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不能细想,稍一碰触都是剜心。
眼泪糊住视线,沈姣迫不得已才抬手抹掉,因为看不清江东的脸,她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仔仔细细,肆无忌惮的打量他,毕竟平时只能假装无意。
沈姣看到江东右眼皮上有小个点,怕是什么脏东西,抬手去摸,摸不掉,这才反应过来,应该是颗痣,距离睫毛根部很近,平时眼睛一睁就看不到了。
本是一个‘公益之举’,可做完之后却舍不得离开,沈姣顺势摸了摸江东额前的头发,她以前很讨厌男人在头发上下功夫,总觉得过分的精致反而不够体面,初见江东,她一眼就判断眼前这货不是明星就是gay,后来果不其然,他大方承认他跟楚晋行是一对儿;沈姣无所谓别人的性别取向,后来只是单纯的看江东不顺眼,连带着看他的刘海儿都心烦,气到极处脑中只有一个画面,别让她找到机会,肯定一剪子咔嚓了江东的刘海儿,叫他哭都找不到调。
如今机会来了,沈姣用手指轻轻拨弄着江东被压扁的刘海儿,想到他伤在后背,一定是通常趴着,所以才把头发压成这样。
眼泪默默地成串往下掉,沈姣开口,很低的声音说:“你赶快起来,再不起来我把你刘海儿剪了啊……”
静谧的病房里,她说完就再没人接话,沈姣心头一绞,抽泣出声:“你是不是当时绊倒了,一不小心才来了出仗义相助,其实心里早就骂我无数遍了?”
眼泪是滚热的,沈姣看着病床上一言不发的江东,手覆在他头顶,再也无力单挑独角戏,她不是江东,永远做不到江东那样,随时随地都能一人演出百人舞台剧。
脑子里的记忆越是明亮,眼前的江东就更让人肝肠寸断,沈姣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到底还是趴在江东胳膊边,抽泣出声。
护士再进来时,看到沈姣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神情在疲惫和呆滞之间,不由得小声说:“您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在。”
沈姣看到护士给江东换药,量血压和体温,出声问:“他怎么样?”
护士说:“体温正常,血压有点低。”
沈姣马上变了表情,“怎么回事儿?”
护士说:“没关系,不用紧张,可能跟输血有关,我会持续观察。”
沈姣如惊弓鸟,之前江悦庭在,她没立场问,如今忍不住说:“您在医院里应该见过很多伤到脊椎的患者,大家术后情况都怎么样,不会有大问题吧?”
护士说:“脊椎手术也分很多种,更何况是枪伤,前年有个警察跟江先生的情况差不多,手术也很顺利,但是术后下床就不行,刚开始走不了,许主任说是伤到神经。”
沈姣目不转睛,“那后来怎么治的?”
护士说:“手术是成功的,但到底是枪伤导致的神经受损,还是在手术过程中不可避免的神经伤害,谁也说不准,只能物理和药物减轻疼痛,去年我还见过他一次,恢复得不错,不用拄拐,自己就能走。”
沈姣心里顿时一凉,不用拄拐,想必走路也跟正常人不一样吧?
护士看到沈姣脸色变白,急忙安慰:“您也不用过于担忧,每个人情况都不一样,我说的是严重的,还有人术后恢复一段时间就完全康复了。”
沈姣机械的点了下头,“谢谢。”
护士说:“您很久没合眼了吧,现在已经快七点了,您回去休息吧,估计江先生还要一阵才能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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