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喊作宣哥的少年温和地笑了笑,“确实与我们知道的有些出入。”
小公子满意地点头,“我就说嘛,让位给舅舅分明是贪玩和懒,他身体早就好了。”
“战场上,刀枪相交,血水横流。只见北临王挥刀而起,一剑横砍在北戎士兵的的身上……”
说书的老头顿了顿,慢悠悠地端起茶喝了一口。
下面的人伸长了脖子,“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
说书的老头清了清嗓子,“那北戎士兵当场一声惨叫,身体被北临王一刀切成了两半,倒地时上半身还在地上爬行……”
堂下看客听得热血沸腾,仿佛置身于战场,亲眼见到北临王挥刀杀敌的场景。
楼上的小公子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加大了声音,“简直是胡编乱造,牛头不对马嘴。”
楼下说书老儿正歇气,四下安静得很,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立时抬头望去,见是个孩童便摆了摆手。
“小孩儿莫要胡闹,回家找你爹娘去。”
那小公子最烦被人称作小孩,当即一拍栏杆,“分明是你胡言乱语,我……北临王才不是你说的这样。”
“哦?”老头儿来了兴致,“那你来说说,北临王是什么样?”
身旁的男童拽了拽那小公子的袖子,小公子手臂一抬挣脱开,大声说:
“北临王弱不禁风,走路走远了要王妃牵,不然就不走,吃虾要王妃剥,不然就不吃,连鱼也要王妃剔刺,才没有你说的那般威武。”
堂下顿时哄堂大笑。
老头儿抚着胡子说:“北临王要是知道在你们眼中竟是这般弱不禁风,不知会作何感想。”
楼下又是一阵哄笑,显然俱是不信。
气得小公子拉住一旁的孩童说:“哥哥,你告诉他们,是不是我说的这样?”
“你说了他们也不会听,不用管他们怎么说。”另一个小公子显然更为沉稳。
说书老头儿又笑了起来,“老儿我继续讲,小娃娃,莫再胡言乱语啦。”
小公子叉着腰,气得胸口起伏,这一听更不得了,抓了桌上的一把剑,撑着栏杆就要往下跳。
刚翻过栏杆,脖子后忽然一紧,被人抓着后领悬空拎起,两条腿在空中不住乱蹬。
待回头看清了拎他的人,孩童当即止住挣扎,跟条鱼干儿似的挂在来人的手中。
谢停舟把娃拎高,对上他的眼,“人还没剑高,就敢拔剑砍人了?”
“爹爹胡说。”小公子被拎得缩起了脖子,不忘反驳道:“我已经比剑高好多了。”
谢停舟放下谢瑜,“爹平时怎么教你的?”
谢瑜在谢停舟面前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站得规规矩矩,“爹叫我要听娘的话。”
“然后呢?”谢停舟睨着她。
谢瑜道:“娘教我不爽就干!”
谢停舟噎了噎,回头看向身后的人,眼神中带着询问,沈妤无辜地眨了眨眼,抬头看着头顶的横梁,一条横梁看了半晌,仿佛能看出朵花儿来。
“娘说的不对吗?”谢瑜仰着头问。
谢停舟骑虎难下,无奈道:“你娘说的肯定是对的,但这个不爽就干它肯定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得比你爹高,至少得比你娘高。”谢停舟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谢瑜仰起头,爹委实太高,她这辈子怕是长不到这么高了,要是真长这么高,怕是嫁不出去。
不过比娘高的话,再过个十年应该可以。
谢停舟在谢瑜头顶拍了拍,又看向一旁的谢瑾。
“怎么不看着你妹妹?”
谢瑾道:“妹妹比娘还野,看不住。”
谢停舟:“……你娘温柔可人,不野。”
“这是舅舅说的。”谢瑾认真道。
谢停舟叹服,回头时已不见沈妤人影。
“宣儿。”
“姑父。”李宣走上前来。
谢停舟俯身在他耳畔耳语了一句,李宣当即笑了起来,“我知道了姑父。”
谢停舟抬脚就要走,冷不丁被谢瑜一把抱住了腿,“爹你要去哪儿?”
“我和你娘去临兖岛见个故人。”谢停舟说。
“我也要去,你老带娘出去玩,都不带我们。”
谢停舟一把拎开谢瑜,“等你长大了嫁人,让你夫君带你去。”
谢瑜不撒手,衣袖被谢瑾扯了扯。
“妹妹,别缠着爹爹了,我们和宣哥去沂安。”
街上走着一串人,一名男子身后跟着三个孩童,长得个顶个的俊,引得无数行人侧目,只是前面的男子脸色略黑。
沈妤等在马车前,见谢停舟带着孩子气势汹汹地走来,忍不住问:“怎么了?”
“他拿捏我。”谢停舟抿紧唇。
“谁拿捏你?”
谢停舟手指往旁边一指,指的正是谢瑾,然后一掀帘子就上了马车。
三个娃并排站在一块儿,忍着笑又不敢笑,沈妤指了指谢瑾,跟着上了马车。
“瑾儿怎么拿捏你了?”
谢停舟背靠着车壁,环抱着胳膊,“他说他们要去沂安。”
沈妤心里咯噔一声,“额……去沂安干什么?”
谢停舟睁开眼,“你说呢?”
谢停舟忽然伸手,一把将人拽了过来,压在车壁上。
“江寂他是不是有病?三月一封信,五月又是一封,谁稀罕他给孩子捎的礼物,谁又管他在沂安还是在何处,他怎么不去地府?”
江敛之云游四海,每到一地便会来信一封,讲一讲当地的风土人情,再给几个孩子捎些小玩意儿。
偏偏几个孩子挺喜欢他,气得谢停舟后悔当年没把他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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