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张丰阳都会按照小哑巴留下的信息去盯梢倒爷的鸦片交易,也同样在交易之后会跟着送货人试图找到七爷的下落,他发现这些人的交易时间和地点毫无规律可查,时而是在中午的闹市区,亦或在傍晚的菜市口,更严重的是他连跟了三个送货人,盘问了三次都没问出七爷在那,没办法,只好留下一个“三少爷”都名号,试图让忠奉堂引起注意,既然我找不到你,那我就想办法让你来找我!
第四天,纸条上写的交易分量很大,足足有一百斤的鸦片,地点更是巧,正在当初黄梦瑶的清宣小筑外面,这交易地点对于张丰阳来说再熟悉不过,当然他也知道这将会是最后一次也是最好的一次机会去接近忠奉堂的秘密。
交易时间定的是晚上九点钟,张丰阳于八点半就已经躲在青宣小筑的院墙之内,好在黄府被卖给金爷之后,尚未搬入新人,否则张丰阳也没法如此肆无忌惮的藏在那,此时的张丰阳自己也记不清到底躲了多长时间,他脑中一直在想这回的交易到底会怎样进行,毕竟一百斤的东西可不是前几天那样,随便往怀里一塞就能拿动,胡思乱想之际,就听得一墙之隔的交易地点有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说道:“来拿货吗?”
“是”另一个声音道,这声音听在张丰阳耳中听起来煞是熟悉,只是一时间竟未想起来是谁的声音。
“条子呢?”那沙哑的声音问道。
“这呢!”
紧接着沉默了几秒钟,张丰阳知道这是在把撕开的纸条合二为一,这时那沙哑的声音问道:“钱带好了吗?”
“带好了,都在身上,货呢?”
“悄声点,这么大的量没法子带到这来,咱们换个地方拿货。”那沙哑声音说道。
张丰阳看了看时间,心中侥幸好在来的早,否则说不准要扑空了呢!
谁知另一个人或是怕那送货人骗他,疑惑道:“哟!今儿怎么这么费劲儿?七爷这么大的胆子,连一百斤的东西都要换地方拿?”
那沙哑的声音说道:“哎!别提了,这两天也不知从哪冒出个三少爷来,连着追了三个送货的,咱们这不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再说那么多货,拿到这也费劲不是?”
那人似乎也听过“三少爷”这个人,跟着说道:“我倒也听过这个人,什么来头?”紧接着二人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去得远了。
张丰阳赶忙翻身到墙上看去,果然见到两个人并肩走在还有寥寥几人的大街上,其中一个人的身影熟悉得很,想是那耳熟的人了,张丰阳知道这人自己定当认识,可光线实在是太暗,看不太清,便悄悄坠在他们身后跟了过去。那两个人似乎都在提防着有人跟踪,往前走了两步便停下来左右看看,还时不时地回头瞅瞅,饶是张丰阳身手迅捷,也有好几次差点被发现,逼得张丰阳只好纵身趴上屋顶,窜房跃瓦的远远坠着,跟了约二十分钟,终来到城墙角落的一所房屋门口,张丰阳往房屋周围看去,孤零零地一座院子里有一所三间的瓦房,院子外是方圆近半里的空地,若是寻常人看去定会一位那块地有蹊跷,诡异得很!
那两人走入院中敲开了门,与开门的人说了几句口令后,开门的人便闪身让他们进入屋内。张丰阳看这房屋不算太大,提气轻身也悄悄翻入了院子里,闪身躲到屋子外墙边,顺着那二人的影子跟到东屋的墙外,矮身缩在窗下仔细听了起来。只听的那倒爷说道:“原来七爷是打算在这交易,何不直接说明?”
那沙哑的声音说道:“早先可不是这么定的,自打那三少爷冒了出来,我们便查探了一番消息是从哪漏出去的,后来一查,发现被那三少爷知道的交易信息都是从城南的一个舌头那跑的风,最可气的是等我们去找那舌头的时候,那烂舌根子的已经不知道躲到哪去了。”
张丰阳听到这心道好险,若是他稍一疏忽没把小哑安排妥当,以忠奉堂的行事作风,估计又要出一条人命不可。又听那倒爷问道:“我看呐,是七爷有些过于紧张了,那三少爷也未必什么都知道,再说每天忠奉堂这么多买卖,他一个人怎么管的过来?”
那沙哑声音道:“小心总是好的,干咱们这行,那脑袋就好像天天在裤腰带上别着一样,指不定哪天就掉下去了。王兄弟,您也别着急,七爷马上就过来。”
“好,左右也没有什么事,多等一会儿也没啥大不了的,只要我能把货带走就行。”那倒爷说道。
那姓王的倒爷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声音从房间外响起:“王兄弟,实在是让您久等,抱歉啦!”
张丰阳心道:来了!想必这说话之人应该是七爷了。
姓王的倒爷闻声后立刻说道:“这是哪里话,七爷整日操劳这么多买卖,我多等些时候,也没啥的,七爷您这么说可太看得起我王亮了。”
“天呐!是亮子哥!”张丰阳心头一颤,难怪这声音听着耳熟,那身型也眼熟。
却听那七爷说道:“据我了解,王亮兄弟可是警队里的人,怎么忽然干起倒爷的买卖了?还一下子要这么多货?”
王亮说道:“嗨!七爷您可别嫌我俗气,就警队里的那点工钱,哪禁得住我这么花,我也是男人不是?谁不好个色啊!”
王亮一句话顿时惹得屋内其他两人一阵淫笑,又听七爷说道:“王兄弟果然是实诚人,我喜欢,不过今儿这批货拿走,咱们也算是兄弟了,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麻烦到您的,王兄弟可不要见外啊!”
“哈哈哈!那是自然,灯下黑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七爷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尽管提!”王亮大笑着说道。
“哈哈!痛快!等过些时日,我必当请兄弟你痛痛快快的喝上一顿。”七爷说道。
“好说好说!但是可不能喝太多,不然下面的兄弟容易不听使唤!哈哈哈哈!”王亮说道。顿时又引起屋内几人一阵淫笑。
“七爷,天儿也不早了,货呢?”王亮问道。
“哦!兄弟跟我来!”七爷说了一句后,便领着王亮往西屋走去。张丰阳也自然顺着墙根跟了过去,只听得屋内一阵开锁的声音响起后,吱呀一声,应是一个木箱的盖子被打开。只听七爷说道:“王亮兄弟,这里一共有五百斤货,你自己看着拿,一百斤是咱们事先定好的,你多拿些,就当我认了你这兄弟,送你的见面礼,怎么样?”
王亮说道:“七爷,您这就太见外了,那我就不客气啦!”
张丰阳在屋外耳中听得清楚,心里却乱如麻团,其实他一直觉得自己身边有人走漏消息,如今看来竟是王亮,转念一想又不对,是王亮的话为什么又要杀掉屁三儿呢?难道屁三儿没死?又或者有其他的隐情?一时间张丰阳开始自乱阵脚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胡思乱想之际,忽听得屋内七爷严肃地问道:“王兄弟?你这是干什么?”张丰阳原本以为是王亮提了货要走,没想到七爷问了这么一句,再顾不上躲藏,探起头来顺着窗缝望去,果见得王亮站在屋内,一支手里拿着一根炸药,正擎在一个开着的大木箱子上面,另一只手则拿着***枪正对着两人,狠声说道:“干什么?你们这帮人每一个好货,害了那么多人妻离子散不说,又搭了那么多条人命,今儿我亮爷就要为民除害,识相的就束手就擒,不识相的就别怪我枪里的子弹不长眼睛!”
张丰阳在看屋内其他两人,一个穿着长裤短褂,正是那个送货的人,另一个一袭长衫定是七爷无疑,只可惜那二人正背对着自己,无法看清模样。
再看那七爷说道:“王兄弟,你这是何苦呢?我都已经说了,这些货你随便拿,非要用家伙指着我干什么?”
王亮骂道:“少他妈废话,你们还真当老子是倒爷了?今儿告诉你,老子不为别的,就是来给屁三儿报仇的,顺便给咱们这奉天城除掉一大祸害!”
王亮一边说着的同时,七爷在背后用手已经悄悄和身旁那送货的人对起了暗号,张丰阳在窗外看得一清二楚,可这手势是什么意思却不明了,但他知道肯定不是好事,正要出言提醒的时候,王亮的话也刚说完,只见七爷和那送货的人同时往两侧分开,七爷往东边的房门跑去,那送货的则向另一侧矮身斜刺着朝着王亮冲去!
王亮毕竟一个人一把枪,那二人如此一分散也弄得自己一分神,一时间手中的枪竟不知该瞄着谁打去,也就是这一分神的时间,只觉得手腕一疼,手上一轻,那把枪竟神不知鬼不觉的被那送货的人夺了过去!那人枪一到手立刻往后退去,枪口对着王亮说道:“小子,你真不知好歹,我们七爷如此抬举你,你竟然给脸不要脸!”七爷其实只是想分散王亮的注意力,并未跑出屋去,此时见枪已经被夺了过来,立刻重新站住身形阴险地说道:“王兄弟,干我们这行的你也懂,若是被人认出来也只能灭口了,不过你若肯给我们磕上几个头,我到可以给你来个痛快的!”
“哈哈哈哈!”王亮一阵狂笑说道:“你们这帮渣子,老子今儿来了就没想走!来呀!”说完他把上衣拉开,露出内里捆在腰上的一圈炸药!
七爷看到此景,背在身后的两之后立刻握起了拳头,显然被吓的不轻,嘴上却气定神闲地说道:“算了吧,兄弟,你一个人弄这么点东西想吓唬谁?不过你这胆量,我齐某倒是佩服得很,你若有能耐就把那炸药拉了!”
王亮却笑了笑说道:“你以为我真傻?难道我真的就一个人来的吗?”紧接着朝着屋外的窗户喊道:“快动手!等什么呐?”
屋外张丰阳哪还细想王亮这句话到底是真是假,伸手摸起地上一块石头起身推开窗户就朝着里面砸去!
王亮这一句话刚说完时瞬间让七爷和那送货的人心里咯噔一下,再听的身后有响动,忙回头往窗外望去,果见得有人!那送货的立刻转身朝着窗外的张丰阳抬手就是两枪!
张丰阳知道已经暴露,丢完石头便往窗户旁边闪身,堪堪躲过两枪,屋内王亮趁着这一机会,拉开手中炸药的引信,往那木箱子一扔,快步朝着房门跑去,那送货人见自己两枪没打中人,紧接着就要转回身来去对付王亮,谁知王亮已经跑到门口,偏偏被七爷挡在了中间,这第三枪无论如何也打不出去,下一瞬间王亮已经冲出了屋门来到中间的门厅当中!
其实这间房屋确实是忠奉堂的一个临时存货点,为了不引人注目,一直安排两个人轮班看守,此时的屋中除了七爷和那送货人之外,忠奉堂这边也只剩下那看门的人了,那人听得屋内有枪声立刻往屋里跑来,正巧与从屋内跑出来的王亮撞了个满怀,那看门的人身形高大,头脑却有些憨,不明所以的看着王亮,心道这人不是来拿货的么?怎么还打起来了?就这么一个犹豫的时间,忽听得房间北窗户被撞开,有人喊道:
“蹲下!”
那看门的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只觉得额头一疼,瞬间昏了过去!原来是张丰阳在房屋外看得真切,眼看着那看门的大汉跑进屋里和王亮撞在了一起,立刻喊了一声:“蹲下!”抬手又是一块石头扔了过去!
王亮平常嘻嘻哈哈,看起来笨了些,可这要命的关头却格外的清醒,耳听得张丰阳的喊声,立刻两腿一矮,只觉得有一个硬物擦着自己的头皮蹭了过去!
张丰阳自幼习武,丢石头的手劲儿和准头自然不用说,亏得随手捡的石头钝了点儿,若是有点尖角,那看门的非得被这石头嵌到脑袋里不可!
再说王亮看那大汉倒下,根本顾不上和身后帮忙的张丰阳打招呼,立刻夺门而出,他也聪明,跑到院子里之后并不是径直地跑,而是顺着屋墙往东边跑去。
那送货的这时也拿着枪追了到门口,正看到跑到东墙角的王亮,抬手又是一枪,却也只打到了墙上的砖头,再想开枪时,只听的“咔哒咔哒”两声,竟没了子弹!只气得那送货人把枪往地上一砸就要朝着王亮追去,刚要抬腿,就被七爷拉着往院门跑,还没等他跟七爷说话的功夫,只听的身后“砰!”的一声响,一阵热浪袭了过来,直烧的后背火辣辣的疼!原来是王亮扔的炸药响了!再往后看时,那西屋已经彻底烧了起来!
“七爷!让我去宰了那小子!”那送货的人看着熊熊烈火咬牙切齿地说道。
“快走吧!一会真把警察惹了过来可就不好说了!”七爷一边拉着那送货的,一边喊道。
“哎!”那送货的一跺脚,只好跟着七爷去得远了。
再说王亮险险躲过最后一枪后,拐到屋墙东侧外,正遇到张丰阳蹲在那双手抱着头,王亮喘着粗气问道:“三阳子,你这是干嘛呢?快走啊!”说完起身就要跑,可还没站起来,就被张丰阳重新拉得蹲了下来,刚一蹲下,就听得身后“砰!”的一声响,直炸得砖瓦乱飞,好在他们躲在墙根下,否则指不定要被伤成什么样!王亮这才明白张丰阳拉住他的用意,再看这时炸药威力已过,身后熊熊大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就往自己这边烧了过来,赶忙拉起张丰阳示意快跑,张丰阳左右看这间房屋附近再无其他东西可烧,想扑灭大火是不能了,只能等这房屋燃烧殆尽自行熄灭,便跟着王亮跑开。
张丰阳刚跑了几步,忽然停下又折了回来,王亮跟在身后问道:“怎么又回来啦?”张丰阳“嘿嘿”笑道:“房都烧了,我得给他们留点记号!”说罢,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烧黑的木棍,在院门边的墙上写了“放火者,三少爷是也!”八个大字,这才拉着王亮逃走。
二人跑了半个小时,直跑到翠翠在小河沿附近的住处才停住了脚,一进屋,两人不约而同倒在了炕上呼呼地大口喘着粗气。张丰阳奋力抬起胳膊重重锤了身旁的王亮一下,说道:“你小子,原来早就看到我了,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王亮咧嘴嘿嘿笑道:“我的这对眼珠子可不是白长的,好使着呢!”当即把自己如何淘弄到交易的纸条以及其他事情讲了一遍。原来自从屁三儿死后,王亮一直耿耿于怀,处于极度自责之中,左右思量了一夜之后,打定主意要以身试法,亲自去探一探忠奉堂的门路,于是通过屁三儿生前的一些狐朋狗友问得了交易的规矩,他知道若是份量太轻不足以引起忠奉堂的重视,若是交易也不过是抓住一些最底层的打杂人物而已,索性拿出全部家当扬言要买一百斤鸦片,再托人放出风去,果然奏效,忠奉堂的人很快与他定下了交易的时间地点,并把信息交给了舌头,而那舌头正好就是张丰阳找过的小哑,是以交易当晚王亮与张丰阳二人不约而同出现在了当场,而王亮与那送货人前往取货的路上,早已察觉在身后有人在跟着,他心中已经猜出定是近几天传的很热的三少爷,再看那跟踪之人的身形与妆容,立即认出是张丰阳本人,也正因此点,张丰阳好几次要被那送货的人识破了行踪时都被王亮故意岔了过去,而在交易的西屋里王亮喊的那句“动手”一来是分散七爷和送货人的注意力,二来就是告诉张丰阳真的动手。幸好二人之前虽然没有任何沟通,彼此行动起来倒也配合地还算默契,饶是如此,二人再度回想起刚刚的遭遇,也不由得冷汗直冒。
张丰阳听过王亮讲的经过后,问道:“亮子哥,你这事办的太莽撞了!今后打算怎么办?”
王亮摇了摇头,说道:“本来也没打算活着出来,就合计着和那伙子人一起炸死就算了,现在被你这么一问,我他娘的还真是犯愣了,是啊!以后能去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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