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已定,丁晓峰心里放松,跟李剑喝完一瓶白酒,又喝了几瓶啤酒,把自己灌得烂醉。此时他只想休息,回去好好睡一觉。吃饱喝足之后,丁晓峰叫来服务员买了单,让李小舟开车把自己送回恒大御景天下的房子,直接上楼进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多久,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窗外的天已经黑了。
这惊喜交加的一天总算过去了,丁晓峰从床上坐起身,揉着自己的脑袋,仍然感觉昏沉沉的。
自己真的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今天居然兴奋过头,在这么多人面前失态了。丁晓峰自己检讨,真的是太丢人了。不就是一百八十亩的地皮吗,花的又不是自己的钱,地皮也不是自己的,至于兴奋成这样吗?
打造生态链是个宏大的战略,但再大的战略,无非是替齐家打江山,自己仍然是个随时可能被抛弃的棋子。第一步是迈出去了,积累了经验,然而以后究竟是个什么情景,谁都无法预测,谁也无法判断。
“哎,真是穷人出身,没见过世面呀。”丁晓峰揉着自己的脑袋,起身下床,穿上拖鞋,进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的酒气。
这个时间已经是八点钟了,上班的人应该都走了,丁晓峰穿上睡衣,趿拉着拖鞋从楼上下来,打算在客厅里烧水泡茶,顺便看一个电影,自己一个人好好安静一会儿。
然而当他从楼上下来,却发现客厅里有人,李小舟正斜躺在沙发上,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电影,茶几上还摆放着她叫来的外卖。有一份外卖包装都没有打开,也不知道是给谁留的。
“小舟,你怎么还没回去?”丁晓峰狐疑地看着一脸慵懒的李小舟,心想这丫头是没有家吗,怎么这么喜欢在公司过夜。
李小舟扭头扫了丁晓峰一眼,不以为意说道:“我干嘛要回去,这里有吃有喝,还有电影看,回去多无聊啊。饿了吧,我给你叫了外卖,饿了就吃一点。”
“我没胃口,你给我泡杯茶,我喝点茶润润嗓子,都快渴死了。”丁晓峰在长条沙发的旁边坐下来,看了眼正在放的电影,居然是九十年代大火的电影《古惑仔》系列。
“我靠,你居然喜欢看这种片子。小舟,我发现你外表斯文,内心十分狂野啊。”丁晓峰说道。
李小舟起身,接了一壶水,在电磁炉上开始烧水,往茶壶里放进些许茶叶,一边忙乎一边说道:“看古惑仔就狂野了?你们以前不都是看这种片子长大的嘛。现在生活无聊,看看片子打发无聊时光。二狗哥,你今天可失态了啊。”
“呃,是,的确是失态了。小舟,我跟你们不能比,俺是穷苦出身,从小缺衣少穿的,没见过什么世面。你们习以为常的东西,对我来说要踮着脚尖也未必够得到。我倒不是想赚多少钱,我只是想通过自己改变命运,再也不受别人的冷眼。”丁晓峰解释道。
李小舟不说话了,她确实很难感同身受丁晓峰的成长历程,那种苦寒交加的日子她从来没有过过,无法理解一分钱掰八瓣的生活是一种什么体验。穷苦的体验是一种焦灼的感觉,对未来完全没有希望,只是日复一日重复着单调无聊的生活节奏。
看到别人吃好吃的,自己却只能狂咽口水。一件衣服几年如一日穿,需要清洗的时候只能光着屁股,等着衣服干透了才能重新穿上。一双布鞋要穿好几年,鞋底都磨平了,露出几个脚趾头,无论合不合脚,也只能缝缝补补继续穿,直到彻底报废。
丁晓峰从小过的就是这种苦逼的日子,他不知道自己家为什么会这么穷,全村几百户人家,自己家大概是最穷的一户。别人家虽然也不富裕,但起码吃喝不愁,每年几十块钱的学费还是很轻松的。
可是自己家除了种地打粮食卖粮食赚点钱之外,就是养两只羊两头猪赚点家用的钱,一年到头都吃不到几口肉。父母太老实了,老实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除了守着几亩地之外,他们没有任何额外的收入。别人农闲时还能出去打个零工赚点钱,但是丁茂才嫌丢人,从来都不外出打零工。王桂花更是个无能的农村妇女,除了会种地,洗衣做饭,任何能够赚钱的手艺都没有。所以这个家一直穷,一直穷,穷得没有尊严,走到哪里都被人看不起。
骨子里,丁晓峰是个骄傲敏感却又脆弱的人,上学时他是全班穿的最破,吃的东西最差的那一个,穿的裤子甚至都露着腚,时常遭到同学的嘲讽。当然,也有人同情他,但他最怕的就是别人的同情和怜悯,敏感的自尊心受不了,所以他也拒绝别人的帮助和同情。
喝了几杯茶,丁晓峰的情绪平静下来,抬起眼皮看了眼李小舟,心平气和地说:“小舟,能给我讲讲你的童年和少年时期最快乐,或者记忆最深刻的事情吗?等你讲完了,我也给你讲讲我的同年和少年时代,那你就能够明白你我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我?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都和平淡无奇,无非就是上学放学,接受各种校外培训,学习各种才艺。我父母希望我是一个品学兼优,还掌握了多种才艺的全才。可是我知道,我不是什么天才,只是个普通人,能够把学习成绩保持住就不错了。
原本他们是希望我跟他们一样,毕业后考公务员从政,他们可以给我安排工作,一步步提拔。可是我对从政实在缺乏兴趣,也没这方面的天赋。从小学到大学,我当过最大的官就是学习委员,班长都没当过,怎么可能有领导才能呢。
这不,现如今一毕业就来投奔你了,做你的助手,辅助你的工作。我其实没什么野心,就算过平淡的日子。哎,我是不是很没出息呀。”李小舟说到最后,自己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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