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利害关系、轻重缓急，他也拎得清。
但他就是无法立刻离开。
李颂恩看出他的犹豫不决，十分坚决地劝他。
“就算是真的放心不下，可你留在这儿又有什么用？
“这么多人关心她，围着她转，不必多你一个。
“但公司那边就不同了。
“沈律，别忘了，伯母也在等你回去。
“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道理，不用我跟你多说吧？
“伯母已经时日无多了，你还想让她为了你的事烦恼吗？”
听到母亲的事，沈律的脸色才有所变化。
他看了眼腕表，目光沉甸甸的。
终究是理智战胜了那点险些死灰复燃的感情，沈律决定先回总公司。
他刚要上电梯，张妈突然冲了出来。
“沈先生！小姐醒来后肯定想见您的！”
沈律身形微怔。
但他没有回头看张妈。
李颂恩义正言辞地对张妈说：“阿律已经为她耽搁了一天了，你们还想如何？是不是想让他待到她出院，待到她身体痊愈？难道所有人都要迁就顾家吗？别人就没有工作，没有自己的生活吗！”
张妈无措地望着沈律的后背。
“沈先生，我不是这些个意思。
“我就是想让您跟小姐告个别再走，至少让她知道……”
张妈说不下去了。
因着悲伤难过，她喉咙哽咽。
这时，沈律说话了。
“张妈，我已经做完我该做的。
“她既然已经醒来，就不会有大碍。
“你回去照顾她吧。”
张妈听到这些话，心里很不好受。
但她拦不住一心要走的沈律。
他就要走进电梯时，一道声音叫住了他。
“沈总，请给我几分钟，我有话跟你说。”
张妈转头一看，竟是宛嫆夫人。
险些失去女儿，宛嫆依然傲立于人前。
沈律不想再让任何人来动摇自己。
但宛嫆亲自来找他，想必不是为了无关紧要的小事。
于是，他还是多留了几分钟。
两人去了个较为安静的地方，没有让其他人跟得太近。
宛嫆一开口，还是为了顾迦洛。
“洛洛刚才看不到你，又闹了起来。
“不是大哭大闹，却更加令我担心。
“接下来，她很可能会拒绝吃药，不配合医院方面的治疗。
“她这样伤害她自己，其实就是变相地想让你回到她身边。”
沈律眼眸半垂，望着那窗外的景象。
他清瘦的身影在地上投下一道影子。
那影子不言不语，正如他封闭起来的内心。
“她说过，愿意跟我离婚。我认为，不过多纠缠，才有助于她早日忘记我。”
宛嫆没有反驳他，无声地拿出手机，翻开她保存的那些照片，给沈律看。
“这些都是她这两年来做过的傻事。
“大部分是徐慧拍给我的。
“你出事后的几个月，她接受了治疗。
“自残是常有的事，而且出现严重的癔症。
“如果有可能，我也想让她忘记你。
“沈律，你在她心里的形象太美好了，想让她忘记你，你就得先忘记她。
“去过你自己的人生吧，这次一旦离开，以后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宛嫆后面说的这些，沈律都没在意听。
因为他的注意都在那一张张照片上。
有她受伤后包扎的照片，也有徐慧的手写记录。
这些都牵动着他的心，令他生出了杂念。
原来，她过得这样辛苦。
他后悔，没有早点告诉她，他还活着。
那样一来，她就不必为他伤害自己，他们就无需再对彼此有什么亏欠。
那样一来，他如今就能断得更加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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