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鸿门宴
一切局面好像只等谢秀才进青石镇便会重新改写，这些日子季凛与朝阳还有县太爷一直为即将开始的石山潜入计划做准备。
青影自有一套可以远距离同季凛他们传递信号的法子，告诉季凛时他很吃惊。毕竟青影跟了自己这么些年，季凛从不知道，这个暗卫还有一套自己的暗语。
只是谢华棠的日子却不好过。
锦绣坊的绣娘们走了之后，一连两日都推说各自家中有事，告假的告假，没有被允许的，也直接装病，一副全然没法子工作的模样。
吴掌柜很头疼，手心手背都是肉，谢华棠的本事是有目共睹的，锦绣坊离不开她。但是独木不成林，只有一个谢华棠是没办法支撑起偌大的锦绣坊的，吴掌柜思虑再三，便有了弃子的打算。
若是谢华棠走了，兴许那些绣娘们还是会回来的。
只是这样的想法，却怎么也没办法同谢华棠说出口。
不过谢华棠是什么样子的人，这当中的局面又怎么会看不清楚，第一日还觉得无所谓，到了第二日仔细一寻思，便知道这当中的弯弯绕绕。
又加上她出门逛街的时候，遇到正去买丝线的吴大娘，谢华棠热情的上去打招呼，却不不想那吴大娘就像没看到一样，只跟旁边的一老婆子说话，完全没有搭理她。
若说平日里两人有过冲突那也就罢了，但是在谢华棠的记忆里面自己与吴大娘之间从没有冲突。如果说唯一的不和谐的，那便是自己的到来，抢走了吴大娘熬了多年，眼看就要到手的领班身份。
若是旁人，谢华棠自然会怀疑，是不是这心中不畅了，但是，吴大娘不一样，镇子上面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个从年轻便守寡的女人，是比爷们还要敞亮，肚量还要宽广的。
既然如此，更是没有缘由为了那件事背地里跟谢华棠捣鼓一些见不得说的事情。
谢华棠站在大街口上，愣神愣了好一会儿，到底也算是半个锦绣坊的人，索性直接去找吴掌柜问个清楚吧。
没曾想刚刚迈进锦绣坊的大门，伙计便迎了上来，“谢姑娘，吴大掌柜有事找您商量呢。”
“这么巧，我也有事要找吴掌柜呢。”
“那敢情好哇，我这就带您去见吴掌柜。”
谢华棠很是吃惊，平日里都是在内堂商议事情，怎么这次难道不在内堂么？
“今日这是要去哪儿？吴掌柜没有在店里么？”
带路的伙计放慢了脚步，仅比谢华棠靠前一点儿，礼貌的回话，“今儿吴掌柜没有在店里，掌柜的在悦楼摆了饭菜，只等着华棠姑娘过去。”
哟，吴掌柜这个铁公鸡，就算是做个绣活儿都是要克扣不少银子的，怎么今日倒是如此大方，谢华棠很是不解。
“等我？只有我一个人么？”
“正是了，吴掌柜说这些日子，华棠姑娘为锦绣坊做了很多，说是想要感谢一下您。”
“原来是这样啊。”谢华棠嘴上虽然应着，但是这心里面却盘算着吴掌柜到底葫芦里面卖了什么药。
早不感谢，晚不感谢，偏偏现在自己同锦绣坊的绣娘们之间出了问题，却要设宴感谢了。
相比这是一场鸿门宴吧，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说是感谢，八成是想要舍弃自己了。
谢华棠倒是不觉得离开锦绣坊有什么不妥，只是可惜自己又失了一门稳定的收入。
不过就这短短路程上的几分钟，谢华棠已经是想清楚了，若是真的离开了锦绣坊，那便自己开一家绣坊。
反正凭借着自己的手艺，也是没有对手的，而且蓬莱坊如今的状况经营好得很，收益已经足够再开一家店面了。
这走着走着便到了悦楼，也难怪说悦楼气派，可不是嘛，虽然外面说蓬莱坊与悦楼齐名，但是谢华棠可不敢有这样的想法，这悦楼瞧着就像那宫殿一般，富丽堂皇。
店前那雕纹百兽花鸟的门柱都是鎏金的模样。
随着小厮引路一进厅堂倒不是什么散客，而是一家戏台，台子上一天到晚不断的戏本子。不管是在厅堂下面瞧，还是楼上用餐的瞧，都是一清二楚。
若是到了什么个别的日子，还有花魁女子前来唱曲儿。这曲子可不是那些淫词艳曲，登不得台面，而是些清雅别致的曲子。
台上女子全部轻纱这面，怀抱琵琶的，摆好古琴的，或坐着或立着，都是各成一派风格，好不清雅高洁。
这些都是蓬莱坊没有的。
谢华棠倒也不是不想做，而是这原本西边街上应对的都是来往的商贾，大多是些粗人，你弄这些风雅的玩意儿人家也是不领情，还不如一月一次的品鉴大赛。
那帮商人们最爱的就是评点什么东西好，什么东西不好，哪个是值得的，哪个是鸡肋。
如此一说，这悦楼跟蓬莱坊，那是怎么也没办法齐名的。
或许这兴盛程度上可以一比，但是这气质风采上，谢华棠心中自然是清楚地，也不必强撑着说蓬莱坊好，那样掩耳盗铃，实在是没意思透了。
上回来悦楼还是去年庙会，季凛遇难的当日，时间过得飞快，当日瞧见的模样，只是过了一个年的日子，悦楼便好像又翻新了一样，让她觉得很是新奇。
“悦楼这个翻新了么？怎么跟前些日子我来的时候不一样？”
领路的伙计听了，回头回华棠的话，“姑娘怕是月余以前来的了吧，前些日子悦楼装潢的确是做了改动，不过这也不是什么新奇的，咱们这儿一年换四回呢。”“一个季节一换么？”
“当然啦，咱们春日就是要有春日的花景，夏日就得要有夏日的浓阴，秋日就得有点秋高气爽的意境，这冬日嘛，咱们掌柜说了，得有临江独钓的气节。”伙计说着一脸骄傲的模样。
“哦？你们掌柜还有这般说法？”
“那是自然的，我们掌柜年少有为，虽然经商但是瞧着不比那官家的公子哥们逊色呢。”
伙计夸着自己家掌柜，倒是全然不谦虚。
谢华棠听了都忍不住笑了，来了几回从没见到过悦楼的掌柜，自然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
“那怎么没瞧见你们掌柜呢？”
“掌柜事情多，这镇子上一半的铺子，都是我们掌柜的，他可不能天天在咱们悦楼盯着。”
这伙计说话怎么这么耳熟，谢华棠忽然记起，先前季凛带着她去买铺子的时候，便是这样介绍那位老者的。
这是青石镇上不管是租铺子还是买铺子最划算的地方，这里有着青石镇上一半以上的铺子，随便挑选。
不知为何，谢华棠的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你们掌柜是个老者？”
“姑娘您真是会说笑，我们掌柜只有二十几岁，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呢。”
谢华棠觉得好奇，又记起后来再去租铺子的时候，便真的是个年轻的公子接待她们的，只是这公子吝啬的很，想来就是有些生气的。
“姑娘，应该是不常来我们悦楼，往后啊，您常来便能见着我们掌柜了，到时候您就明白了。”
伙计这话说的倒是随意，谢华棠心中腹诽，你们悦楼一顿饭就要三五两银子，哪里是能常来的地方。“悦楼这用餐的费用，我可是出不起，能偶尔来一回便知足了。”
伙计听了华棠的话，倒是笑了，“姑娘可别打趣儿了，您身上这衣服的刺绣，就已经够您在咱们悦楼吃上月余了，哪里是那寻常人家的模样。”
“这……这是我自己绣的。”
华棠这话一出，伙计倒是也不说啥，只是笑了笑，“姑娘既然不愿暴露身份，那也无妨，不过咱们悦楼随时欢迎呢。”
这伙计竟然不信华棠说的实话，其实也难怪，这套绣在锦绣坊里面的确是高价，只有有些家底子的人才会买来穿。
谢华棠当真是觉得不过一个纹样，也没啥，自己既然喜欢，便绣上了。
一直以来也没人说什么，她也没在意，今日听了这伙计的话，她便决定，回去就换了这套衣服，往后再也不穿了。
倒不是不喜欢，而是生怕旁人觉得自己有钱，万一同自己借钱怎么办。
要说，季凛说的也真是没错，谢华棠还真就是个钻进了钱眼儿里的姑娘，实在是精明的很。
不过谢华棠随着伙计上了二楼包厢，吴掌柜点的菜刚刚好上齐了。
“瞧瞧，这可不就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菜刚刚上齐，你就来了。”
“吴掌柜，您真是太客气了，咱们有什么事情不能再锦绣坊说啊，非要来着悦楼，这一顿饭可不便宜。”
“谢姑娘啊，我今日也是表一表我的心意，这些日子你为咱么锦绣坊，当真是出力不少，只是……”
吴掌柜说道此处，谢华棠也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不过，既然已经在锦绣坊做了这么久，说到底还是有感情的，谢华棠也不愿意，就这样不欢而散。
“吴掌柜，您就不用说了，我知道您的难处，双面绣虽然特别，但是独木难成林，锦绣坊没了我谢华棠还是锦绣坊，但是没了大家，那便不是锦绣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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