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容战和鹿鹿起身去给爹娘敬茶,容毓和南曦递给他们一人一个红封。
“成了亲就是一家之主,要有身为丈夫的担当,不管在外面做什么事,都需要考虑到家中妻子的立场。”容毓语气淡淡,“感情上更容不得乱来。”
容战恭恭敬敬地听着:“是,谨听父王训示。”
鹿鹿也跟着道谢。
不过容战到底也三十几岁的人了,并不需要像个孩子似的被教训, 所以容毓并未多说什么,很快结束了这个流程。
敬茶之后,一家人在一起吃了个早饭。
膳后,鹿鹿忽然看向傅丹歌,“嫂嫂。”
“嗯?”傅丹歌正在照顾女儿,闻言抬眸,“怎么了?”
“我有话跟嫂嫂说。”鹿鹿看了一眼桌前的众人,目光很快转回傅丹歌脸上,“单独说。”
话音落下,轩辕昊和容战齐齐抬头。
傅丹歌虽是不解,却也很快应下:“好。”
鹿鹿举手保证:“大皇兄别担心,我就是有几句话想跟嫂嫂说一下,绝对没有恶意。”
轩辕昊失笑:“我并未怀疑你有恶意。”
鹿鹿带着傅丹歌神神秘秘地走了出去。
这一大家子的人除了南曦,个个都是高手,鹿鹿担心被他们听到,还特意走远了一些,确保不会有人听到她们的谈话,才寻了一块石头坐下来。
“这里的风景真好,嫂嫂也是第一次来苍云山吧?”
傅丹歌嗯了一声,放下在宫里长久维持的端庄高雅,跟着坐在她身边:“能来一次已经是幸运了,女子一旦入了宫,有的终其一生都出不了宫,何况长途跋涉来这么远的地方。”
别说皇后,就算是历代皇帝,又有几个可以随意出宫离开皇城?
“皇兄对嫂嫂很好。”
傅丹歌一怔,随即缓缓点头,眉眼柔和许多:“皇上是个很好很好的男子,不管是做皇帝,还是做丈夫以及做父亲,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完美到她时常半夜醒来,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嫂嫂这些年,还时常受梦魇的折磨?”
傅丹歌脸色一变:“你知道?”
“看得出来。”鹿鹿笑容如清风朗月,让人不自觉地放下戒备,“不过嫂嫂其实不用担心,那只是梦魇,不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傅丹歌沉默地看着远方:“那样的梦魇若是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荒谬。”
“皇兄带嫂嫂出来来苍云山,应该并不单纯是为了看望父王和娘亲,而更多的是想让你看到他们一家在一起相处似的信任和轻松温馨。”鹿鹿声音沉静,“帝王之家,这样的场景很难得。”
傅丹歌点头:“确实很难得。”
“他们可以接受很多不同于世俗的事物,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开明,心胸广阔,格局远大,就像眼前这一座座广袤的山脉。”
鹿鹿目光远眺,“他们能接受许多一般人不能接受的事情,就像你并不知道妹妹为什么是西齐女皇 ,父王为什么对娘亲数十年如一日的深爱,为什么有那么多权倾一方的人物对父王死忠。”
傅丹歌沉默不语。
鹿鹿转头看她,声音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安抚魔力:“世间难题那么多,很多都无法得到解答。每个人身上都有着自己的秘密,这个秘密不一定非得让其他人知道,但是当你受到这个秘密折磨困扰的时候,其实应该选择跟自己最深爱并信任着的人一起分享。”
傅丹歌默然片刻,“此前我跟他说过一次。”
“可你还是受到梦魇的困扰。”鹿鹿皱眉,“这样不好,会让你的幸福感打折,就算皇兄一生不离不弃,你内心里也总会惶惶不安。”
傅丹歌摇头:“我惶惶不安的原因不是因为怀疑他。”
“这不重要。”鹿鹿一语点破关键,“皇兄爱着你,愿意倾尽一切让你感到幸福,如果你的幸福感和安全感都打了折扣,便是他的付出被打了折扣。”
傅丹歌微微一震。
“我现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嫂嫂,你梦中出现过的一切都是假的,永远都不会发生,皇兄也是个有福之人,他这一生会跟东陵社稷一样安稳顺遂,直至终老,这个命格是已经定下来的,不会改变。”
傅丹歌目光微抬,眼底有着明显的动容:“真的不会改变?”
“真的。”
随着这两个字落音,傅丹歌骤然松了口气,仿佛长久以来紧绷的那根弦突然松懈下来,一时竟有些疲惫。
目光安静看着远处,她真心实意地开口:“鹿鹿,谢谢你。”
“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鹿鹿笑容干净明媚,“等回到东陵,如果有人欺负我,嫂嫂记得给我做主就行。”
傅丹歌笑了起来,从所未有的轻松:“行。一定给你做主。”
……
忙完了容战的婚事,就到了离别的时候。
政务繁忙,楚青凰和轩辕昊作为两国君王,不能在外面逗留时间太久,三月初六他们决定打道回国。
“承玺和东珠要不要留在苍云山住一段时间?”
轩辕昊摇头:“承玺有课务在身,东珠年纪小,留在这里只会打扰到瑾瑜,不敢让父王和娘亲分心。”
“没那么严重。”
傅丹歌笑道:“其实是我舍不得东珠,她现在就是我的贴心小棉袄,平日里就指着她给我解闷呢。”
“行。”南曦摸了摸东珠的头,“以后想来玩就让父皇和母后带你过来。”
“祖母,我会想你的。”东珠亲了亲她的脸,转头看向容毓,“祖父,我也会想你的。”
容毓伸手摸了摸她:“乖。”
唯独瑾瑜坐在祖父怀里,朝爹娘挥着小手:“你们要是想我了,就来看看我。”
“这小没良心的,你怎么不说回去看看我们?”
瑾瑜一本正经:“祖父和祖母年纪大了,要留在山上,长途奔波太辛苦。”
轩辕昊不解:“扶苍和暖暖都是寡淡性情,怎么瑾瑜这么会说话?”
“扶苍是因为从小被换了身份,否则谁知道他是不是也这么会哄人?”楚青凰轻笑,“说不定瑾瑜就随了他。”
扶苍暗自点头,暖暖说得还真有道理。
如果不是他自小被调换了身份,在暗阁里被抹去了七情六欲,受训这么多年,说不得也跟卫妆那个憨憨一样。
若是这样,他被调换身份也许反而是一件幸运之事。
“父王,娘亲,你们多保重。”楚青凰转头容毓和南曦,“等瑾瑜可以独当一面,我跟扶苍退位来苍云山伺候爹娘。”
南曦失笑:“突然变得这么惆怅干什么?你跟扶苍过得好,我们就心满意足了,哪需要你们伺候?”
一代人又一代人的生活,做爹娘的永远最牵挂子女,好在儿女一个个都能独当一面,让他们少操了很多心。
跟二老告了别,楚青凰、扶苍、轩辕昊和傅丹歌一起往山下走去。
“时间过得真快。”谢锦站在山上,看着一行年轻人渐行渐远,“转眼儿子辈成年了,孙子辈都这么大了,岁月不饶人。”
轩辕曜点头:“嗯。”
“曜曜跟我在一起这么年,有没有过后悔的时候?”谢锦偏头看他。
轩辕曜皱眉:“每次看到别人儿女成群,我就非常后悔当初选择了你这个不能生的。”
谢锦嘴角一抽:“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你不喜欢听这些,偏偏还喜欢问我。”轩辕曜瞪他一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现在问我这些,不觉得无聊?”
谢锦叹气:“是我不该。”
承受过内心煎熬,面对过流言蜚语,克服过重重阻碍,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确实不容易。
多少人曾怀疑他们感情不会持久,过了年轻时候的新鲜刺激,早晚会败于世俗眼光和非议,可谢锦和轩辕曜两人用时间反驳所有人的质疑。
“我们明天也要回去了。”谢锦转身往山上走去,“容战说回去之后替你练兵一个月,到时候我跟皇上告个假,陪你去看看岳父大人怎么样?”
轩辕曜诧异:“替我一个月?”
谢锦点头。
“你又对他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谢锦语气淡定,“就是在他成亲那晚去闹了个洞房。”
轩辕曜表情古怪:“你是长辈,去闹小辈的房,臊不臊得慌?”
谢锦耸肩:“又不是真闹,分寸我还是有的。”
轩辕曜于是没再说什么:“是该回去看看了,主上都做了祖父,家中二老年岁越来越大,我还真有点不太放心。”
虽然有弟弟轩辕晖守在跟前,但到底相隔两地,难免牵挂。
一行人到了山下,到了真正分道扬镳的时候,轩辕昊看向楚青凰,有些不舍地道:“保重。”
楚青凰点头,一时居然也有点伤感:“皇兄也多保重。”
“扶苍。”轩辕昊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该说些什么,“暖暖交给你了。”
扶苍沉稳地点头应下:“大师兄放心。”
轩辕昊皱眉:“怎么还叫大师兄?”
扶苍抿唇,敛眸:“皇兄放心。”
“嗯。”轩辕昊转头,吩咐随行侍女把丹歌母女扶上马车,随后他跟着翻身上马。
轩辕昊挥了挥手,队伍浩浩荡荡而去。
楚青凰转头看向山上,父王和娘亲已不见身影,她叹了口气:“突然走了两家,不知道父王和娘亲会不会不习惯。”
“二皇兄夫妻二人会留在上面多住几天,多陪陪师父师娘。”扶苍安慰,“而且有瑾瑜在,师父和师娘不会冷清的。”
楚青凰点头:“也对。”
谢锦和轩辕曜打算跟容战一起走,为的就是让容毓和南曦适应这突然下来的冷清。
楚青凰和扶苍翻身上马,缰绳一甩:“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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