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飞来峰高耸入云,白术发现,从小到大这里都是灰蒙蒙地一片天,很少见到阳光。以前无双会还在的时候,多少还可以透过云层瞧见那一丝一缕的金色灿烂,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当白术有空坐下来好好心上天空的颜色的时候,它们永远都是一片灰,再也不见曾经的光芒。
“宫主。”
正当白术坐在琴钦阁之上,看着这天上灰白色的云随风动时,她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抬起头来时,那男人带着一个白色面具,虽然只是一半,也让看到的人会有一股子不寒而栗的感觉。
“嗯,什么事?”
“……梦迴已经被锁入遗世山庄,正如宫主料想的那样,被人封存起来了。”
“呵呵,很好。”
白术先是一愣,心里轻如针扎一般的疼痛一瞬而过,让她来不及去细想。良清一抬头,就见一小坛水酒飞到了他面前,良清随手一抓,连着那坛酒的盖子也一并去除了。
“……宫主,我还以为,这辈子你都不会再碰这坛子清泉了。”
良清说罢,便也在白术的身边坐了下来。一黑一白,均是抱着一个酒坛,朝天而饮。白术听了良清的话,倒也没生气,只是斜睨了他一眼。见他连喝了几口,唇边这才勾起了一抹笑意。
“如何?这酒可好。”
良清点头,已然做了个十分肯定的回答。
“既然是好酒,我为何要为过去的那些陈年往事去舍弃它。”
白术肆意一笑,将那坛酒彻底见了底。良清对于白术的话,照例沉默不语,一如往常一样,只是安静地呆在自己的大小姐身边,让她不至于一人独坐到天明,喝着闷酒,被这心中愁苦给塞了个满满当当。
白术的身边放着一共三坛酒,若不是良清的出现,估计这三坛便是她今日一人的分量。见着这一坛倒空,白术又要去开另一坛,良清便不着痕迹地将那小坛一把拿了过来。
“再怎么好喝,都是酒。酒伤身,还是不要喝了。”
白术手一空,回过神来时,酒早就到了良清那边。她倒也不恼,只是手握成拳,微笑着便不再说话了。
“……宫主,这般对赫那拉毅康,是好事么。”
“怎么?一开始咱们不是都说好了么?赫那拉毅康也好,爱新觉罗弘翊也好,都是无双会的仇人,之所以有离错宫,便是为了让他们和内城重演当日无双会的惨剧。现在你问我这么对他是不是好事?他现在只不过是走火入魔,还有更好的事情等着他呢。你又不是不清楚。”
良清一皱眉,没有面具隐藏的另外半边脸显得清秀而又柔弱。
“……爱新觉罗弘翊的话,并不可全信。或许当日他只是想拖延,才会将赫那拉毅康说得如此不堪,也许……”
“够了。”
一甩衣袖,也不管会不会让良清受伤。一抹白色便袭上了良清的身子。只见琴钦阁上忽然白雾四起,那黑色斗篷在这雾气之中向后退了好几步,几乎摔到房屋下,好不容易才在最后一刻站住。良清往后瞧了一眼,只见尚留一步,他就会被白术这突如其来的内力给推得堕楼了。
“……还请宫主恕罪,属下惶恐。”
“哼。我没兴致了,这酒,还是你留着喝吧。”
白术说着这稚气的话,身边的白雾忽然便消散开来。天还是阴沉沉的,厚重的灰黑色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良清跪在房顶上,一直不敢乱动。直到白术足尖轻点下了琴钦阁,他才敢循着白术的背影望去。只见白术刚一落地,就有离错宫的使卒前来跪在了她的面前。
“宫主。探子回报,赫那拉毅康已经转醒,这几天他动向正常。是否还继续监视。”
“……嗯。”
白术冷冷地点了点头,便径直离开了琴钦阁。良清见状,禁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白术刚才闹脾气的那一击出手可重,看样子,他要好好调息一番才可以回复了。
想到此,良清不禁又重新坐到了琴钦阁金灿灿的琉璃瓦上,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古朴的玉佩。只有看着这块玉佩的时候,他的眼神才会温柔如水,整个人都脆弱得让人不忍去看。
“……辰惜,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才能够让师妹受得痛苦少一些?”
说着,他便将玉佩紧紧抓在手里,缓缓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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