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也听一声谢谢再走,胡人就是不懂礼貌!”
冬天到来,冰雪覆盖了整座大地。
苏武将所有的羊都带回了屋子里,人和羊一起睡,相互取暖。
偶尔会有大雪平息的时候,苏武就抱着羊儿,注视着南方的天空。
太阳从天空洒落阳光,在冰面上反射着莹莹光芒,闪耀得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苏武一个人独坐于天地之中,良久,一声悠悠叹息。
“何时方能归乡?”
在苏武心中,自己大抵是永远回不去了。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苏武有些惊讶地转过头去,却看到於靬王带着一队随从策马而至。
“你……”
於靬王看到苏武没死,顿时松了一口气,哈哈笑道:
“本来打算开春继续游猎北海的,没想到来早了几天。”
苏武面无表情地对於靬王开口道:
“开春至少还有一个半月吧。”
於靬王笑容更盛:
“你看我如此关照你的死活,不如……”
苏武打断:
“想都别想,酒呢?”
於靬王哟了一声,从腰间拿出酒壶。
“这酒喝了,就算你收了我的礼物,你必须得投降我们了啊。”
“脑子有病。”苏武一把夺过於靬王手中的酒壶,咕噜噜喝了好几口。
“下次走的时候,给我留点酒。”
於靬王啧啧作声。
“行,你们那个霍去病不是拿缴获我们匈奴的美酒倒进泉水里吗?等我走的时候也把我的酒倒进这北海里。”
“霍去病那里叫做酒泉,那你这就叫酒海吧。”
苏武翻了一个白眼,将酒壶挂在腰间,抱着小羊朝屋里走去。
於靬王紧随其后。
“你这人也太失礼了,说好的礼仪之邦外交家风度何在?”
“哇,你这屋子里的羊膻味要熏死人啊,来人,赶紧给本王在外面搭帐篷,再烧点热水给这家伙洗一下,熏死本王了!”
……
后来,於靬王每年都会来一次,一次就会住上很久。
有这样一位朋友的陪伴,苏武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等过了几年后,有一年於靬王原本和苏武约定好了时间,但在约定过去一个月后,苏武却依旧没有见到於靬王的背影。
“胡人都是骗子。”
苏武自言自语。
过了一会,苏武又叹了一口气。
“这家伙不会死了吧?”
又过了一个月,苏武的房门突然被敲响。
打开门,是一名面貌和於靬王极为相似,但年纪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你……”苏武看着对方头顶上那顶曾经戴在於靬王头顶的王冠,突然明白了什么。
年轻人对着苏武拱手行礼,让随从拿来了一个锦盒。
“父王三个月前就已经病逝,他叮嘱我,一定要将此物送到您的手中。”
“卫律那边我已经警告过他了,今后我每年都会派人过来探望您,如果丁灵人再敢肆意妄为,我的人会教训他们的。”
等年轻的新任於靬王离去后,苏武打开锦盒,发现里面是一套非常完整的汉朝中郎将官服。
苏武的官服。
摸着面前的这套官服,苏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多年以前的漠北之战,霍去病率领汉军横扫漠北。
当时匈奴左贤王部之中,年轻的於靬王拼死抵抗,被不知道是哪一位汉军一箭射穿肚腹,从此落下病根。
苏武自然不会觉得射出那一箭的汉军士卒有什么问题,他只是没想到,那一箭最终居然带走了自己在匈奴之中唯一一个朋友。
或许这就是世事无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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