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脚步悄无声息而至,明媚的阳光通过窗帘缝隙倾撒在下来,光亮的地板形成了一道奇妙的光线,洋洋洒洒耀眼夺目。宋井桐和俞雯不约而同地从床上起来,两人会心一笑,走进洗浴室洗漱。在两人起来后,陈玉书跟着爬了起来,头上细碎的短发炸成了窝,配合着伸懒腰的动作不忍入目。
陈玉书动作太大了,李兮朦胧地睁着眼,不情愿地坐了起来,愣愣地发呆,双目无焦距,两眼无神,一动一动地保持一个姿势。观其二人,同样是迷迷糊糊地坐在床上,李兮的动作优雅多了,环腿而坐,双手搭在膝盖上,像个低配版思考的智者。陈玉书的坐姿用四个子形容:惨不忍睹。一样的环腿而坐,陈玉书两只腿盘在一起,弯着腰脸爬在脚背上,鼻尖恰好抵在了脚尖。嗯,一个有味道的坐姿。
摆在桌上的手机急促地响起来,对于将醒未醒需要缓神的人来讲,无疑是讨厌得不能再讨厌了。陈玉书捂着耳朵,蒙上被子继续蒙头大睡,铃声的响起为她睡懒觉提供了借口。
宋井桐听到响声,利落地洗漱干净,有条不紊地走出来,赶在手机铃响最后一声之前接了起来。“喂…”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问候随之而来,“李叔,早。”
“小姐早。”清晨的人总是有活力的,这会儿,李叔的声音就比她爽朗得多,“你起床没?先生他今天出院,你李婶叫我接你回去,我现在准备出门,三十分钟后到楼下接你。”
别的也不多讲,宋井桐应下,“好,路上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后,陈玉书打被子里钻出来,睡眼惺忪,“桐桐,你要去哪里?”
边在柜子里找衣服,边回答道,“我爸爸今天出院,我到医院去接他。”
陈玉书一激灵,软趴趴的身子打了鸡血般激动得坐了起来,睡意全无,“桐桐,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我也想去看看叔叔,嗯,顺便蹭饭。”后半句话,陈玉书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只迟疑了一小会,点头答应道,“好,下来洗漱吧,一会就出发了。”
陈玉书开心地钻了出来,动作莽莽撞撞的,被子都忘叠了,她提醒了陈玉书,陈玉书又重新爬上去,麻溜地把被子叠好。见陈玉书猴急猴急的,宋井桐暮地轻轻缓缓的笑了,“不用着急,三十分钟的时间足够洗漱了。”以陈玉书着急忙慌的动作,宋井桐真怕她一个不小心,人从床上摔下来,得不偿失。
“人家想化个妆嘛。”陈玉书吐了吐舌头,一抹不和谐的羞涩,“我仰慕我们宋市很久了,难得见着人,肯定要美美的,给他留一个深刻的印象了。”
宋井桐语塞,一时无话。李兮半沙哑的嗓音幽幽地响起,语不惊人势不休,“你想当人家桐桐的后妈啊?那你得努力了,怎么着也得先征服桐桐吧。”尾音才落,陈玉书甩了个枕头,大眼一瞪,以鄙视的眼神,“俗人。仰慕不等于觊觎懂不懂?我这是崇拜,崇拜懂不懂?你脑子里装的都什么呢,净是些歪理。”
李兮呵呵了两声,拨开床帘,头探了出来,“桐桐,我也想去。”李兮和宋井桐出去了,一会儿俞雯肯定要去图书馆看书,全宿舍只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着没意思,都不知道干什么,跟着一起出去也好。
“好。”宋井桐答,转身收拾。当俞雯自洗漱间出来经过她旁边时,宋井桐把人叫住,邀请,“雯雯,一会儿我要回家,你要不要来我家玩玩。”全宿舍只有宋井桐一个人是本省,家是本市的,开学三个多月了,她还没有邀请过她们到她家里去过,确实蛮过意不去的。俞雯犹豫着,宋井桐随即补充,“书书跟兮兮都决定来了。”她熟知俞雯的性格,当然清楚俞雯顾虑什么,很适时地提了一嘴。
“对啊对啊,我和兮兮也去,你也来嘛,人多热闹。”陈玉书撺掇着,双眼巴望着俞雯,真诚得让人不忍拒绝。俞雯嘴角几次松动,似乎找理由拒绝,陈玉书眼巴巴望着,小狗般似的晃着脑袋,俞雯方才同意犹豫着点头。“耶耶,都一起去桐桐家玩咯…”陈玉书欢呼,眉毛生动地表达了想法,上下跳动的眉毛煞是好看。李兮已下来了,顺势一扯,把陈玉书拖进了洗浴室,嘴里叨唠着:赶紧的,磨磨蹭蹭的时间让你给磨蹭没了。
李兮的活力在两天的时间又恢复过来了,该喝的喝,该睡的睡,该玩的玩,甚至有精力和陈玉书打闹互怼了。那晚,李兮哭了,眼泪布满眼眶,却又很坚决,活过来一般豪言壮语宣誓,“我才不会再为同一个人掉两次眼泪,在同一个坑里摔两次,看着好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他后悔。去他的,我才不在乎呢。”
她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静静地陪在一旁不说话。想通了就好,即使再大的伤痛,放下了,遗忘了,伤口总会愈合。谁的人生中不会遇到那么一两个令自己肝肠寸断的人,谁的人生中不会遇到那么一两个渣人,没有必要为这些人浪费心力,因为前行的路途中,总会遇到珍惜你、呵护你,一生对你矢志不渝的人。或许时日漫漫,或许姗姗来迟,但总归会在一个时间降临,往后余生的风花雪月、千山万壑,一起走遍,一同阅尽。
“桐桐,叔叔他喜欢什么水果,一会儿我买一点给他带过去。”
宋井桐摸索衣服的手一滞,回过头,俞雯略显紧张地站着,一张恬静的脸上可以读出千百种情绪。“雯雯,我们是朋友。”宋井桐掂量着用词,确实,在某种程度上,她已经接纳了她们,把她们当成了朋友。很神奇,曾经的她不曾觉得自己生命中可以拥有朋友,或者说以她冷淡的性格有人愿意撬开她的心房坦诚相待,在某一天里,她却能够从容自豪地说出口:因为是朋友,不需要见外。
俞雯稍琢磨了几秒后应下,打开衣柜找衣服。宋井桐没见俞雯重装打扮过,这是头一回,一身灰绿色连体裙,腰上系了根同色腰带,外搭一件黑色长款薄针织外衣,森系女孩风格,和她恬静温婉的气质很搭。俞雯算得上是古典美的女生,只是平时不打扮,她打扮起来,真的比很多人都好看。
宋井桐见了都不免夸奖,“这身衣服很适合你。”
陈玉书和李兮打闹着走出来,眼前一亮,“雯雯,你这身衣服好好看。”陈玉书甩开了李兮,径自上前,拉着俞雯的手转了个大圈圈,裙摆旋转出好看的圆弧。不知为何,突然攒起了眉头,“你们太讨厌了…”陈玉书咕哝着,嘴鼓起来,愤懑不平地,“一个两个都比我高,比我漂亮,让不让人活了?”
李兮瞬间接过话,前半句听起来特别温柔,安慰似的,后半句让人听了想打她。陈玉书这个性吧,乐观主义,否则非被李兮说出抑郁症,“没事没事,你有你骄傲的地方。矮、丑,一见着你抢匪都不敢打劫你,安全得很。”
“李兮!”这分贝真不低,而且还恨得牙痒痒的,伸手一把抓住了李兮,作势踹她。李兮举手投降,脸耷拉下来,连忙求饶,装得一派温良,“书书,我错了,错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一次,就一次?”李兮弱弱地竖起一根手指头,在犀利的目光注视下放下。
“滚啦。”陈玉书白了她一眼,大有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姿势。李兮讨好地攥上陈玉书的胳膊,脸也贴上去了,卖乖地蹭来蹭去,那样子狗腿至极。宋井桐和俞雯懒得去劝,她俩哪一天不闹了才是稀奇。被蹭的人极是嫌弃,更多像是置气,“放手放手,不说我丑矮嘛,干嘛凑上来?”
李兮好死不死,说起话来气得人吐血。坦率是好事,开玩笑也行,但过度坦率,言语伤人是个人修养问题了。“你丑嘛,挨着你才安全。”李兮还为自己的回答得意,一挑眉,笑意盈盈的。宋井桐和俞雯同时看过去,看见陈玉书脸沉了,慢慢地推开李兮攀上去的脸,没有发作却笑不达意,“你有时候真的很让人讨厌,你知道么?为什么在你身边的人总想离开你,不愿意和你待在一块儿,你就没有半点反思?那是因为和你待在一块儿根本开心不起来,你总是自以为是觉得全世界就你最好,别人什么都不是,言语里,句句挑别人的刺,句句攻击别人、侮辱别人。”
俞雯小心翼翼地拉着陈玉书的衣角,示意她别说了。陈玉书气恼,置之不顾,继续道,“我对你好,忍受着你的挖苦嘲讽,不代表我会一直忍受着。倘若你说的是事实,我可以让你说,但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说的是事实么?从认识到现在,你没有一次不在挖苦我。李兮,我就问你,你以为你多了不起啊?”讲着讲着,陈玉书眼圈不由得泛红了,可她竭力憋着眼泪,倔强的模样着实令人心痛。
若论对错,宋井桐不能评判。在这事上,李兮确实嘲讽了无数次,她以为陈玉书可以百毒不侵了,原来会在意。她在一本书上看过一句话:因为在意,所以伤心,等哪天我再也不会为你伤心了,那一天,我们彻底淡了散了。原先,宋井桐以为,那么好的友谊,经得起这些,不曾知,再坚固的城墙,在日晒雨淋中飘摇久了,同样会有摇摇欲坠、岌岌可危的一天。世间万事万物,总该需要用心经营的,凡事,不能过,过犹不及。
李兮嬉笑的脸僵硬下来,错愕的表情惊现,显然,她没有预料到陈玉书突如其来的爆发。她真的只是开玩笑而已,从没想到会造成这种伤害。“书书,我…”李兮光是喊着名字,话却说不出口,堵在了心底。陈玉书淡漠地越过,忽视了李兮,动真格了又像没有,出其意外的并无发怒,而是徐徐转向宋井桐,问,“桐桐,你说我穿什么衣服好呢?”她犯难,比划着两条裙子,侧着头笑问宋井桐,仿若方才没有发生任何事。
李兮愣着站在原地,左右不是。而宋井桐被牵扯进中间,左右也为难。走过时,宋井桐嘴角浮起浅浅的弧度,似安慰般对李兮一笑,李兮会意,转身回到位置上打扮,描眉的动作心不在焉。
陈玉书举着两条裙子,一条粉色亚麻及膝短裙,一条天蓝色条纹裙,款式小巧可爱。宋井桐仔细地考量,指了右手边上粉色裙子,建议,“粉色这件好看,跟你那件白色的流苏外衣配套。”
陈玉书也爽快,想都不需想,“听你的,选这件了。”选了粉色裙子,脱下晾衣架,把天蓝色条纹裙塞回了衣柜。转身那一个笑容,垮了下来,宋井桐分明看到陈玉书眼里蕴含的泪水。其实宋井桐是明白的,帮忙挑衣服是借口,最后的目的还是刻意回避一些东西。例如,难过的心情,要掉的眼泪。这些,不过是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掩饰快要坍塌的笑容。如果要宋井桐选择一方,她会毫不犹豫选择陈玉书,陈玉书太善良了,即使骂了一个人,自己的心里比任何人都要难过,在心里边愧疚着,有泪也不敢流出来,自己偷偷在抹着泪,憋着难受不说出口。
有人说,大大咧咧的女孩子缺一根筋,嘻嘻呵呵的。可宋井桐觉得,大大咧咧整天笑呵呵的女生才更容易受伤,她们只是刻意用微笑掩盖住了眼底的失落,当伤害足够深,失望足够大,彻底爆发出来,再无回旋的余地。
宋井桐不着声色地从背后搂上陈玉书,瘦小的身子一颤,转身昂起头来看她,水雾萦绕。她清楚陈玉书不想展现出来的脆弱,先于陈玉书一步说道,“呀,我想摸摸你的衣服,怎么抱上你了。”本就是拙劣的演技和漏洞百出的借口,却使得陈玉书一笑,顺着台阶而下,“是我想抱你啦。”这似乎是三个月以来,宋井桐第一次主动抱上她,即使说着口不对心的话,她能感觉到里边的用意。
手机响起来,李叔在电话里边讲已经到楼下了,问她下来没有。
三分钟后,四人整整齐齐地下楼。李叔已经站在女生宿舍绿荫道了,见她们走过来,掐掉烟,摁在垃圾桶上,疑惑地打量着三人。宋井桐介绍起,按顺序指了指,“这是李叔。李叔,她们是我朋友,陈玉书,俞雯,李兮。”
陈玉书嘴甜人机灵,最先喊了人,紧跟着李兮和俞雯打了招呼。
“我要做副驾驶座上,谁都不可以跟我抢。”陈玉书定了位置,一屁股坐定后,从降下的车窗探出头,“李叔,宋市平时坐的是不是这个位置,我要坐宋市坐的位置?”
李叔摇头,“先生从来不坐在副驾驶座上。”那么多年来,宋惜日从来都是坐在后车座上,因为这样方便办公,很多时候都是捧着早上取来的报纸念报,空位置用来搁报纸,即使在路上的时间一点儿不浪费。
陈玉书失策,赶紧半起身转着脑袋向后囔囔着,“谁要跟我换?”没人回话,她瘪着脸,像遭了欺负的小孩那样跟李叔告起了状,“李叔,你看嘛,她们一个两个都欺负我,冷落我。”李叔笑了起来,说实话,他喜欢陈玉书的个性,实在是太讨喜了,怪不得宋井桐冷淡的性格也逐渐变得活泼起来,身边多一点正能量积极乐观的朋友也是好的。
宋井桐笑意未收起,半带宠溺半带纵容,“我和你换,过来吧。”
闻言,陈玉书好不推辞就钻了过去。四个人坐略显得挤,宋井桐放低副驾驶座,从中间的缝隙跨过,安然落座。“我给李婶打电话,让她准备多点饭菜。”说完,拿出手机,拨号。电话很快接起来了,伴着小跑的喘气声,“水妞儿你们到哪了?”一接起,李婶的声音传了过来。陈玉书半站起来,凑过去,手撑在驾驶座后靠上,指了指手机,意思是让宋井桐开免提。
宋井桐顺意,把免提开了。陈玉书咳嗽了两声清嗓子,接而又甜又讨喜地打起了招呼,“李婶好,我是桐桐的朋友,一会儿要过去做客哦。”
李婶一愣,随之慈祥的笑容堆起,“欢迎。过来吧,给你做好吃的。”果然招喜,不出几秒,就招致长辈的喜好。在讨人喜欢这一块,倒是陈玉书的一种优势。况且自来熟,加上一张招人欢喜的、干净而舒服的脸,哪有不喜之理。陈玉书也会利用优势,道,“李婶,还有我两个朋友也要过去。”陈玉书补充,李婶应她没问题,欢迎过来。陈玉书拍马屁,“李婶你人真好,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果然有些道理的。这不,李婶被哄得团团转,跟吃了蜜似的。其实李婶不只是被陈玉书给逗笑了,最关键是她发自内心的高兴,这些年以来,宋井桐从来没有带过朋友回过家,这是第一次,她一个作为长辈的当然开心了。心情好,自然完事皆喜,李婶问,“姑娘,你喜欢吃什么呢,李婶现在给你做。”
陈玉书不好意思说出口,毕竟第一次做客别人家,要求太多总不好,在她纠结着拒绝时,宋井桐替她开了口,“李婶,你做多点儿肉菜,煲点骨头汤,汤里加多点肉,然后做点糕点和鲜榨果汁。”
“好。”李婶应下来,掩不住的笑,“那姑娘喜欢吃肉是吧?要不我加个糖醋排骨,今天从市场买回来的,新鲜着呢。”
陈玉书糗,用手拍了拍宋井桐,担心第一次去就留下不好的印象。老人家嘛,一般都喜欢节俭勤奋的孩子,像陈玉书这样一来什么都不干就大吃大喝的会不会被讲?陈玉书挠头,在空中一二三点指画,担忧地问,“这样子我是不是会留下不好的印象啊?好吃懒做,好逸恶劳,好高骛远…”哎,可能陈玉书毕生学到的成语都用在这上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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