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皇甫俊休回到金门行馆,屁股还没坐稳,便被殷雄扯到楚漠北面前。
“你去哪儿了?漠信呢?”一身紫裳的楚漠北必是风尘仆仆的赶路,头上的墨丝才会显得凌乱,此刻,楚漠北正襟危坐在皇甫俊休面前,肃然问道。
“太子殿下想见小寒王啊?小寒王已经睡下了啊!”皇甫俊休恍然看向楚漠北,想着能拖多久就是多久。
“叫起来,此地不易久留。”楚漠北俊冷的容颜仿佛镀了一层寒霜,声音清冷中透着急躁。
“叫……叫起来不好吧?小寒王才睡着。”皇甫俊休犹豫道,心慌异常。
“父皇已经派了五路杀手,金门不安全了!”楚漠北道出问题的严重性。
“可这么晚要把小寒王叫起来,他一定会起疑的。”皇甫俊休死撑。
“啰嗦什么!快去叫啊!本太子自有说辞。”楚漠北烦躁挥手,却见皇甫俊休纹丝不动。
“那个……回太子殿下,微臣为求安全,已经将小寒王安排到别的地方下榻了。”皇甫俊休矫情着。
“不管安排到哪里,你现在就去叫!”楚漠北真想起身暴揍皇甫俊休一顿,他难道听不懂自己的话么!五路杀手分东西南北中,每队三人,武功皆深不可测,乃父皇的杀手锏,平日里从不动用。
“微臣遵命……”皇甫俊休谦卑转身,却在走到门口时,回头看向楚漠北,“微臣觉得这个时间……济州未必会开城门啊。”皇甫俊休犯难开口。
“济州开不开城门,跟你叫漠信起床有什么关系!皇甫俊休,你没睡醒吧!”楚漠北怒然厉吼。
“回太子殿下……济州若不开城门,微臣便没办法进去,没办法进去便进不了济州行馆,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叫小寒王起床了。”皇甫俊休绕着弯的道出真相,很希望楚漠北没那么快反应过来,只是楚漠北又岂是好唬弄的主儿,当即拍案而起。
“皇甫俊休,你说什么?漠信在济州行馆?是姚莫婉虏走的?殷雄!断魂三梦!”楚漠北急了,甩袖暴走,却被皇甫俊休拦了下来。
“太子殿下稍安勿躁啊,那个……这件事不是楚后的主意……是俊休带小寒王入的济州,而且亲手交到楚后手里。”皇甫俊休咬咬牙,死就死吧!
“你说什么?”楚漠北好看的桃花眼瞬间眯紧,眸光如利刃般射到皇甫俊休身上。
“太子殿下明鉴,现下看来,除了姚莫婉,没人救得了小寒王!”皇甫俊休扑通跪在地上,悲戚开口。
“放屁!漠信自有本太子护着,何时轮到她姚莫婉出手!皇甫俊休,你简直胆大包天!你该知道本太子的忌讳!”楚漠北怒目紧眯,攥着拳头的手咯咯作响。
“微臣敢用性命担保,姚莫婉必会全力护小寒王周全,若小寒王有半点闪失,微臣愿意以死谢罪!”在感觉到那股近似于毁灭的威压时,皇甫俊休顿时发誓,他相信,如果没有这句话,他分分钟都可能变作楚漠北盛怒之下的炮灰。
“这个世上,没有谁会比本太子更在乎漠信!来人!”冰冷的声音透着绝顶的愤怒,楚漠北很想一掌拍下去,可他知道,若真如此,他事后必然后悔,所以他忍住了,但他断然不会让楚漠信留在姚莫婉那个妖妇身边。
“太子殿下!恕微臣直言,皇上这次是下了狠心,否则也不会派五路杀手,纵然太子殿下神通广大,麾下高手如云,可您若有把握,便不会风尘仆仆赶到金门,既然太子殿下不确定,为何不让姚莫婉试试,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而且这一路走来,俊休觉得楚后对小寒王是真心好。”皇甫俊休也豁出来了,起身拦在门口。
“就因为父皇动了真章,本太子才不能让漠信离开视线,皇甫俊休,你该知道本太子在乎什么!”楚漠北从没有这样无力过,自己最敬爱的父皇竟然要杀自己最疼爱的弟弟,这一切却只因为他!
“姚莫婉到底还有七座城池,百万精兵,若想保小寒王也不是没有可能,可太子您不一样,如今皇上收回兵权,太子要拿什么跟皇上抗衡?又如何忍下心抗衡!太子殿下,求您相信微臣一次,相信姚莫婉一次!俊休求您!”皇甫俊休泣泪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皇甫俊休的话句句说到了楚漠北心坎上,如今他龙游浅水,身边除了殷雄和断魂三梦,再加上百余名死士便再无可用之人,若父皇真下狠心,自己又有多少胜算!
“本太子何时落魄到要靠那个妖妇了……”楚漠北颓然苦笑,身子后退数步,险些跌倒。
“这件事怨不得太子殿下,下药的事只是由头,皇上其实……皇上其实早就容不下小寒王了,太子无需自责的。”皇甫俊休知道楚漠北心疼之处,低声宽慰。
“皇甫俊休……”楚漠北似回过神来,冷眸看向眼前之人。
“微臣在呢。”
“你出门没带脑子么!你怎么敢把漠信一个人留在姚莫婉那里自己回来!马上滚回去!如果漠信出事,你该知道怎么做了!”楚漠北自不会去找姚莫婉,可总该有来回传话的人,皇甫俊休就是最好的选择。
“微臣明早便去。”皇甫俊休见楚漠北松了口,心宽不少,至少这颗脑袋还能多顶几天,至于能顶多少天,就要看姚莫婉给不给力了。
“明早?”楚漠北挑眉看向皇甫俊休,声音有些阴森。
“现在济州城门关着呢啊?”皇甫俊休看出楚漠北的意思,但现在去也是明早才能进城啊。
“嗯?”
“微臣这就起身,马不停蹄跑过去!”见楚漠北的眸子越发黑了几分,皇甫俊休顿时拱手,目露坚定。
“行馆里可没有多余的马。”即便楚漠北认同了皇甫俊休的所作所为,可他先斩后奏,着实可恨。
“无碍,微臣可以徒步!”皇甫俊休信誓旦旦,心里却叫苦不迭。
于是皇甫俊休真就从金门徒步至莽原,再至济州,直至翌日午时,方才到了济州城,在入济州行馆时已经累丢了半条命。
对于皇甫俊休的去而复返,姚莫婉并没有太多意外,像楚漠北那样的人,又曾真心信得过谁呢。
“漠信昨晚睡的如何?”姚莫婉穿针引线,声音不经意的透着温柔。
“回主人,小寒王哭了一夜。”听到这句话,姚莫婉不由的蹙了下眉,指尖一滴血,鲜红如瑰。
“哭了一夜?本宫昨晚离开的时候,他还睡的很香啊?”姚莫婉扬眸看向殷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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