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迈步上前,站在姜迎身侧,递给她一杯热水。
姜迎接过,回笑,没喝。
周延苦笑,“担心我在水里放东西?”
今时今日这个局面,藏着掖着太虚伪,姜迎笑意未收,说出的话却没半点感情,“在周家,防人之心不可无。”
周延怔了怔,吸气,“确实。”
接下来,周延和姜迎谁都没有再说话。
过了足足十多分钟,周延沙哑着声音说,“我打小就知道我跟阿易不会是一路人,但我从没想过,会跟你走到现在这步。”
姜迎葱白似的手指在杯壁上摩挲,神情淡漠。
周延下颌紧了紧,“如果我当初能勇敢一些,果断一些,跟阿易公平竞争,你有没有可能会选择我?”
还没到初春,阳台上的风有些大。
周延的话被风吹散,看似句句铿锵有力,其实字字都透露着软弱无能。
周延话落,鼓足勇气看向姜迎。
姜迎没看他,目视前方,“不可能。”
周延,“……”
姜迎嘴角轻轻提了提,笑意不明显,“我太了解自己,我非他不可。”
周延闻言,身子僵了有那么几秒。
似乎是没想到能从姜迎听到这种儿女情长的话,又似乎是没想到姜迎会把话说的这么决绝。
许久,周延和姜迎说了几句寒暄话,转身离开。
说是离开,其实周延的背影看起来更像是落荒而逃。
姜迎握了握手里的水杯,余温还在,却没有入口的欲.望。
彼时二楼。
周易斜倚在窗前看周老爷子。
周老爷子身上插着各种监测生命体征的仪器,呼气微弱。
李顺德站在他身侧,压低着声音事无巨细做汇报。
“是陆曼跟老爷子说的周淮安去世的事。”
“老爷子听完就昏迷了。”
“这段时间以来,老爷子原本就是在硬扛,这个消息算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顺德断断续续的说,语气平稳。
周易听着,嘴角掀起一抹嘲弄,“老爷子晕过去之后就再没清醒?”
李顺德回话,“没有,一直昏迷着。”
周易,“到底是亲儿子,再没本事,也是自己的骨肉。”
李顺德,“确实。”
周易冷笑,“周三爷没现身?”
李顺德摇头,“没有,我原本也以为在这种时候周三爷肯定会出现,可他一点动静都没有。”
周易轻嗤,“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越是谨慎的人,办事越是瞻前顾后。
周三爷这么多年来都活在暗处布局,可想而知,这个人谨小慎微到了什么地步。
李顺德没接话,沉默。
周易跟李顺德正聊着,躺在床上的周老爷子忽然咳嗽了几声,紧接着,艰难睁眼。
李顺德见状,怔了下,看向周易。
周易薄唇勾笑,“爷爷。”
听到周易的声音,周老爷子头侧了侧。
周易站直身子,阔步上前,看似在笑,笑意却不及眼底,“您醒了?”
周老爷子吸着氧气,大口喘息,“阿易。”
周易俯身,手撑在床上,“还不错,意识很清醒。”
周老爷子干裂的唇角瑟缩地动动,“阿易,你爸,你爸没了。”
周易嗤笑,“我知道。”
看着眼前周易放大的笑脸,周老爷子一口气憋在胸口,颤抖的抬起平放在床上的手冲着周易的脸打了过去。
奈何他久病在床,根本没什么力气。
手还没碰触到周易的脸,就直直垂了下去,只有指尖在周易下巴上划了一道。
周易不以为意的笑笑,“您脾气还是这么暴躁。”
周老爷子浑浊的眼里面全是红血丝,“白眼狼。”
周易,“全是您教导有方。”
周老爷子闻言气得不轻,整个人都在哆嗦。
周易笑了笑,继续说,“听说周淮安在监狱里死的时候很惨。”
周老爷子怒瞪向他。
周易低笑,“风流了一辈子,死的时候却连子孙根都没了。”
周老爷子牙关打颤,“你,你闭嘴,闭嘴!!”
周易坏笑,“就算我闭嘴,这也是事实。”
周老爷子,“我不信!”
看着周老爷子仅半口气就要背过去的样子,周易站直身子用指尖勾着衣领整了整,讥笑,“如果可以,我真想带您到客厅看看,瞧瞧周家那些旁支以陆曼马首是瞻的样子。”
周老爷子激动,“你当初答应我的事,你没做到。”
周易,“一个将死之人,能对我有造成多大威胁?”
周老爷子咬牙,“你就不怕我安插的人,把当年事情的真相告诉姜迎?”
周易剔看他,眼神犹如淬了冰,“你觉得你安插的人能近的了她的身?”
周老爷子,“卑鄙!”
周易冷笑,“比起您,我还差的远。”
周易原本也不是真心探望周老爷子,只不过就是想确定下他到底还能活多久而已。
这会儿确定完了,没多看周老爷子一眼,给李顺德使了记眼色,抬脚往门外走去。
周老爷子见状,扯着嗓子喊他,“阿易,阿易……”
周易宛若未闻,拧动门把手开门。
周老爷子,“阿易,算我求求你,能不能接你爸回家,就当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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