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拿出十万亩田来,仅仅只是隆兴府。
若是新农政按照这个进度来,他秦桧还是别干了。
别说他秦桧等不了,京师的赵官家恐怕要大发雷霆。
“为何要半年?”秦桧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秦相公息怒,确实是因为新农政对于隆兴府的人来说过于陌生,而且这隆兴府的田产统计有出路,需要士曹参军衙门的人好好盘查,否则容易出纰漏。”
“出一些纰漏,也是无可厚非的,要注重办事的进程。”
“秦相公教诲得是,下官铭记于心。”
“两个月能不能拿出十万亩地?”
“两个月时间确实紧了些。”
“那些地不都在他们手里么?”
“在他们手中确实没错,不过毕竟是十万亩地。”
秦桧顿了一下,说道:“你在江南西路做了好几年转运使了吧?”
“承蒙秦相公照顾,下官在江南西路做转运使已有四年。”
“四年,那些人的把柄也拿了不少了吧?”秦桧问道,“找几个出来,杀鸡儆猴。”
“秦相公,这些人现在都还是表态了,愿意配合朝廷的,若这个时候杀鸡儆猴,下官担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办事不要如此拖沓,去找几个把柄出来,我今日就要!”
“是,下官这就去。”
陈裕儒回了转运司,就靠在竹椅上呼呼大睡起来。
秦桧跟他说的找几个把柄出来的事,已经抛在脑后。
到时候随便找几个小虾米搪塞一下。
二月初六一大早,秦桧刚吃完早餐,便收到了来自东京城的最新密报。
当他看完后,当场震惊地站了起来。
王次翁和罗汝楫被抓起来了!
秦桧再翻阅了一遍这份密信,一个字一个字读。
“蠢货!”他忍不住大骂起来,“王次翁那个蠢货!还有罗汝楫!两头蠢猪!”
秦桧拿起桌上的盘,狠狠砸在了地上。
盘被砸碎,包子散在地上。
外面的仆人连忙跑进来。
“都滚出去!”
众人吓得连忙退了出去。
秦桧还想砸更多的东西,但那一瞬间,还是忍住了。
他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怒火,再次仔细阅读了一遍这封密信。
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刑部,算是完蛋了。
这对于秦桧来说,无疑是非常沉重的打击。
秦桧重新坐下来,他的脸色苍白到极点,难看到极点。
他坐在那里很久很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等再次站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恢复如初,还蹲在地上,将那些馒头捡了起来,然后一口口继续吃。
等吃完后,他才走出去,对那些仆人说道:“进去收拾一下吧。”
仆人们这才进去好好将地上收拾。
秦桧走到后院去,他拿着一把锄头,开始在后院翻土。
早春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每一个人在年少的时候,都是一腔热血。
男人的浪漫就是鲜衣怒马、保家卫国,或身居要职,励志造福一方。
可是这俗世洪流,万事都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那些理想的浪漫,在权力的勾心斗角和利益的相互倾轧面前,是如此地不堪一击。
有些人,在权力的漩涡中成长,就是一个将人变成鬼的过程。
下午的时候,秦桧立刻再次将陈裕儒找来。
“秦相公,关于您要的名单,下官已经准备好了。”
“不,我现在不是跟你要名单,而是有更重要的事。”
“不知是何事,请秦相公明示。”
“你儿子陈政贤去年在河东做左参政官,没错吧?”
“没错,这都还要仰仗秦相公的提拔。”
“现在他完了。”
陈裕儒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应该说你陈家完了。”
“这……”
“陈政贤在河东贪了银行的贷款,我没说错吧?”
“这……这绝不可能。”
“肃省院已经派人去查,你不承认也没关系。”
“秦相公救我。”
“救你可以,把那些形势户所有的把柄拿出来。”
“这……”
“你觉得是钱重要,还是你陈家的命重要。”
“秦相公,一定要救救下官,下官可是您的人,对您是忠贞不二!”
“去将那些个形势户过去的把柄全部找出来给我。”
“是……是是是!”
“我是说所有的!”
“是!”
这隆兴府的形势户和官员们突然就多出了许多把柄来。
两天后,也就是二月初八,几乎所有的人的把柄都送到秦桧这里。
主要是行贿、侵占良田,甚至还有逼良为娼、草菅人命。
秦桧很满意。
二月初九,朝廷钦差到了洪州,陈家的判决也送到了这里。
还在睡梦中的陈裕儒,被惊醒。
他愤怒地对着外面嘶吼着。
秦桧大摇大摆走进来,与秦桧一起进来的还有皇城司班直。
“原来是秦相公驾到,下官有失远迎……”
“来人,将陈家满门抓起来!”秦桧说道,“家里的签了契约的佣人召集起来,契约全部作废,人都散了。”
大宋朝的仆人准确的来说已经不算是仆人,而是佣人,是属于雇佣制的。
“秦相公这是为何?”陈裕儒大吃一惊。
“你儿子陈政贤,在河东贪污巨款。”
“秦相公,这……”
“他不仅仅贪污巨款,他指使他的外甥王充在上党杀了钦差,意图谋反。”秦桧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你陈家是要篡位做皇帝啊!”
“这……”
“皇帝陛下的圣旨已下,对你陈家夷族!”
陈裕儒一听,整个人吓傻了。
他连滚带爬地跑到秦桧面前,哭喊道:“秦相公,救救下官,救救下官……”
秦桧对钦差说道:“陈家所有人都在这里,劳烦押送回京师吧。”
“有劳秦相公了。”
“都是为陛下办事。”
陈裕儒被拖了出去,拖出去的时候,他还在大喊:“秦相公救我,秦相公救我……”
在陈裕儒被抓的当天,秦桧离开了一趟洪州,亲自前往临江军。
“秦相公莅临临江军,未能远迎,还请恕罪!”临江军都虞候王擢说道。
“你是这里的都虞候?”
“下官正是。”
“点一千兵马,跟我去洪州。”
王擢愣了一下,问道:“秦相公,这恐怕不行,没有枢密院的调兵令,我们不能擅自行动。”
“皇帝陛下的圣谕够不够?”秦桧拿出来。
王擢立刻行礼道:“微臣恭祝陛下圣安。”
“圣躬安。”秦桧看着王擢说道,“可以走了吧?”
“可以,不过不知秦相公突然调兵所为何事?”
“洪州有人意图谋反,去镇压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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