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若拜白壶为师,必然要对他以礼相待。可是,他对于年纪这么小的师父是拒绝的。
“怎么,你觉得我没有资格?”白壶斜眼说道。
如果他是个以年纪看人的人,觉得不知所谓的自尊比真才实学重要的话,那么就当自己看走眼了吧。
听出了他话语里的恼怒,无涯连忙摇了摇头,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件事情不可儿戏,我绝非那种随意之人,所以才会仔细考虑。”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走到白壶面前,极其认真的看着他,一双浅色的眼睛深邃忧郁。
“除非你向我保证,你会对我负责,认认真真教我,而不是心血来潮。”
“啊,还有,如果以后发现你是一个品行败坏的人,我可以单方面解除我们之间的师徒关系。”
毕竟,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他虽然年纪比自己小,可确实是比自己厉害,所以拜师学艺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问题是他可以容忍他所有的外在条件,不能容忍他内里腐坏了。现在他的年纪不大,谁能保证以后不会长歪掉呢。
他的脸上一本正经,正经的甚至有些偏执,白壶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还单方面解除他们之间的师徒关系,那你岂不是好棒棒?
都说清理门户,原来清理门户还有把师父清理出门的,了不起了你。
他清了清嗓子,假装严肃的说:“我答应你,一定负责到底。”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无涯的脸上一扫先前的阴霾,终于露出了晴朗的微笑,满意的说道:“好吧,这样就好了。”
说着还煞有介事的朝着他作了一个揖,有模有样的说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这就算是拜了师了,条件有限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白壶也配合着他的演出,一脸慈父一般的微笑,伸出手轻轻将他扶起来。
“哈哈哈,好。”他笑的灿烂如花。
话说怎么感觉是自己连哄带骗才让他当了自己徒弟啊,这样真的好吗?
无涯转过头去将还躺在地上的赵小二又搬到床上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按照他之前睡着的姿势放好。
做完这一切,他望着白壶说道:“师父,现在怎么办?”
适应的还真快,他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略一思索,他朝着无涯神秘一笑,说道:“你过来,我们出去看一下外面有没有什么线索。”
“是。”他乖乖答道。
现在他已经完全适应了他是自己师父的这一事实,所以开始自觉不自觉的将他当作自己的主心骨了。
白壶察觉到了,不过他没有戳破,想着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会给他扳正过来。
很多看似独立坚强的人都是这样,你觉得他无坚不摧,什么事情都可以一个人。其实那只是无可奈何而已。
一旦有一个人出现,让他可以依靠,他会比任何人都黏人,也比任何人都没有安全感。
这也是悲剧的根源,因为这样的人往往最后会被自己最信赖的人嫌弃,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之后,他们便会缩回自己的壳里。
从此以后,无论别人怎么敲门,他们都不会再迈出半步,永远将自己紧紧封锁在自己建造的城堡里画地为牢。
所以,他现在不能戳破,对于身上有伤痕的人来说,一直不停地告诉他你的伤口在流血你要去看大夫,这是没有用的。
如果真的为一个人好,就应该好好保护他的伤口,尽力不要触碰到那个伤口,然后帮助他治好这个伤口。
以后玩笑着说起,那个时候的你有多么狼狈,他也只会一笑而过。
我悄悄地来,正如我悄悄地走,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将一切恢复原样,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走出门,无涯还顺带关上了门,从窗户爬进去将门闩闩上,又从窗户里爬出来,再将窗户关好。
白壶一直弯着腰在院子里打转,似乎在找什么。
见无涯走向自己,他撇了撇嘴道:“要不要这么麻烦,你不把门闩上也是没有关系的。”
人行世间,可以做坏事,但不可以留下痕迹。
“这样不是他们就不会发现有人进来过了吗?”无涯丝毫不理会他语气里的不屑一顾,慢悠悠地说道。
这样有意思吗,此地无银三百两。
白壶呛了一句:“那你窗户不就关不上了吗?”
“不会啊,他们窗户本来就没有关,我还好心替他们掩了一下呢,不过他们估计会认为是风干的吧。”无涯一脸无辜的说道。
唉,自己第一次发善心做了一件好事,结果人家根本不知道,感觉亏了。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没想到你是这种无涯,第一眼他还以为他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呢,没想到不说则已,一说就废话连篇,歪理一套一套的。
“哼,快点找找这附近有没有凶手留下的证据。”白壶极其不屑地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说道。
亏他辛辛苦苦这这儿找半天,这些都是为了谁啊,当事人倒是一点都不急,也不知道自己这操的什么心啊。
自己杵着一身僵硬脆弱的老骨头,陪着他大半夜的潜入别人家家里,他感觉自己的良心上过意不去。
如果江湖上的人知道,他做这样的事情,估计自己没脸见人了。
“是。”无涯干脆利落的回答道。
两个人默默无言,借着微弱的月光在地上雷达式的来回探索。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无涯小声呼唤道:“师父,你快过来,快看这儿,这儿有两个奇怪脚印。”
果然傻人有傻福啊,啊,不对,应该说年轻人的眼神就是好啊。
白壶颠颠的跑过去,见他过来,无涯一指墙边的两个坑说道:“看那儿。”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堆杂乱的脚印,有的地方深,有的地方浅,看起来像是有人从上面跳下来,然后没有站稳时留下来的。
白壶走过去,抬脚横着比了比地上的那些脚印,又竖着比了比,若有所思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
“什么样,你知道怎么回事了吗?”无涯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说过那个牛大壮看起来体型跟我差不多吧?”他淡淡问道。
“是啊,”无涯回答道:“可是这又说明……”
话未说完,突然想起白壶刚才奇怪的动作,他一脸诧异的抬起头来,说道:“你是说,他真的有可能是贼?”
白壶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静静望着他一言不发。
还不错,孺子可教也。
“现在我们去外面看一看,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也会留下痕迹。”待无涯反应过来,他才缓缓开口道。
跟着他从大门口直接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无涯皱了皱眉,停下脚步问道:“这样不好吧,开了门怎么关上啊?”
你不是很厉害吗,还问我啊。话说你可真是死脑筋啊,他感觉有点心累。
白壶头都懒得回,说道:“你自己关上,然后爬出来啊,反正你身手敏捷。”
“哦。”他被噎了一下,好半天才愣愣的望着他的背影应道。
等他爬出来的时候,绕着围墙转了半天才看见白壶缩在一个墙角,跟个小老头一样佝偻着趴在墙上。
无涯悄无声息的走过去,看了半天没明白他在看什么。
只见他凑到墙上,鼻子都快碰到石头了,似乎在仔细辨别什么。
他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师父,你在看什么?”
观察的太入神,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过来了,突然听见一个声音,把他吓了一跳,颤抖了一下。
见是他,一脸惊魂未定的瘫靠在墙上,双眼翻白。
他一边用手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边恶狠狠的对着他说道: “你脑子有病啊,不要跟鬼一样突然出声好不好,吓死我了。”
喂,大哥,我在你旁边站了半天好不好,你自己没有发现怪我咯?
无涯被骂的一脸懵逼,茫然不知所措。
他笑的有些尴尬,没话找话的指着刚刚白壶研究的地方说道:“嘿嘿,师父,我看你看的这么认真,你发现什么了吗?”
“哦,”白壶反应过来,没好气的说道:“这里有道刮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梯子放在这里不小心刮出来的痕迹。”
说着,他伸手一拽无涯的领口,顺手一拉,摁着他的头说道:“看,这儿的颜色和别的地方不一样,显然是新刮出不久的痕迹,而且同一处地方的颜色还有差别,显然是他同一个人两次在这里放了梯子。”
听完他说了话,无涯愣了一下,仔仔细细看了一下,果然如他所说,上面有几道深浅不一的痕迹。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可是他还是不死心,问道:“所以呢?这能说明什么。”
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都这么明显了,你还有什么好疑虑的?
白壶翻了个白眼,说道:“如果不是特别熟悉这里,不可能两次都在这里有痕迹,按照牛大壮的身高和身手,需要梯子很正常。”
“那也有可能是别人啊?”无涯不服气地顶嘴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相信,没有为什么。
第一印象很重要,其实见到他们的第一眼的时候,他的主观意识已经替他们打了分,很难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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