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他,这是个赔本的买卖。
富绅也只是打嘴炮儿而已,个个嘴上叫的凶,却都想别人赔钱。
眼见织造局的生丝越收越多,事态逐渐脱离掌控,这些个富绅聚在一起,开始商议反制办法。
~
金陵首富,沈家。
家主沈鑫,以及数十名富绅、官绅家族的掌舵人汇集于此,个个神色凝重。
“诸位,必须得拿出个办法来了。”沈鑫团团一揖,“要是再这么下去,不用一个月,金陵一带的生丝,将进归织造局所有,届时,我们自己的作坊,都将面临停工的窘境。”
一富绅咬牙切齿道:“他娘的,这个钦差是不要命了吗?这完全就是往外撒钱啊!”
“谁说不是呢。”另一富绅恨声道,“娘的,他如此败家,就不怕皇帝砍了他的头吗?”
“这厮是在玩命啊!”
…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边骂着李青祖宗八辈儿,一边诅咒他不得好死。
在他们看来,李青被砍头几乎是板上钉钉的,无他,太赔钱了。
以眼下的价格收购生丝,即便织出的丝绸保证尽数销往海外,且除去人工成本,运送成本,也还是赔钱。
做生意为的就是赚钱,李青这么做,简直就是在玩命。
“这是个愣头青啊。”一富绅破口大骂,“朝廷派什么人不好,怎么就派了个莽货来呢,他是怎么敢的啊?”
“给朝廷带来这么大亏空,这位钦差必死无疑。”
…
沈鑫见这些人叭叭个不停,却没一句话说到正题,沉声道:“这位钦差如此不计后果,定然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但这并不重要;
于我们而言,最重要的是,还是让织造局开不下去。”
闻言,众富绅沉默。
谁也不想出头,出头意味着出钱,说到底,个个都秉承着利字当头。
沈鑫无奈,朝左手位的富态中年人道,“张员外,你家在京中有人,可有一手消息?”
中年人微微摇头:“朝廷跟日本国达成贸易协议是早就定下的,但其他方面还处于模糊阶段,不过朝廷造了很多船,至于这位钦差来金陵,家兄并未通知,他应该是偷摸来的。”
“我这倒是有一个消息。”一富绅突然道,“我二伯是户部主事,据他说,国库现在穷的叮当响,造船用的全是宝钞。”
沈鑫敏锐地发现了重要信息,“那也就是说,这位钦差来的时候,带的银子并不多了?”
“还银子呢,皇帝现在是一毛不拔。”那富绅嗤笑,“他估计一两银子都没带出来。”
“这就是了。”沈鑫一击掌,“如今宝钞越来越不值钱,生丝称得上是硬通货,用银子交易是不成文的规定,那位钦差多半是从直隶挪用的钱。”
“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一个姓王的富绅突然开口,“前些日子我二叔还抱怨,钦差一来就张口要十万两银子,现在想想,估计就是为了开办织造局。”
一群臭皮匠,说着说着,竟真找到了头绪。
“也就是说,这钦差本钱一共就十万两,算上招募工人,买染料,又以如此高昂的价格收购生丝,他那十万两多半已经见了底,撑不了几日了。”
“不错,我们还得持续跟进,把生丝价格打上去,打到他承受不住,连工人的工钱都发不出,那样的话,这织造局还得黄。”
沈鑫也深表赞同:“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断他的资金,王老弟,你可得让你二叔坚守住底线,不能再给他拨钱了。”
“好,回头我就跟二叔说。”王富绅满口答应,接着又道,“但问题是他到底有没有从京师带钱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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