭了好久发现乔桥是真的不哄他，哭够了，他才看看自己的裤子，然后那继续岔开腿像是一只螃蟹一样的，走到自己的房间去，将自己湿哒哒的裤子给换了。
然后脱下来的裤子就扔在盆子里。
他洗了洗手，想来拿早餐吃。
乔桥却不许。
“妈妈希望你可以，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再来吃早餐。”
乔桥倒是要看看杜志是真的不知道还要干什么，还是分明知道，却不想做。
杜志又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去洗手间把自己的裤子给洗了，晾晒起来。
然后又回到乔桥身边。
乔桥直视杜志的眼睛：“真的做完了吗？”
然后杜志又红着眼眶去把厨房的地给拖干净了。
等到他再回来，乔桥没有再说一个字，只是这么定定的看着杜志。
然后杜志又把整个客厅带尿的湿脚印给拖的干干净净。
“妈妈，我真的全部做完了。”
“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了。”
“对不起……呜呜呜……”
乔桥看了看哭的杜志，他是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的。
可是他不去做。
因为，他觉得有人做。
他根本没想到，这次妈妈不帮自己做了。
“你以前想上洗手间，妈妈在的时候，是怎么解决的？”
“妈妈以前怎么跟你说的？”
“这次妈妈只少说了一句话，你就可以直接站在地上尿吗？”
杜志摇摇头，眼泪啪嗒啪嗒的。
“以前怎么解决的？”
“用瓶子……”抽抽噎噎的声音。
其实说到现在，乔桥都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了。
“不单单是用瓶子，妈妈希望我的宝贝长大了，是可以独立思考问题的，是可以用脑子找到解决的办法的。”
“好吗？”即便是乔桥纵横小世界多年，这会也一时有些词穷，一时间抓不到，到底是应该怎么对杜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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