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过后,天色已晚。临湖灯光明亮,放眼望去,整个荥川市灯火通明,城市活力全面启动。三人站在路边等程向阳,微凉的风正好,足以驱散他们沾染上的烟火的气息。喇叭鸣响了一声,车利落地停在路旁。
虞清绝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等程向阳开车,程向阳问他,“你和宏子不是有约,还跟着我们干什么?”
“学长你有约了?那你赶紧去吧,我们会玩得好好的。”陈玉书凑向前,两只脑袋卡惊现在驾驶座椅和副驾驶座中间的缝隙,看虞清绝的眼神就是“哦,学长你有约了,那赶紧走吧”的表情,活似虞清绝呆多一秒,耽搁她赚了几个亿。
虞清绝懒懒地靠在靠椅上,闭目,悠然自在,“两个人没意思,不想去了,跟你们一起,有意见?”
程向阳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发动车子往游乐场方向去。陈玉书下意识觉得两个人这么晚约出门,那一定是约了女生,可虞清绝什么都不讲就爽约了,太没道德了一些。于是,陈玉书教导了,“学长,你放人家鸽子?放女孩子鸽子不好吧,怎么说也要打个电话跟人家说一声,说声抱歉才行,不然人家女孩子等得多可怜呐。”
虞清绝闭目养神,从鼻腔发出的声音懒散得低沉沙哑,“一个哥们,他不会介意。”
“哦,那行吧,不过也要记得说。”陈玉书退回去,话唠病犯,起身双手撑在副驾驶座靠背上,一连串问题,“学长,你们本来约好了干什么的?吃饭么?可是刚刚吃过,还能吃得下么?”
陈玉书的气息在虞清绝头发上缭绕,有时候甚至吹拂到他脸上,搞得他不舒服。虞清绝睁开眼,坐了起来,“金盏。”
“金盏?没去过。”陈玉书疑惑的表情,“听起来很高级的样子,吃东西的地方?”
虞清绝好脾气给陈玉书说道,“娱乐的地方。”陈玉书似懂非懂,却分外认真地点了下头,下论断,“跟游乐场游戏大楼差不多性质。不贵吧?不贵的话,改天我带上桐桐、雯雯和兮兮一起去。”
虞清绝差点没晕死,伸了一只手出来,陈玉书大眼盯着他手看,难以置信,“五百啊?”虞清绝摇了摇头,陈玉书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嘴巴张得可以吞下一个鸡蛋,“五千?这么贵。”得到的是一个否定,她吓得撑在靠背上的手颤颤巍巍地滑了下来,看败家子儿一样望着虞清绝,声音尖锐起来,“五万!这么贵,把钱花到哪去了?太败家了。”
把手放下来搭到腿上,虞清绝也还是没敢说出来,五万块钱不够他们喝一瓶酒。陈玉书持续震惊,缓不过神来,“学长,你自己没赚钱就大手大脚的花钱,你想没想过叔叔阿姨赚钱不容易,你花的可是他们的血汗钱,你也下得去手。”
“你看下桐桐,看下男神,他俩家境不错吧,可都没像你乱花钱。”见虞清绝不答话,陈玉书以为他知错了,趁热打铁教育道,“不该花的地方别花,该节省的地方节省起来,一分一毫来之不易。”语重心长,就差没给虞清绝上思想课了。
虞清绝扬起唇角笑了下,被陈玉书狠狠瞪了眼,不敢笑了。她不了解虞清绝家的情况,他们没节省的家风,全家上下乃至虞老夫人挥金如土,除了花钱好像没什么事可以干。况且,他所处的圈子向来如此,理所当然的一个习惯,谁会在意?至于陈玉书说宋井桐节俭,虞清绝认同,毕竟宋家有这个传统,加上宋惜日良好的模范摆在那里,挥霍不起来。程向阳嘛,虞清绝可就不敢苟同了。
“学长,你说我说得对嘛?”陈玉书直直看着他,得到虞清绝赞同的点头后,眉眼露出“孺子可教也”的笑,夸小孩子般夸奖他,忽略掉她和他对比起来的个子,蛮有大人的风范,“这才乖嘛,乖宝宝才惹人喜欢。”
虞清绝嘴角抽了抽,自己被一个豆芽菜似的小孩教训了,可他一句话反驳不上来,这窝囊的。
程向阳凤眼一挑,似笑非笑,同情之中有点儿幸灾乐祸。一物降一物,除了虞清埘之外,总算有人能制服他了。
陈玉书扭回头,期翼地望着宋井桐,力求所有人都站在一条线上,问道,“桐桐,我说得对不对?”宋井桐自是肯定的。得到回应后,陈玉书得意地撇了眼虞清绝,又问程向阳,“学长,你说我说得对嘛?”
程向阳不只点头赞同,看热闹不闲事大地说道,“说得对,支持你,以后他有不对的,可劲说。”
陈玉书可算是洋洋得意地转过头看虞清绝,一张脸就差没直白地写着:知道错了吧,看你以后敢不敢乱花钱,不节俭了。虞清绝懊恼地撑着脑袋,头疼得紧。可饶了他吧,得理了讲几句不就完了么,非得要每个人都问过一遍,活似他犯了多大的罪要被处决似的。偏死的虞清绝还不想反驳,气得他,哎,女人开罪不起,喷几口口水能把人给淹了。
程向阳伸出手安慰地拍了拍虞清绝肩膀,眼神却不是这意思,透露出一个讯息两个字,保重。虞清绝气恼地一避开,也让他莫名其妙挨一顿训试试,看他敢说自求多福。
下车了,陈玉书主动跟虞清绝走一路,笑脸如沐春风,活似刚才训他的事从没发生。女人呐,善变的动物搞不懂。
夜间游乐场人很多,大部分是一些年轻的情侣和比较大的小孩子,周围一些布置温馨的店面灯光璀璨,里面摆放的小物件精致小巧,吸引着许多青年人进去。宋井桐指了指那家店,“我想到里面看看,你跟他们一起去玩,结束后给我电话我去找你们。”程向阳扯住了她,把她往游乐场里边带,“出来再看,我们先去玩。你想玩什么,海盗船?鬼屋?还是别的?我想玩海盗船。”
“我想去鬼屋耶,桐桐,我们去鬼屋好不好?”陈玉书听到声音扯着虞清绝过来,那样子格外滑稽。不能说是扯,算是用尽吃奶的力气拖着人过来的。
程向阳叹气,太聒噪了,好歹虞清绝也管一管吧。
“那行,去鬼屋,然后玩海盗船。”宋井桐无条件满足陈玉书的要求,微笑的眉眼化出水来。程向阳嘴一鼓,怨气打心底冒起,愤懑地看着陈玉书,两只眼睛透露着被不公平对待的不满。每一次都这样,陈玉书总能轻易就赢了,分明是他先提的,可是海盗船却还是被排在了鬼屋后头。
陈玉书拽起宋井桐手往里挤,生生越过了程向阳。说好的帮他把人追到手、神助攻呢?没拉开虞清绝到一边就算了,总横在中间,一点眼力见儿也没有,怕不是傻的神助攻?
程向阳大步跨向前,横穿在陈玉书和宋井桐之间,牵起宋井桐手,怨恨的盯着陈玉书看。陈玉书一惊,赶忙撒开手,忘了忘了,男神是个醋王,她当着他的面几次三番向宋井桐撒娇,不是存心让人醋坛子打翻么?宋井桐无可奈何抬眸望了眼他醋意十足的脸,这也能泛起醋意,不得不服。
买了四张票,进去前一刻,放通行的人员提醒道,“鬼屋里面的鬼都是我们工作人员扮演的,不许殴打鬼。”实诚得可爱的通行人员。
陈玉书捣蒜般点头,“不会不会,我们温柔得很。”这样的态度,没把人家通行人员吓一跳,收票的动作缓了半拍,担保得太积极了,热情得也过度了,反而诡异得很。
一进去,除了门口处隐隐约约有微弱的灯光,里边伸手不见五指,阴森森地泛着萤光,光移动,瞬间消失。程向阳握着宋井桐,对她说,“别怕,牵着我。”宋井桐看不清他的人,只感受到他手上的力度和他声音的来源。
陈玉书紧张得发抖的声音在他们身后传来,“男神,你们别说话,吓人。”陈玉书没半点认生,这时更不在意男女有别,紧紧抱着虞清绝的胳膊,身体的重量全搭在上边,瑟瑟巍巍挪步向前。虞清绝叹气的声音在幽静的空间格外响亮,甚至还有了回声。陈玉书吓得颤抖,她讲,“学长,你不要叹气。”干脆呼吸都别呼吸了。
“学长,你不要叹气。”陈玉书的话在空气中回荡,之后变成清晰冗长的语调。陈玉书狠狠抓着虞清绝,黑暗中看不到脸,只能感受到她颤抖的手冒了冷汗,虞清绝告诉她,“是假的,只是一个…”
“你别讲话了,学长。”陈玉书出声打断了虞清绝,声音都在哆嗦着。虞清绝闭上嘴巴,太不中用了,刚才是她自己兴致勃勃提出要来的,反观他们三人平静如水,她惊恐万状。
没人说话,脚步声变得格外清晰,被放大了的“咚咚”声异常诡异。一道异样的光飘忽而过,阴风阵阵,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存在,耳畔凉嗖嗖的。程向阳牢牢牵住宋井桐,力道紧得不可思议,她手心感觉到湿润,抬眼看上去乌黑一团。
“我想出去…”陈玉书吓得哭腔都出来了,空气中回荡着她的声音。
“吵死了,陈玉书,你安静。”意外的事,程向阳吼了声,陈玉书安静下来。宋井桐清楚感受到他颤动的唇,于是她使力握紧他手,他指尖冰凉凉的渗着温热。不是,难道程向阳怕了,胆儿这样小?
灯光忽闪骤暗,呈现出狰狞的面孔,视像没幻灭,刺耳的尖叫声贯彻了整个空间,陈玉书吓得哭了,“啊,不要摸我,不要啊,我怕。”
程向阳身体一抖,下意识搂住了宋井桐,圈住她的手劲异常霸道,她在他怀里将近窒息,耳蜗传来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又快又响。最后的结果是没走到三分之一的路,他们摸索着走了出来。一出来,陈玉书忍不住搂着虞清绝大哭,呜呼的哭声放肆地响着,通行人员好心地递了张纸巾过去。陈玉书一抹鼻涕眼泪,塞到虞清绝怀里继续哭。
宋井桐走过去,轻轻拍了下陈玉书后背,回头时,程向阳站在原地,高瘦的影子将她团团包围,似方才他搂着她时给予的安全感。明亮的灯光下,程向阳脸色略微惨白,他其实有点儿害怕,害怕之时,第一个想到的却是保护她。宋井桐回过头,第一次主动牵上他的手,节骨分明的手寒意袭来。他低头看她的脸,宋井桐佯装镇定,面上微笑着。
“我没怕。”她眼里暗藏的担忧与关心,程向阳看得出来,可却是那般死要面子,语气并不坚定,目光闪烁地说。总不能说出来他恐惧鬼,不然不就是和陈玉书那胆小鬼一个性质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宋井桐识破不点破,笑了起来,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是,我知道。”暗自记下,以后他们出来玩不能来鬼屋,省得某人吓得惊魂落魄,神也没了。
虞清绝手机响了起来,他伸手想要拿手机,陈玉书死死抱住了他,不让动一下。虞清绝无奈,任由手机响着接而没声响了,第二次响起来时,他不得以一只手安抚她,另一只手接起来。不出所料,闻凯宏打来问罪的,“三子,到了没?等你半天了。”一听说虞清绝人要走,陈玉书紧紧拽着他,生怕他走了。虞清绝看了眼紧紧赖着自己的人,说道,“不去了,我请客,记我账上。”
闻凯宏骂咧了声,听到这边嘈杂的环境,问,“你在哪?”虞清绝回游乐场,闻凯宏顿时恼了,“没毛病吧?大晚上到那地方去挤暖是吧?”放着好好的金盏不来,跑到游乐场去,不是脑子有病准是脑子被门卡了。
虞清绝放了闻凯宏鸽子是他没理在先,没做反驳。他总结出来了,今天是他的受气日。先是一整天下来遭程向阳的气,后是莫名挨陈玉书的气,再后来是闻凯宏,今个的日子和他“天时地利人和”都对不上。
电话倒是迟迟为挂,兴许是没人陪着玩,闻凯宏觉得无趣了,“谁在哪?阳子和那座冰山?”虞清绝又应是。看,一猜即中,闻凯宏为自己的能力自豪,随即讲,“等我二十分钟,我过去。出来接我,不然有你好看的。”闻凯宏威胁了一句,一个人自己玩没什么意思,出来凑个热闹也不错。
“好。”虞清绝报了地址,挂上电话后望着黏在自己身上的巨婴,走到程向阳旁边,每走一步寸步难行。“宏子打电话给我说他要过来,我出去接他一下。”
程向阳眉一皱,“行,你去。我在地喷那边等你们,你们先去玩也没关系。”虞清绝听了瞪他,赶人走是么,他偏不如程向阳的意。
“学长,我怕,我要跟着你。”陈玉书算是赖虞清绝的胳膊赖上瘾了,自从出来之后没松开过,虞清绝怀疑,她保持着一个动作不变不会累么?
虞清绝连拖带拽夹着巨婴往外走,程向阳看了憋不住笑,“二货,怎么越看她和虞清绝越配。”宋井桐冷眼一瞥,他立即收起笑声,一个是他兄弟,一个是她朋友,好像吐槽得并不太对。
“不二不二,我说错了。”程向阳急着否定原先的话,又企图糊弄过去,“走,我带你看地喷去。”
程向阳说的地喷是地热喷泉,荥川著名的旅游景点之一。温热的水从插着的接口喷出来,不定时达到最高喷射高度,形成极好看的水柱,水柱消散之后雾气缭绕,人称“雾之境”。地喷周围有很多的人,一些人拿着五颜六色的泡泡水圈在吹泡泡,泡泡没进到水雾中被升起的热气击破。正是因为泡泡在温热的环境中难以成存,因而在地喷旁吹泡泡更加吸引人去试。
程向阳跑到旁边售卖点买了两管,一管粉红色的,一管白色的。宋井桐拿了白色的,把粉红色给他,粉红的颜色和他居然很配。对着湿润的空气吹了一个泡泡,刚离开泡泡圈不到一秒,“噗”一声破了,旁边小孩子“哈哈”大笑,终于有人比他们还差的了。宋井桐脸上保持平淡,心里羞得不行,有那么一丁点儿不好意思再吹了。
他专注看着宋井桐,七彩的泡泡慢慢成形,她美丽的脸庞灵动秀丽。泡泡进入地喷范围,萦绕的水雾把它越托越高,直至消融在水雾之中看不见踪影。程向阳赞誉了一句,不知是说这色彩缤纷的泡泡,还是在说宋井桐,“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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