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瞧着他虽不算玉树临风,可好歹也算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外表看起来白白净净的。怎的这么几天没见,就被摧残成这个模样了呢?
无涯的心里闪过一丝内疚,转念又一想,这个家伙向来古灵精怪,又尤其擅长变装,这一次八成又是他用来迷惑敌人的手段。然而不知为何,心里总是隐隐有一丝不安。
见他一直神色阴晴不定的望着自己的脸,就好像在研究什么天下奇景一般,白壶怕,撇了撇嘴出声说道:“喂,干什么呢,看什么看,没见过啊?”
“嗯。”无涯头也没抬,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
白壶一头黑线,一时竟然不知道应该笑或是生气,亦或是一边笑一边生气。这家伙向来耿直到让人想揍他,傻的很认真。
就在他拿他无可奈何的时候,趁着他不注意,无涯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白壶下意识地躲开,还是迟了一步,被他那不老实的手摸了一下。
粗糙的指尖划过他的脸,感觉被锉刀挫了一下。
大哥,你的手有毒吧?
他捂着自己被他亲切爱抚过的那半边脸夸张的冲着他没好气的吼道:“干什么?干什么?谋财害命啊你?”
“我就想看看这么逼真你是怎么做出来的嘛,改天你也教教我。”无涯眨巴着他那双无辜纯洁的大眼睛笑的一脸天真无邪。
别以为你那朴实的外表可以掩盖你更加朴实的智商,卖萌没有用的跟你讲。
白壶双手抱臂,斜着眼睛一脸不屑地望着他说道:“我为什么要教你?”
“因为你是我师父啊!”他依旧满眼星星的望着他。
烛火的光倒映在他的眼睛里,使得他看起来老实可靠。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白壶疑惑的点了点头,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等等,他好像收他为徒是为了让他好好学习医术,将来将它发扬光大的吧。虽然他自己不喜欢行侠仗义,但是他喜欢看别人行侠仗义啊。
见他答应了,无涯顿时活了过来,什么疑问都飞到了九霄云外。他激动的说道:“太好了,我果然没有拜错师父,师父英明神武风流倜傥,快点教我吧,省得我每次出来都全副武装,看起来更加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要看起来最帅的,最好是那种让佳人一见倾心,再见误终生的那种。”
“还有还有,不要跟你这样年纪大,虽然颇有几分儒雅的气质,但是我猜烟儿不会喜欢的,她喜欢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哦,不对,不是头脑简单,这样一来好像在骂我自己一样。”
“也不一定吧,我应该多尝试尝试,反正现在烟儿不住,我还是喜欢那种清秀的少年,你之前那样就很好嘛,不过烟儿好像非常看你不爽……”
“好了,说完了没有,你还学不学了?一下就天亮了。”白壶皱着眉打断道。
这一天天的,跟个苍蝇一样在自己周围飞来飞去,3D立体音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环绕循环播放,三句话离不开花如烟,作为师父,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还让人一见误终生呢,我看你不把自己给栽进去就不错了。
一见师父生气了,无涯也不慌,依旧腆着脸,一副村口二傻子的模样笑嘻嘻地凑过去,殷勤的说道:“学学,当然学,马上。”
白壶佯装生气的敲了他的脑袋一下,拿他毫无办法。
营帐之外,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一言不发的站在门口。看身形是一个瘦削的男子,本就贴身的衣服就好像是挂在身上一样,形销骨立的模样。
寂静的夜里,一点点响动都会特别引人注意,虽然营帐中的灯火昏暗,但依旧还是招摇了一些。
夜间巡逻的小兵闻声而来,脚步声很轻,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靠近这里。黑衣人一动不动,待得那小兵走近,只见黑衣人手指微动,那厮便连一声呼喊都没来得及就断了气。
黑衣人看也不看倒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呼吸的巡逻兵,默默的对着营帐里面自言自语道:“哼,你欠了我一个人情。”
说完便匆匆隐没在夜色之中,失去了踪迹。
月光下,他的眼神中带着深深的哀愁,浓的仿佛化不开的雾一般。黑色的蒙面布底下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还有与之年龄极度不符的冷漠表情。
为什么会顺手替他扫了月光障碍呢?自己明明是来跟踪他,奉皇上之命,找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他的啊。
自己纵横江湖多年,手上沾满了不知名的生命的鲜血,为何偏偏这一次手下留情了呢?
许是脱离了皇上的掌控范围,他的心忽而又属于自己了。他对于这个男人也有所耳闻,毕竟,好奇之心,人皆有之。若他早晚得死,不如先留他几天,等自己玩够了在杀他也不迟。
没错,就是这样。
已经走出老远的黑衣人忽然停下来脚步,顿了顿,又折了回去。
敌人的地盘终归是危险的,无涯一个人未必对付得了。那是他的猎物,他可以杀,但是,又只有他可以动手,别人不可以染指。
话说无涯这边非要缠着白壶教他如何易容变装,白壶被他缠着没有办法,索性答应了他。
只不过,你惹恼了师父,他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你吗?
看着自己的杰作,白壶满意的微笑着点了点头,一脸欣赏的望着无涯,脸上露出谜一样的微笑,看起来慈祥中透露着那么一丝猥琐,猥琐中又透露着那么一丝纯洁。
见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大对,无涯愣了一下,有些惶恐。
“师父,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莫非徒儿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无涯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望着他美艳绝伦的新造型,划掉,是辣眼睛的新造型。白壶强忍着笑意,认真的说道:“没有,为师是觉得你今日格外可爱,过来,让为师仔细瞧瞧。”
很显然无涯才不会相信他说的话,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铜镜面前,顿时被吓得瞬间缩回了头。
妈妈啊,铜镜里那个一脸疑惑冲着自己瞪大眼睛不知道是男是女是人是鬼的影子,究竟是什么怪物。
瞧你那点儿出息,自己竟然会把自己给吓到。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这个家伙有点傻。自己给他做的新造型不好看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哦。
见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白壶犯了个白眼,他没好气地说道:“为师这可是严格按照你的要求来的,你自己说要好看的,难道现在这样不好看吗?”
“……”
说的很有道理,让他无话可说。无涯愣愣的看着他,被一句话给噎的是哑口无言。
好半晌,他才抬起头来,眼神幽怨的看着白壶,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吧,是我的错,麻烦你老人家快点给我的脸恢复原状,不然这个样子还怎么见人啊?”
这个样子怎么了,这个样子不是很好看嘛,他不服气地想。
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真是找了一个难伺候的祖宗。
“过来!”白壶冲着他招了招手。
他刚准备过去,就听见从门外传来一声厉喝:“谁?”
听见有人的声音,无涯吓了一跳,一脸求助的目光看着白壶。
真是拿他没有办法,白壶撇了撇嘴,指了指床底下,示意他钻进去。床底太小,无奈无涯又人高马大,根本钻不进去,眼看着如果士兵进来,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白壶飞快的弯下腰,不知道摸了一个什么,然后一脚将无涯踹了进去。
刚刚躲起来不久,就听见外边突然热闹起来,一片火光。
听说是在他的营帐门口发现一个巡逻兵的尸体,他的体温尚未完全冷却,似乎是刚刚被害不久。这个巡逻兵刚刚进来均匀又不久,却不料竟然发生这种事情。
见白壶出来,一个穿着全副武装头领模样的中年男子立马迎了什么,亲切地问候道:“白大夫,你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吧?”
白壶眉头一皱,有些疑惑的询问道:“无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还都在外地门口吵吵闹闹的?”
那个男人赔着笑说道:“哦,是这样的,我们在您的营帐外面发现有人遇害,您是我们全军的大恩人,我们自当尽心尽力的保护您的安全,您没事儿就好。打扰大夫休息了,您若有任何情况记得立马传呼我们,我等就先退下了。”
说着,他大手一挥,带着一干人等又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留下白壶一脸懵逼。
刚才他随便看了一眼,那个士兵的身上并没有任何明显的伤痕,表情平静,一看就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暗害。
这样一来,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这外面就有人在偷听他们说话,可是他们却浑然不觉。那个人应该不是营帐中的人,否则便没有必要杀了这个巡逻兵。
来者究竟是何居心?
他没有打草惊蛇,要么是冲着自己来的,要么便是冲着无涯来的,他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望着漫天繁星,白壶面色一沉,转身走进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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