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回德妃这边。
因为现下章心语到底还留着几分让东方凯立她为后的念头,平日里的寝宫陈设一直维持着最好的状态。她赶回来以后,四下里看了又看,倒也没觉得哪里不妥善,只速速的命人换上了新的被褥和床帏内所使用的新的熏香,还在熏香里添加了些许助兴的药草。
但是,更让她着急的并不是东方凯即将驾临。
她匆匆的唤来心腹侍女准备笔墨,将刚刚自己在皇帝书房的书桌上看到的那副人像以最快的速度绘制下来,交给那侍女,命她无论想什么办法必须在三天内查到这画中女子的身份。
东方凯一脸好长时间没来她这里,也没听说他临幸其他妃子,一定有古怪。这种私密之事,东方凯铁定不会更任何人说,就是她想打听也得看有没有渠道。没想到自己今天去书房去得这般及时,可巧就给她看到了东方凯涂鸦的那张小像。
书房可是东方凯的私人禁地,那张小画线条流畅,一看便知道是了了数笔勾勒完成的,如果不是他对那女子怀有特别心思,又怎么会随心所至画出栩栩如生的面孔?
章心语进宫之前,只觉得自己是行了大运才会以儿媳妇的姿态被皇帝看中,可是入宫时间一长,她便从一些蛛丝马迹中看到了某些让她难以置信的事实,她和深埋在东方凯内心的一个女子长得极其相似。
在替东方轩选妃的时候,千挑万选之后所剩下来的几个备选人的肖像也曾经拿来宫中给东方凯坚定,他那时应该就发现自己了吧,可是为什么东方凯当时不把她撤下来,反而特意赐婚?为什么赐了婚,她和东方轩也还和睦,又想着把自己弄到宫中?
实在是古怪。
而且,她在发现自己和那名女子长相相似之后,希望能借这种机会一步登顶,特意稍微模仿了那张旧画里的女子的穿着打扮,还稍稍模仿了一下那女子的神情。
可是,东方凯看见她之后却勃然大怒拂袖而去。
虽然只是一连数月没临幸她没有降罪处罚,也足够她胆战心惊、缩手畏脚了好长时间。
她开始有点儿畏惧东方凯也是在这个时候,因为在这儿之前,即使她说错些什么话或是闯到东方凯的书房去,东方凯也顶多只是看着她或是抚着她的脸一声不吭,从来没有对她发过一点儿脾气。
她终于知道,在东方凯心中,自己可能只是个脸还有点儿用途的替身。他可以纵容自己的骄纵行为,却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变成那女子的模样妄图取代那个位置。
她后来才查知,那女子,便是楚修楚大将军的亲生母亲,而且在生褚秀德时候就已经银难产而过早死掉了。
她没法和一个已死的老女人相比较,本来登上皇后之位就已经很艰难了,现在居然又冒出一个不知打哪儿来的野女人,简直不能饶恕!
对权力的爱慕,对其他女人的嫉妒与愤怒,让章心语的脸有些扭曲。
听到远远传来的“皇上驾到”,她平复好心情,脸上重新露出了温柔无害的表情,好像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错觉。
她带着羞涩的笑容迎了出去。
“妾身恭迎圣驾。”
第二天,东方凯派出去继续查探祁封钰和秦挽底细的探子一直没有回音,但他刻意留在左城监视左邵的人却传来了一个消息,这个消息难得让东方凯在听到的瞬间惊怒交加的瞪大了双眼。
东方凯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慌乱?
他一向与这个字眼无缘,他无法知道这一瞬间的慌乱究竟是从何而来。
刚刚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快到他根本无法抓住。
报信的暗探,跪在东方凯面前,一脸惶恐。自家主子的脾气全天下人皆知,可是他现在竟然露出了……慌乱?
左城的事情虽然确实是机密,但就因为是机密,皇族自然有秘密泄露后的补救措施。这次,左城的机密不幸被北祁的人得知,就算是圣上主子这种狠辣的人一时感觉震惊也情有可原,但是,慌乱,实在不是会出现在他脸上的东西。
左城暗探的头低的更低了,有时,看见,可能也是种错误啊。
东方凯静静地深吸一口气,压下他一向不屑一顾的两种情绪,声音里却隐隐含着一丝紧绷:“你说的可是真的?”
“属下不敢有半点儿欺瞒圣上。”左城暗探,道,“北祁皇子夫妇在左城的时候,属下们为了不暴露矿藏所在地,特意封闭了周围的一些道路。后来得知,他们曾去了城中各店铺,每家店铺呆的时间都不长,当时看也并无可疑之处。但是,在当夜,他们就急匆匆的上路了,属下们心下怀疑,又去了矿上探看,发现之前设下的一些路障、陷阱和暗号虽然没有被破坏的迹象,但是属下们一致认为,一定有人闯入过。”顿了顿,又道,“当时的左城并没有其他可疑人士,想来,也只有可能是皇子夫妇了。”
那左城暗探悄悄抬头看了眼东方凯,面色已经平静如常,赶忙又低下头,接着道:“属下们发现可疑后,不敢耽误,立刻回来向圣上回禀。”
东方凯点头道:“你先回去,让人按照规矩进行补救措施。至于那二人,由我亲自处理。”想了想,皱着眉又道,“左邵那边,先不要轻举妄动,依然暗中监视。”
左城暗探口中应是,迅速退下去了。
书房里又只剩下东方轩独自一人,刚刚强压住的怒气再也止不住。
左邵啊,左邵!她居然在这种时候给他出这么大的纰漏!
到底是个女人,要知道当时就应该强硬一些,直接把她带回宫里,也省了这些麻烦。
她说不愿进宫就由了她,为什么他当时要这么心软!
枉费他的信任!
东方凯气得几乎要跳脚。
实在是该罚!
如果由自己突然捅出这件事……也一时很难找到什么理由和借口
东方凯再也坐不住,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动。突然他停下了脚步,用手指骨节轻轻叩着桌面。
他想到了德妃。她知道他每年都会自己前往左城城主府暂居,她之前只认为我是因为左城事务繁重不得不前往,这女人非常善妒,如果知道左邵是女人,一定会帮他动这个手脚。
昨天晚上,她在书房里一直盯着那张画,想必现在已经开始打探了吧。干脆让人把这个口风透露给她好了。她一定会想办法把这件事提前放出风去。
如果下面那群大臣知道左邵是女人的消息,他们一定会上书参她。
这样想着,东方凯叫来自己的一个心腹太监,小声的在他耳边小声的嘱咐了几句,那太监一惊后又马上敛容,嘴上说着“奴才这就去安排这件事”,退下去了。
这个太监是少数知道左邵是女人而且是东方凯秘密情人的人之一,让他去办这件事倒是在恰当不过了。
“你说什么?!”
德妃寝宫里传来一声苦苦压抑着音量的咆哮声。
回话的心腹侍女止不住腿软一下子跪倒,伏在地上,浑身止不住的哆嗦。
虽然德妃对她们没有像其他宫的主子那样动不动就打骂,但自家主子自己最了解,她最是善妒又没度量,要是发现侍女们被皇帝陛下多看一眼也立刻翻脸不认人。
“那女人是北祁的皇子妃?”章心语强压下怒火,问道。
那心腹侍女道:“正是正是。一开始奴婢拿着画悄悄问了一些熟悉的婢女太监侍卫,他们都说没见过不认识。后来,奴婢想,既然是皇上的画中人,还是问皇上身边的人,消息才更稳妥。可是皇上一向不喜人做这种小动作,身边的太监侍卫也都嘴严得很,奴婢没法子,就多拿了些银两过去。没想到。还真有人认出了画中人,而且那人说,他跟随皇帝多年,还没记差过什么事什么人。”偷偷瞄了了眼章心语,道,“他的原话是,‘虽然画有些偏差,但从衣饰神韵来看,这人千真万确是北祁的三皇子妃’。”
章心语深吸一口气,又问道:“而且,你说‘左邵是女人’,消息来源可靠么?”
那心腹侍女连忙道:“奴婢打听画中人时,从太监的嘴里亲口听到的。”见章心语目光冰冷的看过来,她急急地道,“奴婢只是无意听来的,那声音好像就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的两个大太监。一个人跟另一个人说往前就又到皇上去见左城主的时间了,皇上这次让他们准备了一些钗环珠佩和绫罗衫裙,好像是皇上说看腻了左城主的男装,这次说什么也要让她恢复女装。还说……”侍女有些支支吾吾。
章心语气急,低声叫道:“还说什么?”
“还说……听皇上那意思,好像是……有意立左城主……为皇后。”那心腹侍女越说越小声。她不用抬头也能感觉到来自自家主子方向的怒火,而且威压感在“皇后”二字之后更是达到了顶峰。她胆战心惊的小声道,“奴婢对主子一片忠心,听到这件事时就知道这件事对主子实在是不利,所以,立刻就回了来报信儿。”
章心语冷冷的道:“看在你一片忠心的份儿上,下去领五两银子。守住宫门,暂时不要叫任何人进来。”
那侍女一听简直喜出望外,好在主子没把怒气牵扯到她身上。她千恩万谢,连磕了好几个头,手脚麻利的退下去了。
听到宫门关上的声音,章心语再也控制不住怒气,一连串砸翻了手边能够到的所有东西。
桌案上的白玉的雕花茶碗、青瓷荷花笔洗、水晶笔杆的毛笔,多宝格上的翡翠镶金如意摆件、碧玉蟾蜍、镂刻彩漆花瓶,很多价值连城的器皿无一幸免。
手中的宫绣手帕、床上的七层蝉翼纱罗床帘、桌案上的金线刺绣小盖布,全被又撕又剪,破烂成一堆破布。
守在宫门外的侍女们都不停哆嗦,都道主子好脾气,可是越是平日里好脾气的人,怒气上来就越可怕。
连着折腾了半个多时辰,章心语终于累了,因为一时愤怒而堵塞的大脑终于有些清明了。她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开始思索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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