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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松下健匆匆走进土肥原贤二办公室，径直走到办公桌前：“丁千木被戴笠抓了！”土肥原贤二一惊，猛地起身：“什么？”松下健：“前天在南京被抓的。”土肥原贤二：“南京？他去南京干什么？”
松下健：“说是因为押解一个中_共要犯‘黑狐’去的南京。当押解‘黑狐’至特务处时，随即被戴笠扣押。”
土肥原贤二：“八嘎！这个笨蛋！这个‘黑狐’一定是戴笠放出的诱饵。”
松下健：“可是，这个‘黑狐’的确是杀死了中_共的叛徒乔宏顺。”
土肥原贤二：“戴笠为什么会那么确认丁千木已经投靠了我们呢？”
松下健：“学生认为，我们的内部一定已经有了戴笠的人。”
土肥原贤二：“你立即前往南京和上海，务必查清楚‘黑狐’的真实身份，如果他真的是共_产党，戴笠自然不会放过他。如果是戴笠的人，务必不惜一切代价除掉他。”
松下健：“是。”
2
上海，俞梅走到住所门口，审视着房门。房门和门框上有一根不易察觉的头发丝。俞梅打开_房门，走进房间。房间被照亮的一刹那，俞梅愣住了。只见方天翼赫然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淡淡道：“把门关上。”俞梅迅速平静下来：“天翼？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天翼：“对不起,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我只想明明白白地活着。”
俞梅：“你想明白什么？你最好让我先明白。”
方天翼：“你是共_产党吗？”
俞梅笑了：“你觉得呢？”
方天翼：“我在问你。”
俞梅：“我说过，你最好让我先明白。你是吗？”
方天翼：“当然不是。”
俞梅：“为什么？”
方天翼：“我方天翼是个简单的人，我没有什么所谓的信仰。我只知道我爹是被日本人害死的，我要杀日本人；我只知道我是被顾婷她爹养大的，我要报答他；我只知道我的两个哥哥对我好，我可以为他们去死。今天能在特务处，就是因为这些。”
俞梅：“你让我很钦佩。”
方天翼：“回答我的问题。”
俞梅：“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来问我？”
方天翼：“我要对处座有个交待，我要对得起他的知遇之恩。”
俞梅笑了：“我说的话你会相信吗？”
方天翼：“会。”
俞梅：“我很想知道，我告诉你我不是你怎么跟处座交待？”
方天翼：“你放心，不是处座让我来的。”
俞梅：“我知道不是处座让你来的。你来，是因为处座置疑了你为什么要杀乔宏顺？”
方天翼一愣，继而平静道：“请你还是回答我的问题。”
俞梅平静地：“由你刺杀乔宏顺，是我请示过处座的。”
方天翼呆住了，半晌：“我明白了。对不起，打扰了。”随即起身欲走，俞梅笑着：“你明白什么了？”
方天翼：“我还是简单点的好。”
俞梅：“什么意思？”
方天翼：“你们可以拿我当成一个工具，这个工具会很好使，因为我恨日本人。告辞！”说完向房门走去。
俞梅：“等等。”
方天翼停住脚步，转向俞梅：“请原谅我的鲁莽。”俞梅笑着：“我很钦佩你的人格，我想多问你一句，如果我是共_产党，你会怎么样？”方天翼一愣，继而说道：“我会劝你尽快消失。”
俞梅：“为什么这么说？”
方天翼：“因为你帮我救过婷婷。”
俞梅：“你不是要给处座一个交待吗？”
方天翼：“怎么交待是我的事，重要的是我要给自己一个明白。”
俞梅：“不怕我把你的这番话告诉处座吗？”
方天翼：“怕我就不说了，告辞。”说完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扭头看着俞梅，“很高兴能有你这样一个朋友！”俞梅看着洞开的房门，微微一笑。
日军办公室，松下健：“你们敢肯定这个‘黑狐’是中_共的杀手吗？”
特工：“肯定，丁千木说由他把‘黑狐’押解到南京会让戴笠更信任他。”松下健咆哮道：“弱智！猪脑子！戴笠一定是已经计划好要对丁千木动手，这个‘黑狐’一定是戴笠抛出的诱饵。”
特工：“可‘黑狐’的确是杀了乔宏顺啊！”
松下健：“戴笠既然已经掌握了丁千木投靠我们的情报，他明白乔宏顺也投靠了我们还有什么难的？丁千木现在在哪儿？”
特工：“老虎桥监狱。”
松下健：“那个‘黑狐’呢？”
特工：“不知道。”
松下健：“混蛋！你们还配做帝国的军人吗？”
特工：“丁千木曾提起是一个叫俞梅的女特工……向他提供的‘黑狐’的线索。”
松下健：“俞梅？”
3
俞梅住所弄堂口，方天翼在隐蔽处监视着。这时，俞梅走出大门，走出弄堂。方天翼刚想跟上，突然发现有特工跟上了俞梅，方天翼连忙止住脚步，余光扫了一下周围，在确认再没有其他人的时候，他远远地跟上了跟踪俞梅的人。
俞梅突然感到了已被人跟踪，她镇静地转身向回走去。日本特工显然没有料到，他只得硬着头皮向前走去。另一名特工则迅速地躲过了俞梅的视线，转身跟上了俞梅。
俞梅走在南京路上，突然闪进了百货公司大门。跟踪的特工连忙跟了进去。方天翼在马路对面注视着这一切，他没有动作。
俞梅从百货公司大门走出，她环视了一下，迅速离去。特工跟上了俞梅，方天翼在马路对面跟上了他们。俞梅快速走进一条弄堂后，猛然发现日特工站在弄堂的尽头，俞梅连忙转身，另一名日特工已站在了弄堂口。两名特工从两个方向向俞梅逼近。
两名日本特工掏枪的同时，方天翼飞身赶到一名日特工的身边，在他狠狠地一掌劈向日特工的同时，另一只手中的飞镖已飞出击中另一个日特工，两名特工几乎同时倒地。方天翼冲俞梅大喊：“快，跟我走！”两人迅速冲出弄堂。
旅馆房间里，方天翼拿着一瓶JOHNNIEWALKER在向酒杯里倒酒，方天翼将酒杯递给俞梅：“发现有人跟踪为什么还要往僻静的弄堂里走。”
俞梅喝了口酒：“因为我知道你在。”
方天翼：“你发现我了？”
俞梅：“没有。”
方天翼：“那凭什么说我在？”
俞梅：“因为在你看来，我们上次的谈话还没有结束。所以，你一定在我的周围。”
方天翼：“你就那么自信？”
俞梅：“不自信我就不会走进那个僻静的弄堂了。”
方天翼：“而且还得相信我能同时干掉他们，谢谢信任。”
俞梅：“其实我没指望你同时干掉两个，能帮我解决掉一个就够了。”
方天翼笑了：“没指望归没指望，这情总还是得念吧。”
俞梅笑了笑，道：“还有什么要问的问吧。”
方天翼：“有一点你还是判断错了，该问的我上次已经问完了。”
俞梅：“是吗？我判断你就在我的周围错了吗？”
方天翼微微一笑，继而喝干杯中酒：“跟踪你的是什么人？”
俞梅：“应该是日本人。”
方天翼：“日本人？顺着丁千木摸上来的？”
俞梅：“可能是冲着你来的，但他们只有我这一条线索。”
方天翼质疑道：“冲着我来的？”
俞梅：“因为你，丁千木才会在南京被诱捕，他们怀疑你的身份可能不是共_产党。他们认为，既然我们能肯定丁千木已经变节，那么掌握乔宏顺的情况也是必然的。所以，杀乔宏顺的人一定不是中_共方面的人。如果你是中_共方面的人，处座一定不会放过。如果你不是，你的存在对他们是个极大的威慑。”
方天翼：“有道理，你这一番话似乎也是在打消我心里的疑虑。我现在真的可以认定你是共_产党了。”
俞梅笑了：“你好像很爱凭直觉做事。”
方天翼：“你好像是在说我脑子不够使。”
俞梅：“你觉得够使吗？”
方天翼：“应该还算够用吧。”
俞梅：“我很欣赏你的性格，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方天翼：“脑子不够使的人能算聪明人吗？”
俞梅笑了：“你说算吗？”
方天翼：“应该不算，如果算，你就该有麻烦了。”
俞梅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假如我们之间有麻烦，终归还是好处理的。既然日本人应经盯上了，我们还是准备认真接招吧。”
方天翼喝了口酒：“来吧，我压根儿就没拿他们当回事。”俞梅正色道：“你这种想法可是干我们这行的大忌。你必须立即返回南京，在上海太危险了。”方天翼笑了：“你也跟我一起走吗？”
俞梅：“我的岗位在这里，我怎么能走呢？”
方天翼：“日本人盯上的是你，你在上海才是太危险了。”
俞梅：“这是我的职责。”
方天翼：“好吧，等我把盯着你的日本人全收拾了，我就回南京。”
俞梅：“不行。”
方天翼走到俞梅跟前，拉起俞梅：“走吧，时间不早了。你原来住的地方已经暴露了，你暂时到对面的旅馆住两天。”俞梅有些迟疑地被方天翼拉出了房间。
上海，车站、码头、公共场所都张贴着方天翼的通缉令。俞梅走出旅馆大门，向斜对面方天翼的旅馆看去。方天翼正透过半挂着窗帘注视着俞梅。俞梅转身离开，方天翼也离开窗口。
俞梅匆匆走出公共租界进ru华界，却猛然发现张贴着的通缉方天翼的通缉令。她想了一下，连忙转身向公共租界走去。俞梅走着，她向迎面不远处的方天翼使了一个眼色，经过方天翼身边时，低声道：“跟着我。”
方天翼放慢了脚步，而后转身朝俞梅的方向走去，方天翼快步走到俞梅身边，放慢脚步：“跟着我。”说着超过俞梅。
方天翼走到旅馆门口，他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跟来的俞梅后，走进旅馆大门。俞梅走到旅馆门口四下环视了一下，然后走进旅馆大门。方天翼在屋内拉开_房门，俞梅闪身进屋。
俞梅：“华界贴满了上海警察局抓捕你的通缉令。”
方天翼一愣：“抓我的通缉令？”
俞梅：“不会错，是通缉你的。”
方天翼：“这就怪了？他们怎么知道那两个日本人是我杀的？”
俞梅：“是很奇怪。通缉令上还提到了你在天津犯过案。”
方天翼：“难道是土肥原来了上海？”
俞梅：“土肥原贤二？你为什么想到会是他？”
方天翼：“因为我在天津犯的案就是杀他。”
俞梅：“你刺杀过土肥原贤二？”
方天翼：“惭愧，希望以后你的问话是这样：土肥原贤二是你杀死的？”俞梅也笑了，片刻道：“但像他那样的人物来到上海，我们一定会有情报的。”
方天翼：“是啊，可不是他——”
俞梅：“谁？”
方天翼：“土肥原手下的一个日本特工。”
俞梅想了想：“我明白了，一定是你干掉弄堂里的那两个日本人时的手法被他认出了。”
方天翼：“是我留在那个日本人身上的那把飞镖。”
俞梅：“你待在房间那都别去，我立即安排你离开上海。”
方天翼笑了：“不把他们处理干净，我能走吗？”
俞梅：“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你一个人能把日本人处理干净吗？”
方天翼：“那我们就一起走。回到南京，我去跟处座汇报，把你调离上海区。”
俞梅：“不行，我们怎么可以向上峰提出这样的请求呢？一有危险就请求调离，这样的兵你要吗？”
方天翼：“可你确实非常危险。”
俞梅笑了：“干我们这行还怕危险吗？谢谢，谢谢你。”
方天翼：“我有什么好谢的，这不应该是我的职责吗？”
俞梅：“放心吧，我的活动范围基本上是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内，他们不敢太明目张胆。”
方天翼：“那他们对我也同样不敢明目张胆啊！”
俞梅：“这样吧，我马上去和处座联络，我们听从处座的指令。”
方天翼笑了：“那我还说什么，请便。”
俞梅：“记住，不许离开_房间。”
方天翼：“是命令吗？”
“是。”说完，俞梅猛然向外走去。
方天翼冲出旅馆大门，俞梅已没了踪影。方天翼想了想，向法租界方向走去。突然，方天翼看到远处正从法租界巡捕房走出的松下健，正在向两个手下交待着什么。两个手下离去，松下健向相反方向走去，方天翼迅速跟上松下健。
方天翼快步走到松下健身边：“有劳您费神了，是在找我吧？”松下健一惊，刚想动作，方天翼的枪已经顶到了松下健的腰上：“别动，继续往前走。”
松下健和方天翼并排走着，方天翼：“脑子不是挺好使的吗？看到镖就想起我来了，现在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我的镖不比枪慢！”
松下健：“你不敢在这儿动手！”
方天翼：“是吗？想不想试试？”
松下健：“你跑不掉的。”
方天翼：“你只要敢动，我跑得掉跑不掉就跟你没关系了。”
松下健：“说吧，你想怎样？”
方天翼：“好久不见，去喝杯咖啡吧。”
松下健：“好啊。”
方天翼：“够面子，就前面那家。”
两人走进咖啡厅，在角落的座位上坐着，方天翼：“我看你是真不想回日本了。”松下健喝了口咖啡：“是没想回去。”
方天翼：“那就先认我这个爷爷。”
松下健：“你们中国人就是喜欢嘴上痛快。”
方天翼笑道：“到爷爷动手的时候，你可连家门都找不着了。”松下健看着方天翼：“黑狐？倒是个充满想象力的名字。”
方天翼：“黑狐？你是说红队的那个黑狐？”
松下健：“他真是红队的吗？”
方天翼：“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
松下健：“什么意思？”
方天翼：“他已经不存在了，我说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他来了，你要找的不是我吗？”松下健沉寂片刻：“我很欣赏你。”方天翼口中的咖啡喷了松下健一脸：“你欣赏……你能让我好好喝杯咖啡吗？挺贵的。”松下健掏出手帕擦了擦脸：“如果你能归顺大日本帝国，我们是一世的兄弟。”
方天翼：“兄弟？好啊，那你做出点儿让我也佩服的事儿来，我就不当爷爷了。”
松下健笑了：“我是没想明白你为什么想要当爷爷？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把自己当爷爷。对爷爷我们是尊重的，但毕竟是快入土了。”
方天翼：“还是认我当爷爷了，我从来不跟孙子喝酒，今天破个例。”说着对侍者，“拿一瓶JOHNNIEWALKER。”
不久，方天翼顶着松下健和巡长走出咖啡馆，冲巡长道：“吩咐你的手下调辆车过来。”方天翼的枪仍顶着松下健：“土肥原呢？在上海吗？”松下健笑着：“要找他吗？”
方天翼：“废话！不找他，我问你干嘛？”
松下健：“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方天翼：“好，像个当孙子说的话。”
突然间，几辆警车疾驶到跟前。方天翼一惊，随即用余光扫了一下四周，从车上走下一个欧洲中年男人，是工部局警务处帮办处长帕特里克T吉文斯少校。俞梅随后从车上下来，她连忙向方天翼使了一个眼色。
吉文斯走到方天翼跟前：“年轻人，请把枪放下。”方天翼笑着：“凭什么？”吉文斯：“还是让你的同事跟你说吧。”
俞梅：“天翼，把枪放下，跟吉文斯少校走。”
“你确定你没有被挟持吗？”方天翼扫了一眼四周的巡警，“这些在我眼里算不得什么，要不要跟我走？”
俞梅：“我在执行命令。”
方天翼：“命令？”
俞梅：“南京方面命令我将你立即引渡回南京，我们现在一起去工部局办理手续。”
松下健：“我抗议！”
方天翼用枪狠狠地顶了一下松下健：“有他妈你什么事儿？”
俞梅：“天翼！不许胡来！”
吉文斯：“年轻人，把枪放下，跟我们走吧。”
方天翼迅速地收回枪，一个连贯的动作，两把枪递到了吉文斯的面前，吉文斯接过枪。巡长连忙向吉文斯敬礼：“报告吉文斯少校！”吉文斯一摆手，冲方天翼：“走吧。”随即指着松下健：“这个人也带回去，通知他们领事馆来接人。”
巡长：“是，请吧，松下健先生。”
松下健恼怒地走向巡长的车，方天翼走到车前：“别忘了敬爷爷的那杯酒还没敬呢。”
囚车行驶在上海郊外的公路上，突然，公路前方出现了两辆轿车，沈晗从对面的轿车走下来。沈晗走到吉文斯和俞梅跟前，用英语道：“你好，您就是吉文斯少校吧？”
吉文斯：“是的，你是沈晗吗？”沈晗拿出证件和文书：“这是我的证件和交接文件。”吉文斯接过：“好的，我就在这儿把人交给你了。”说完转身冲身后的巡警：“把人带下来交给沈先生。”
沈晗转向俞梅：“俞梅小姐吧？辛苦了，认识一下，我是沈晗。”俞梅伸出手：“你好。”
这时，方天翼走了过来，沈晗伸出手：“你好，天翼，我是廖思成的同学沈晗。”方天翼伸出手：“你好，谢了！”
沈晗松开手：“咱们过会儿再聊。”说着转向吉文斯：“谢了，吉文斯少校！”
吉文斯：“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再见！”吉文斯等人上车，驾车驶离。
沈晗看着方天翼：“你小子可真是够能折腾的！”方天翼笑了：“要是能在上海碰上土肥原，我就不给我哥留着了，谢了俞梅！”
俞梅：“谢我干嘛？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不是因为救我，你也惹不出这么大的麻烦。”
沈晗冲方天翼：“处座命令你立即前往浙江特训班。”
方天翼：“浙江特训班？去那儿干嘛？什么任务？”
沈晗：“没有任务。去特训班任教务处督察，是个闲职。”
方天翼：“什么意思？”
沈晗：“可能是处座鉴于你目前在日本人的眼里目标太大，想雪藏你一段时间吧。”
方天翼：“那……是现在就要去吗？”
沈晗：“是，我和俞梅回南京，你自己开另一辆车走。”方天翼迟疑了一下，转向俞梅：“保重！”俞梅：“你也保重！”
两辆车向不同的方向驶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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