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脸从容淡定的模样,仿佛这儿是他家一般,问道:“你找谁?”
“……”
喂,拜托,大兄弟,这是我家啊!
难道这是烟儿新招的下人?他打眼一看,就看见他露在外面瘦骨嶙峋的小细手腕,他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心说看这一副瘦弱的小身骨,一点也不像是可以做重活的人啊。
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无涯有些好笑的说道:“我不找谁,我回家。”
“回家?”白壶眼睛一亮,突然想起什么,一副猫遇见了老鼠的表情。
灵儿那丫头说家中就五个人,现在四个人都在,那就剩下最后一个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怎……怎么了?”被他鹰隼一般的眼神看的有点发怵,无涯有些紧张的问道。
“你是不是叫柳离镜?”少年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的说道。
从他的嘴里蹦出这个名字,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语气不善的说道:“你是谁?”
“我只是来送信的。”白壶淡淡说道。
送个信送人家家里来了?他不信。
“现在信送到了,那你怎么还不走?”无涯面色阴郁的瞪着他说道。
真是一个比一个脾气差,白壶感觉自己掉坑里了,还是爬不起来的那种,欠了你们的是不是?
为了报一饭之恩送这么个破信,他翻山越岭披荆斩棘风餐露宿跨过高山越过大河千里迢迢从远方赶来,虽说是顺路,可是难道说顺路就不麻烦了吗?
来了你又不在,还说没有这个人,亏他兢兢业业等了你一天。
被你们家丫鬟莫名其妙骂了一顿,又被你们家夫人莫名其妙打了一顿,现在又被你嫌弃,他一大把年纪了容易吗他,为了什么啊?
他感觉自己的玻璃心受到了严重伤害,感受到了世界对他深深的恶意,他一代名医,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呐,你的信,不过我不会走的,你们家夫人说了留我吃饭住宿的。”白壶厚着脸皮一脸挑衅的看着他,伸手掏出一封信往无涯怀里一塞。
不用看就知道是要钱来的,无涯十分嫌弃的挑起手指展开信,仿佛怕脏了手一般,冲冲扫了一眼便揉成一团握在了手心。
这两个人也真是奇怪,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还好一点,花如烟看完都直接上手撕了。
也不知道信上说了什么,看完以后他们俩脸色都这么不好看。
无涯冷冷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哼,我都说过不会再给他们寄钱了,还真是厚颜无耻啊。”
白壶有些疑惑的问道:“冒昧问一下,敢问阁下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应该算是他们的儿子吧。”他冷声说道。
听见这话,白壶着实吃了一惊。他本以为他们只是亲戚关系,没想到竟是这样的。
“亲生的吗?”他又问道。
不过,这话听在无涯耳朵里又是另外一层含义,他不屑的笑了一声,说道:“是吧,谁知道呢。”
见他这样,白壶突然有些恼了。不论怎样,好歹都是他的亲生父母,他怎么可以如此冷淡?
百善孝为先,总不能因为他翅膀硬了,走出了他们的羽翼就将他们一脚踢开吧,毕竟是生你养你的你,有事情向你要钱这很正常吧。
其实白壶也有一个女儿,只是自己云游四方不方便带着她,所以便将她寄养在自己的一个朋友家中,他此次回来就是来寻她的。
突然,无涯眉头一皱,感觉哪里有些不大对劲,他又将揉得稀烂的纸展开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他有些疑惑的说:“这……这字迹怎么这么像烟儿的字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白壶撇撇嘴道:“因为先前的那封信被她撕了,这是她后来重新补写的。”
无涯有些紧张的问:“她看过了?”
见他如此紧张,白壶还以为他是害怕花如烟知道什么。毕竟像他们这样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人,暗地里总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小勾当。
“嗯。”他点了点头。
沉默良久,无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没有说。
忍了半天,白壶还是没忍住说道:“公子的家务事在下本不该多嘴,只是在下来的时候,令尊卧病在床,不管怎样,他们总是公子的亲生父母,有什么误会都可以好好说啊。”
听罢,无涯突兀的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干脆响亮,丝毫不留情面,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底下最滑稽的事情一样。
这样的笑声特别刺耳,让白壶有些不舒服,他抬头看了他一眼,却不经意瞥见他眼底布满了寒霜。
他仿佛被噎了一下,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待无涯笑够了,他收起笑,带着一丝讥讽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说道:“小东西,哥哥劝你以后不要随便站在道德制高点发表意见,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别人经历了什么。”
他整个人一震,没有说话。
沉默半晌,无涯突然问道:“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谁?”
“还有谁,让你送信的那家人啊。”
白壶的眼前突然浮现出那些笑容满面的脸,看起来朴实又简单,带着最原始的天真与狡黠。
他想了想,然后揉了揉鼻子说道:“挺好的,很和善。”
“是吗,呵呵,”无涯苦笑了两声,仿佛自言自语一般低声叹道:“和善?他们宁愿对一个陌生人和善,却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么残忍?”
往事历历在目,他有些痛苦的紧紧锁着眉头,不想再去想。
这时,灵儿的轻快的声音突然从里面响了起来:“姑爷,你回来了啊,小姐,你快出来,姑爷回来了。”
听见灵儿的声音,无涯朝着里边笑了笑,然后扭头望了白壶一眼,一挥手道:“叫我了,我们进去吧。”
还没有走到里面,就看见花如烟炮弹一样飞快的从里边冲了出来,无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紧接着她就一个猛虎下山朝着她扑了过来。
无涯伸手接住她,一脸惊魂未定。
我的小姑奶奶啊,你下次能不能稍微温柔一点迎接我,只感觉一块巨大的不明物体瞬间挂在了自己身上,他的脖子差点给她坠下来。
真是搞不懂,为什么她总是这么兴奋,幸亏人类没有尾巴,不然她此刻的尾巴肯定能摇飞了。
“我回来了。”无涯放下她,微笑着说。
第一次见这样猛烈的迎接,白壶吓了一跳,一脸惊恐的站在离他们好几步远的地方,看猴子一样看着他们。
花如烟鼓着嘴娇嗔的瞪了无涯一眼,眼里的开心都快要溢出来了。
“好了好了,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吃饭了,快进去吧,饭菜都要凉了。”灵儿见怪不怪的说道。
“对,进去吧。”无涯顺手牵起花如烟的手自然而然的走了进去。
看起来不能说话也没什么影响嘛,他们不还是照样活的好好的,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多管闲事帮她治好啊。
这毒哑她虽说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可他也不过是起了一个工具的作用啊,就好比杀人犯,刀有什么罪啊,刀唯一的罪就是它是刀。
自己已经退出江湖很多年了,基本上算是销声匿迹,之前年纪轻,总想着一鸣惊人出人头地,什么事情出风头就去做什么,全然不顾树大招风。
木秀于林,风必槯之,这么多年,他也算是看明白了,声名二字,毁也是人,誉也是人,实在是没有必要在乎太多。
当年名满天下的时候,救的人不少,害的人也不好。然而,终究是救的人多的。
可是,还不是恨自己的人多。
现在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安稳日子,远远甩开了那些牛皮糖一样的人,他是真的不想再重出江湖了。
她花如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连相爷请到的名医都救不了她,若是时隔多年她又能重新开口说话,势必会被人猜到自己的行踪。
到底应不应该多管闲事呢?他的内心是纠结的。
望着他们两个进去的背影,白壶若有所思的对着灵儿说道:“看起来他们两个感情挺好嘛。”
这不是废话吗,这件事还有什么疑问吗?
别的她不敢说,就凭自家小姐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嫁给这么个一无所有的他,她就知道她远比人们看见的更喜欢他。
灵儿像看白痴一样瞥了他一眼,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那是。”
说完便拉着他的衣角,连拖带拽的给他拉了进去。
吃完饭,灵儿和几个小丫头去厨房里收拾去了,剩下三个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原本是无涯和花如烟两个人,现在多了一个巨大的电灯泡,还是二百五十瓦的,花如烟无奈的用手撑着下巴,一脸的百无聊赖。
她看了白壶一眼,察觉到有人看他,白壶抬头对着她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
脑子有毛病啊,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当个电灯泡你这么开心?
花如烟无奈的回了他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感觉快要尴尬致死了。
原本屋子就那么小,现在三个人围着坐在一张桌子面前,又没有一个人说话,像她这种安安静静坐三分钟跟要了她的命一样痛苦的多动症儿童来说,简直是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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