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喜欢大伯母。”厉修齐终于承认了。
安安神情一滞,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他接着问道:“我很卑劣,对吗?我爸爸妈妈对大伯母做过那么多恶,我却还在渴望她温暖的怀抱。”
安安摇摇头,真诚的说道:“不,这总比你跟他们一样,讨厌我妈咪的好。”
一顿过后,安安指了指窗户口的空位,问道:“我可以上去坐坐吗?”
厉修齐看了他好一会儿后,说道:“上来吧。”
“嗯。”于是安安也踩着椅子,坐上了窗沿。
虽然今天出太阳了,但冷风吹来,还是怪冷的,安安怕厉修齐感冒,于是道:“修齐,我帮你把窗户关上吧。”
厉修齐却道:“别关,我不冷。”
“哦。”安安只能停下动作,乖乖坐好。
厉修齐偏过头,苍白的小脸对着窗外,迎着冷风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吹风吗?”
“因为我惹你生气了,你想一个人静静?”安安只能想到这个了。
厉修齐抿抿唇后,道:“其实,真正惹我生气的人不是你,而是一个我无法去与之抗衡的长辈,所以我才坐在这里生闷气的。”
一顿过后,厉修齐道:“怀安,抱歉,我迁怒了你。”
安安缓缓眨了眨眼睛后,道:“我说你怎么突然对我发脾气呢,原来是有人给你气受了呀?那个人是谁呀?”
“是曾祖母。”
厉修齐向他轻声袒露道:“刚才我跟在大伯母身后,进了厨房,曾祖母便用一种防贼的眼光看着我,仿佛我想从大伯母身上图谋些什么,
那一刻,我突然清醒过来,我根本没有得到曾祖母的认同,她依旧把我当成像我爸妈那样的人,生怕我做出对大伯母不利的事。”
说到这的时候,厉修齐的神情变得难过起来:“我从厨房出来后,不知道该去哪,忽然看到了你,便朝你走了过来,原以为可以得到片刻的宁静,没想到你却忽然向我打听,我跟大伯母聊什么了,
我压抑着的情绪一下子就被引燃了,这才对你说了那些话,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把你当成像曾祖母那样,想警告我离大伯母远点,所以才会胡言乱语的。”
安安理解的说:“修齐,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感受,这种被人误会的感觉,我也在自己的爷爷奶奶身上经历过,哦,他们现在已经不愿意当我的爷爷奶奶了。”
厉修齐忍不住朝他看来:“你也跟我有过一样的经历吗?”
“嗯,我爷爷奶奶怪我是白眼狼,舍了我爹地,跟了我妈咪,我奶奶还曾经在高速公路上,赶我下车,他们还曾经把我关在房间里,不让我跟妈咪回S市,我于是被逼得当着我奶奶的面,从窗户上跳下来,唔,当时的高度,比我们现在坐的窗户口还高。”
厉修齐听后,心口一揪。
安安双手枕在脑后,靠在窗沿边,叹了口气:“其实比起你,我才惨呢,我爷爷奶奶以前很疼我的,我要什么,他们都会买给我,这么说吧,从他们身上,我一点都感受不到,我不是他们的亲孙子。”
厉修齐忍不住感慨道:“这么说,他们的确对你很好。”
安安点点头后,接着道:“可是那次我陪爹地妈咪回Y市之后,一切就都变了,他们对我再也没有以前的照顾和宠溺了,
我在他们眼中,更像一件可以用来报复我妈咪和厉景琛的物件,他们和我妈咪争抢间,不再顾虑我的感受,不再顾虑我的安全,
我当时感觉整个人都被撕裂了,一半在怀念他们曾经对我的好,一半在憎恨他们关了我妈咪三天三夜,差点害死了她。”
厉修齐心尖一颤,他总以为安安活在一个幸福的真空带里,所有的尘世喧嚣和人间丑恶,都无法近他的身,但现在想来,安安经历的,并不比他少。
安安低哑道:“修齐,你失去了爸爸妈妈,我也失去了曾经的亲人,我的爷爷奶奶,爹地姑姑,还有表哥表姐,已经不是我想见,就能见的了。”
厉修齐试图安慰他:“怀安,只要你愿意,还是可以去看望他们的,他们总归是你的亲人。”
安安苦笑道:“前阵子,我一个人去Y市看望我爹地,结果我的爷爷奶奶带了一大批人来,想来围追堵截我,我当时都不敢下车,生怕他们看见我,会不顾一切的把我抓起来,威胁我妈咪,这样的亲人,还算得上是亲人吗?”
厉修齐彻底哑口无言了。
安安整理了下情绪后,冲厉修齐微微一笑:“修齐,我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你的曾祖母虽然没有完全认同你,但她至少还容得下你,不像我,在我爷爷奶奶眼中,就是过街老鼠,他们恨不得弄死我,以平息怒火。”
厉修齐听后,有些无地自容:“怀安,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
安安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俩好的说:“没关系,我们是好朋友嘛,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用藏着掖着的。”
好朋友?
厉修齐更加羞愧了。
安安口吻轻松的说:“再说,我之前不也故意不理过你和念念吗?那个时候,你们可没有放弃我,不理我呀。”
厉修齐得到了安慰,唇边绽开了一抹笑意。
紧接着,一股冷风吹来,厉修齐打了个寒颤,然后——
“阿嚏!”
闻仲闻声,朝他们看来。
门没关,闻仲一下子就看清了坐在窗沿上的两个小家伙,当即紧张的冲进来,问道:“修齐少爷,怀安少爷,你们爬那么高干什么?”
“闻爷爷,我……哈秋!”厉修齐想要解释,但一张嘴就是一个喷嚏,根本顾不上回答。
见状,闻仲简直急坏了,他打眼一瞧,只见窗户大敞着,时不时的灌进冷风,那吹了,能不打喷嚏吗?
“修齐少爷,你是嫌自己太多天没感冒发烧是吗?居然把窗户开的这么大!”
说着,闻仲一把将厉修齐从窗户口抱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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