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冷风夹雪扑面而来,熙熙攘攘地密集地落下。街道外边仍旧有很多的人,严寒抵挡不住迎接新年的喜悦。透过蒙上一层雾气的玻璃窗往外,车道上的车辆来来往往,拥堵的道路车辆缓慢行驶,在飘雪的季节里总有那么几个人耐不住等,岔道而弛。
咖啡厅内是温暖的,暖气供应得十分充足,一件羊毛衫穿在身上已经能够抵御寒冷了,与外边行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境况成了显著的对比。
桌上摆了两杯冒着热气的现煮咖啡,焦糖色的液体在乳白色的精致小杯衬托下,泛着淡淡的一圈同色光圈。
宋井桐缓缓搅动咖啡,手轻托着底下的小托盘一并送到嘴边,入鼻的扑香清新怡人,暖气扑在脸上懒洋洋的格外舒服。她抿了一口,入口回甘,满足地眯着眼睛享受地一笑。
付云溪完全不能享受蓝山,只觉得苦得要命,加了好几块糖,又加了好些奶才勉强喝下。付云溪吐了下舌头,身子自然倾向前,“我平常都不大喝咖啡,总觉得这东西太苦了,受不了这苦味。”
宋井桐也记不清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喝咖啡了,好像她自己第一次喝的时候并不会排斥,反而觉得跟个习惯似的,自然而然成了一种行为。也许因罗荼,罗荼是一个生活上很典雅的人,品茶添茗样样精通,自幼她便看着罗荼在庭院的秋千桌椅旁,细心研磨咖啡,再精心细煮,捧一本书悠闲地便是一天。
每每她放学回家,罗荼会温柔的伸手拢她到怀里,咖啡香气四溢在罗荼的唇齿之间,她不由想要依恋靠近。罗荼就是这么一个温婉的女人,活成了最宽容最美丽的样子。
她眼角溢着浅淡的笑意,说道,“偶尔可以喝一下,提神醒脑。比如工作学习累了,一杯下去大脑瞬间清醒了。”
“哪有呀,我喝了现在犯困了。”付云溪瞌了下眼皮,一个哈欠袭来。
宋井桐帮她把咖啡推到一旁,免得付云溪迷糊不清把它弄洒了。“付小姐,你要回去了吗?”考完试,她陪付云溪逛了一整天的商场,另一张椅子上的小礼物盒全是付云溪的战利品。她难以置信,简直不可思议,女生逛起街来原来真的可以这么疯狂!虽然说,她同样身为女生,可她真是第一次见证到了!
付云溪摇头,半趴在桌上,“不想回去。”
宋井桐劝说不了她,从中午开始付云溪明确地表示不想回家,她再怎么说也无济于事。付母打了好几通电话催她回家,付云溪看到来电显示写着家里索性不接了,任由它震动着。
宋井桐无奈,付云溪确确实实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任性得很,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说一不二的个性倒跟程向阳如出一辙。她问付云溪原因,“怎么不想回去?”
付云溪彻底趴在桌上,软塌塌的一团,闷闷的声音不是那么愉快,“回去没意思,都不知道干什么。”
“今天是新历年,陪伯父伯母吃顿饭也不错啊。”宋井桐挺羡慕付云溪的,好歹有人关心挂念着,哄劝着她回家。而她呢,打电话给宋惜日,除了手机里僵硬化的语音播告用户正忙的忙音,便不再听到一丝的回信。
她给家里打电话,也只有李婶接,无一还是“先生有公务,没有回来”,她都不知道回家的意义在哪里了?
付云溪下巴搭在手背上,眼睛直溜溜地看向她,倾吐道,“回家了我妈妈肯定要问我白航哥哥怎么不一起来?你知道吧,我自己有时候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不是我不想不带白航哥哥回去,是他太忙了,都没有时间。”付云溪惆怅,轻叹口气,皱着眉低声诉说小秘密般说,“其实,我有一个月没有见到白航哥哥了。”
宋井桐投以疑惑的目光,但并不感到意外。见状,付云溪以为她不信,接着说,“白航哥哥到美国出差,中国和美国隔了十一小时的时差,一般我打电话给他,他那边不是工作时间就是上班时间,想听他声音都难,哪里有机会见面。”
手机在这时响了,付云溪紧张地拿出自己的手机,而后失落地一低头,并不是她手机响了,是宋井桐的。她从早上一直等到晚上,希望白航给她打个电话祝她新历年快乐,可是始终没能等到,但她还是等着,手机每响一回她都特别在意,满心期翼是白航给她打电话。
一道好听的声音传来,宋井桐细微地眼角上翘,只听那边问,“我到了,你在哪里?”
门口已然站立了一个人,暮然出现的瞬间,吸引了在场女生的目光,纷纷朝门口的人注视。宋井桐随之一看,那人俊颜带笑握着手机遥遥笑望向她,她只一笑转回身,挂掉了电话。
程向阳径直向她,高大的身影并矗立在她身侧,外边的冷气滞留在他身上,过了好几秒他才就坐,眼睛里只有她一人。“我想着你会不会已经走了,不等我了?还好,你在这里。”
付云溪咳嗽几声,强调她的存在。程向阳巡声,眉略微一皱,拧成一团。付云溪被他的反应气到了,生气叫囔,“向阳哥哥,你这什么表情?不高兴见到我么?”
程向阳避而不答,反问她,“付云溪?你怎么还不回去?”他转而看向宋井桐,企图向她索要答案。
听意思是着急赶人!付云溪重重地一瘪嘴,不满地指控,“向阳哥哥,你怎么可以一来就要赶我走?”
付云溪委屈巴巴的说辞,眼角挂着两滴将落未落的泪滴,难过伤神的模样着实令人不忍。关键是她不是真哭,在程向阳挫败的认错之下,即刻破涕而笑,奸计得逞般的愉悦。
宋井桐在旁默看,两人同台一场戏,演技都精彩绝伦。
外边比不上咖啡厅内暖和,一出门寒气自脚底冒起,冻得人每走一步艰难险阻,一小段路也不愿走动。到了车上情况好了许多,车内开着暖气,车内温暖车外寒凉双重气温使得车窗蕴积了一层薄雾。
付云溪在窗上画小人,歪歪扭扭的不成样。她干脆一擦,哈了口气,重新画了两个心交连在一块。“向阳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呢?”
宋井桐也觉好奇,等待他的回答。他故作神秘,缄默不语,只说道,“去了就知道。”
眼前的是一个广场,耀眼的灯光如同白昼,明亮地照耀在每一个角落。广场上黑压压的许多人,有年轻的情侣,有年长的老人,还有可爱的小朋友,集中在中央大楼的挂钟前,诚挚地等待着倒计时钟声的敲响。
程向阳悄悄地牵起她手,十指相扣,带着他挤开了一条道,站在了大挂钟之下。挂钟复古的铁铜色发出金属的光芒,秒针一下一下地转动着,在众人紧张的看望下到了十一点十一分十一秒,是一个特别有意义的数字。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她摇头,并看向他,他的深邃眼睛装进了她的剪影。“为什么?”
程向阳紧了紧她手,与她对视,简要的说了句,问她,“这处地方是承源建的,也是程女士和程先生结婚的地方。你现在知道我带你来这里的意义了吗?”
宋井桐不由的抬头多看几眼,秒针和分针同时一动,不偏不倚地指向了十二分的位置。她眨了下眼,眸子里的清冷忽淡了。“建得很好,你看每年都有那么多人过来等候倒计时,建设的价值也就没白费。”关键无形之中给承源立了很好的标牌,增加的承源的社会公信力。
“别装傻,我说的意思你都明白。”
“什么意思,我不懂。”她浅笑,杏眼微弯。她是绝顶聪慧的一个人,当然听懂了他话里暗含的隐意。
付云溪算是彻底的被晾在一处了,好不容易插上一嘴,“向阳哥哥,桐桐,你们再这样子我要走人了。”
程向阳揉了揉付云溪头发,哄着道,“别气,我错了行不行?”程向阳这一举动,像个大哥哥一样的温柔体贴,难以想象这个长相冷峻的大男孩有这样的一面。
宋井桐去了洗手间,回来时付云溪人不见了。“付小姐去哪了?”
程向阳把她扯到怀里,一只手圈紧了她,敞开的外套大衣一侧紧紧包裹住了她,他强烈有节奏的心跳就在耳朵边有力的跳动,呼吸的温热气息在头发丝上一瞬一瞬地倾吐。
时间在静谧之中一分一秒的过去,指针缓慢的转动,带动着希望和光的年轮。人群开始躁动起来,倒数计时的声音统一地响起。
宋井桐听到他轻念,嘴角勾起弧度,她动了念,跟着轻启,“十、九、八、七……三、二……”
“一!”轰然的一下,天空骤亮,五彩斑斓的颜色在空中炸开好看的形状,冉冉升起,绽放落下,接连不断的烟花将天空点缀得美伦美伦,难以形容的壮阔。
烟花将她美丽的脸庞照得光彩逼人,眼底的光忽明忽亮,羽睫长长地裁剪出一段阴影。
程向阳一侧身,将她牢牢地锁在自己怀里,她眼里终于只有他,小鹿乱撞般清亮的眼眸如黑曜石。他为之动容,尽然收纳。
“新年快乐!”
她凝望,从容的神情微暖,“程向阳,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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