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出纸巾擦了擦落地窗上的台阶,丁晓峰一屁股在台阶上坐下来,摸出一根烟来点燃,狠狠抽了一口烟,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似乎都被抽空了,心情一下子放空,人也轻松下来。这是夙愿得逞后的一种心态,身心处于一种空灵状态。几代人都没有实现的愿望,到了他这里总算得偿所愿,人怎能不轻松了。
“晓峰,这房子不错,结构很好,也很向阳,足够一家三四口人居住了,看得我老头子都有几分眼热。从此以后你也算是小康之家,中产阶层,再也不用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日子了。哎,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夙愿得逞,美梦成真,一定是又轻松又疲惫吧。”古老爷子上下两层都视察完房屋后说道。
丁晓峰笑了笑,抽了口烟说道:“是啊,突然觉得很累,很疲惫,我就想躺在这地板上睡一觉,宣示主权。你是不知道,我祖宗八辈都是贫农,从我祖爷爷开始就住在年久失修的破房子里,一道刮风下雨不是漏风就是漏雨,夏天能热死人,冬天又能把人冻死。祖祖辈辈几代人都没有一个像样的窝棚,到我这一辈没有消失就算老天爷开恩了。
正因为太穷了,几代人没房子,我才把自己卖了入赘到齐家,卖身钱转手就交给父母,希望他们能盖几间砖瓦房,住上明堂亮丽像样的房子,安度晚年。谁他妈知道人过惯了穷日子,好日子反而不会过了,有两个钱就管不住自己了。钱到了他们手里都没焐热,就借出去一大笔,剩下小十万元还被他们的亲闺女女婿给骗走,人家拿回去给自己盖房子去了,差点没把我一口老血气得吐出来。”
“哎,这些我都知道,要不然怎么说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呢。穷日子过习惯了,一夜暴富,突然而来的好日子容易让人膨胀,迷失自己,误以为钱就是这么好赚。人老了,不是糊涂,就是固执,要我说当初你就不应该给他们二十万,真有那个心的话,自己抽出时间来把房子盖好了再说。人之所以穷,很多是赚不来钱,还守不住财,穷人的思维方式本身就有很大问题。”古老爷子说道。
丁晓峰点点头,抽了一口烟,将烟头掐灭,重新点燃一根继续说道:“后来我想了想,的确是我的失策,可我也是刚刚从别人手里拿了一笔钱,根本就不算脱贫致富,我哪里能想那么多呢。我总想着,就算是一条狗也知道守住自己的狗窝,何况是两个人呢。
一个人再糊涂,总不至于把自己的棺材本都送人吧,可他们偏偏就干出来了。其实他们倒不是不心疼钱,主要是不心疼我,觉得我大把钱,即便我没有,我老丈人有,老丈人的钱就是我的钱。可你说,老丈人的钱是我的钱吗?媳妇的钱是我的钱吗?人家的就是人家的,凭什么要赠送给我?我吃着人家的,住着人家的,还要拿人家的钱,那我成什么人了?”
“嗨,确实是老糊涂了,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估计是身边撺掇的人多了,三言两语的他们就信以为真了。头脑简单的人就是这样,总以为别人不费吹灰之力得到的东西也有他们一份,私下想想可以,真要这么认为,那就无药可救了。你家那套毛坯房实在是可惜了,房子都建好了,自己随便收拾一下都比用纸壳子糊住强,能住在那种狗窝里,他们这辈子可真是够能凑合的。”古老爷子也很感慨,第一次见到这么将就凑合的人,把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就等着别人把东西都弄好了喂到嘴巴里,然后让他们来挑礼,天下哪里有这好事。
丁晓峰苦笑道:“就是说嘛,那些背后撺掇说闲话的,怎么没见帮手给他们把房子拾掇一下,任由他们用纸壳子当门窗。想起这些狗贼我就恨不得杀人,狗日的嘴上说得那么好听,该帮忙的时候都在看热闹,恨不得别人家都把祖坟刨了让他们当茶余饭后的笑料。这些人难怪辈辈受穷,没见识,见不得别人嘴巴里有肉。有了好处一个个狼一样往上扑,看到别人受苦比他妈的过年还高兴。这种人如果能发财,还有天理吗?”
“算啦,既然知道是那样的人,以后不要打交道就是了。现在你房子也有了,有了自己的根据地落脚点,这么大的房子空荡荡的,你是不是……”古老爷子迟疑了一下问道。
丁晓峰赶紧伸手制止,说道:“好了,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请你打住。这事我不是没想过,但一想到可能给自己招灾引祸,招来一大群莫名其妙的人。如果有情分也就罢了,可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吃里扒外,一个比一个没有羞耻心,吃了你的喝了你的还要砸你的锅,背后坏你的名声,我把这些白眼狼招来干什么,给自己刨坑吗?”
古老爷子不说话了,丁晓峰说的是实话,这样的人比比皆是,受恩于人却不思报恩,反而打开了贪欲之门,一再的索取。这种心智未开又蠢又坏的人是感化不了的,得了你的好处却变成你的敌人,这种蠢事谁干谁傻逼。
“好了,我不说了,是我糊涂了。反正你自己尽到了自己的义务,问心无愧就好了。今天你新居入伙,要不要庆贺一下?怎么着也要找几个朋友一起喝点酒,吹吹牛,也安抚一下你的情绪。都是普通人,谁还没点心事。我老头子不才,愿意陪你醉一场。”姑老爷子说道。
丁晓峰坐起来,点点头说道:“好,我这就打电话给杨建国,还有史鑫和王忠两个伙计,通知他们到店里来聚餐。今晚是应该好好喝几杯,放松放松。以后这里就算是咱们的总部了,我弄一个大大的茶海,再搞点娱乐设施,大家没事了就来这里聚聚,就算是咱们的据点,慢慢也形成一个圈子,资源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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