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章心语诉说期间,东方凯不是没有心软过。
看着章心语的脸,他仿佛突然看到另一个女子,那个已然称为他的痛点的女子。
她是不是也曾这般忧愁?
可是,她的这般娇态只肯给予那个男人!她选择了那个男人!
突如其来的念头让东方凯的脸上呈现出少许怒意,但他很快压制住这种情绪,四两拨千斤,柔声说道:“爱妃愿意同朕共寝于地下,朕真的很开心。但是,爱妃一看便是个长命百岁的,搞不好会比朕获得时间还长。”
虽然东方凯的怒意一闪而过,但一直关注着他的章心语却没有放过,她心下一惊。待她听完东方凯的话,更是误会为,东方凯不但根本没有立自己为后的想法,更是对自己意图探口风有所察觉。
她有些慌乱,却不敢显露,一边用手帕擦拭眼泪,一边又道:“陛下就会拿妾身寻开心。妾身说得伤心处,却只得陛下取笑。如果哪天陛下先走一步,妾身也绝不独活。”
正说着,却有一个小宫女端了药进来服侍她喝药。
东方凯看着章心语,并没有回应她的话,只笑道:“朕心里有爱妃。”又瞄了眼小宫女,道,“先把药喝了,朕要看着你喝才放心。”
他温柔的笑着,笑意却达不到眼底。
章心语越发心惊,已经有些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喝药的时候,一个不慎居然呛住了,咳到脸色涨红。侍女们又是一阵忙碌。
待章心语重新平复,由侍女服侍着躺下来,东方凯轻笑着,又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发,道:“爱妃病了半天,朕却害你说了这么多话,实在不应该。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等朕空下时间再来看你。”
自己所有想说的话都被东方凯若无其事的驳了回来,章心语一时气急攻心,真的说不出话来了。她咬着唇,勉强说道:“妾身……恭送陛下……”
东方凯头也不回的走了。
章心语脱力,倒回床褥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她以为自己已经是东方凯在宫里最宠爱的人,下一步就能登上皇后大位了,他居然这样对她。
如果她不做上皇后,这些年忍受的痛苦与耻辱又怎么挽回?!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不,她才不想去死。她还年轻,她比其他女人更漂亮更有才华,她是全天下最适合做皇后的女人!
才不是那个左邵!
果然啊,东方凯果然是真的要立那个左邵为皇后。当真无差!
可恶!可恶!可恶!!
全都碍事。
她的一腔愤怒统统发泄到给她端药的小宫女身上。如果不是她好巧不巧的进来,东方凯怎么会借口离开!她还什么都没做到呢,还没让东方凯怜惜她愿意考虑改立她为皇后啊!
她越想越是怒火高涨,她是无权打死那个该死的小宫女,但是她有的是法子让她生不如死!
她以倒茶的借口,叫来心腹侍女,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番。
心腹侍女大吃一惊:“娘娘,这样不好吧?”
章心语冷冷的道:“哪里不好?”
心腹侍女一哆嗦,道:“要是,万一,真的伤到娘娘怎么办?”
章心语瞪了心腹侍女一眼,道:“我可是你主子,你只管按照我吩咐的做。”
虽然章心语面善心恶,但也并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心腹侍女一向忠心,为了自己主子能当上皇后,也做过贿赂啦、刺探啦之类的事。但是,这次,主子交代她要做的事情实在是昧良心又恶毒。
要是小宫女真的做错了什么,自有相关的女官对其做出惩罚。像现在这样……
她也是做人家下人的,自是对那小宫女怀了万分的同情与愧疚。可是她又能怎样?吃人家的饭办人家的事,她家娘娘要是见她办事不牢靠,会先拿她开刀。
心腹侍女低声应“是”,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件任务。
章心语因为急火攻心,晕过去了。这次是真的晕了。
按照徐太医的嘱咐,躺在床上静养。
过了一日,那小宫女为章心语端药,快走到床边而章心语伸手准备接碗时,心腹侍女看准时机,按照章心语的吩咐悄悄伸脚绊了那小宫女一下。那小宫女毫不提防,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她手里的托盘脱手掉在地上,放置在托盘上的药碗和汤匙猛地掉在章心语的腿上,而药碗里热烫的汤药不偏不倚地洒了章心语一脸一手。
那个瞬间,除了始作俑者,所有人都被这个变故吓呆了。心腹侍女也呆住了,她没想到事情会稍稍脱离控制,她不敢转头看向自家主子,生怕自己也会得到怪罪。
药碗从章心语腿上滚落到地上,碎裂的脆响骤然响起。宫人们被惊醒,迅速动起来。
一时间嘈杂无比,“娘娘!你有没有被烫伤?”“哎呀!娘娘的脸都烫红了!”
心腹侍女心慌意乱,动作却不敢有丝毫马虎,拿了手绢轻轻地给章心语拭掉脸上和手上的汤汁,然后迅速掏出提前准备好的药袋子给章心语上药。然后,和另一个侍女将章心语扶下床,转而坐到临窗的炕榻上。
从头到尾,章心语一直没吭一声,连被热汤泼了一头一脸的时候都面无表情。
一个侍女上前打扫瓷碗的碎片。
一个侍女蹲跪下来拿抹布擦拭地面。
两个侍女上前来,轻手轻脚的换下被泼脏的被褥。
所有人都知道德妃娘娘这两日来一直气不顺,手脚都尽量放轻,没想到这个小宫女好死不死的在这种时候犯错误,还犯了个不算小的错误。
整个德妃寝宫顿时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敢再大声喧哗。
气氛紧绷到极点。
那小宫女年纪尚小,初进宫就被分来德妃的寝宫当值。她觉得自己很幸运,比其他同时进宫的人还要幸运,因为她跟的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传闻中是待下人很和善的主子。她觉得自己在管事女官手下受的非一般的训练,一切都值得。她入宫到现在为止一直还算顺风顺水,从来没有出过像今天一般的错误,哪里见过什么大风大浪。
小宫女吓傻了,维持着跌坐在地上的姿势动弹不得。
在宫人们快手快脚的收拾下,刚才的混乱恢复平静,所有宫女都低垂着头,半退到墙边。
眼看着气氛已经达到,章心语朝心腹侍女使了个眼色。
心腹侍女走过来给了小宫女一巴掌,厉声道:“你还坐在这里给谁看!”
小宫女登时回过神来,眼泪已经流了满脸。恐惧加在身上的压力让她想要惊叫出声,但寝宫内的气氛让她大张着嘴,出不来半点儿声音。
她浑身颤抖不止,手脚并用地往章心语方向爬。可是手脚全都跟不听使唤一样,越紧张慌乱,小错误就越多,她自己绊到裙摆趴倒两次,好不容易爬到章心语面前。
宫人们大气不敢喘,眼中神色各异。有同情,有冷漠,有恐惧,有幸灾乐祸。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替小宫女说句好话。
小宫女经历不多,但也是个机灵人。她稍稍缓过神来之后,立刻察觉出了不对劲儿。
她是被人绊到的,有人故意陷害她。可是章心语病倒在床上,有好几个侍女都围绕在床边伺候着,她实在想不出有谁要这么陷害她。
而且,她地位低下,并没有多少近身侍候德妃娘娘的机会,德妃娘娘对她也不是很亲近,她自认为并没有值得别人陷害的条件。可是,现在到底一切都发生了,她跟德妃娘娘说,德妃娘娘真的会相信她么?
她现在还有别的选择么?
小宫女也顾不得其他,哭喊求饶起来:“娘娘,娘娘!奴婢知错了,求娘娘开恩!求娘娘开恩!”
章心语看也没看她一眼。
小宫女有些急了,她到底未曾经历过尔虞我诈,口不择言起来:“娘娘,奴婢是被人陷害的!有人给奴婢下绊子,请娘娘相信奴婢!”一边求饶还一边咚咚咚的磕头。
章心语作势端茶,刚端起来,手一抖,没抓稳,茶杯划过一道小小的弧线,径直落地。
所有人都被惊得浑身一震。
立刻有侍女走上前小声道,“娘娘,你的手刚烫伤,莫要乱动。”
章心语只是抚着被包扎好的手,一声不吭。
茶杯就碎裂在小宫女眼前,茶水溅道小宫女身上,茶杯的一片碎片甚至弹起来划过她的脸颊。小宫女觉得脸上一凉,已经有血缓缓渗出来,汇成一行流下来。
可是她现在根本觉不出疼,她只知道,德妃娘娘大概不会对自己释放仁慈了。
章心语倒是面色平静,瞄了眼小宫女,垂着眼睑道:“你一向是个忠厚老实的,本来看你真心实意的认错也不想计较的,没想到……”她突然瞪向小宫女,声音也多了几分冷酷,“没想到,你居然想把错误推到他人身上!”声音转小,又道,“本宫又怎么相信你不是在情急之下诬陷别人?”
虽然是问话,却满满的肯定意味。
小宫女趴伏在地上,浑身发冷。
只听得一向温声细语的德妃娘娘说:“按宫里规矩,即使本宫身为贵妃也无权治你死罪。”
小宫女又有了一线希望,至少还能活着……
德妃娘娘接着说道:“来人,把她拖下去打十板子。”然后,轻声的补充了一句,“脱下她的下裙裤子,再打。”
小宫女浑身颤抖,声音也说不出完整的:“娘娘!主子!请给奴婢……留个活路!求娘娘给……奴婢、留个脸面!奴婢愿意挨板子……”
但是,没等她说完,已经有人上来把她拖出去了。
然后,到底有个侍女实在于心不忍,走上前来跪下,恭敬的说道:“娘娘,那丫头身量尚小,这十板子下去,估计以后也无法继续留在宫内当值……求娘娘三思,放她一条生路。”
章心语看过来,那是女顿时一个寒颤,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出了这个头。
章心语倒是真的想了想,叹了口气,道:“用刑确实严重了……你想的倒是周到。”嘱咐一个侍女道,“你,去看着小宫女,给她上些药,别死了。”
然后,她有些无奈的道,“也罢。我记得在净房当值的有一个叫章小六子的,就把她许给章小六子好了。”
所有人顿时噤若寒蝉。
那章小六子是地位最为卑下的刷马桶的小太监,样貌勉强算是端正,是个哑巴。德妃让那小宫女脱了裤挨板子,还把她赏给一个小太监,明明就是不想善了,是想让那小宫女生不如死啊!
谁还敢再替小宫女说一句?刚刚替小宫女求了一句情的侍女更是心寒,不敢吭声。
章心语觉得出了口恶气,心情稍微爽快了些。但是左邵的事情也迫在眉睫了!
她心急如焚。
东方轩虽然天资驽钝了些,却也比其他兄弟们要强出许多,东方凯要想自己的江山有人继承,就不可能真的弄死他。
可惜自己太心急于当上皇后,居然就这么被东方凯蒙蔽了。
自己也不是没听说过东方凯是个如何狠毒心硬的人,竟然真的信了他的甜言蜜语,信了他风雅的身姿,信了他是真的喜欢自己。
更是信了他,会让自己当上皇后!
万万没想到,东方凯的心思是如此固若金汤。
那个左邵,更可恨!
东方凯不好男风,如果那左邵没用什么手段勾引皇上,皇上怎么会这般器重她?
一个半吊子的女人为什么还要勾引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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