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慕白已记不得,上一次愤怒是什么时候。许久不曾波动的心,在看见云不悔昏迷在昏暗潮湿的柴房中,且有两只老鼠正啃她怀中的馒头时,掀起漫天,怒火。
人手不足,程慕白也不愿意楼家的人服侍云不悔,只命灵溪和冰月为她净身,换了一身衣裳。大夫匆匆而来,为她把脉开药,包扎伤口,忙忙碌碌一个上午。大夫说,云不悔有中暑之象,再加上夜寒又感染风寒,病症来势汹汹,幸亏发现得及时,不然只怕有性命之忧。
三夫人在一旁抹泪,楼震天、大夫人和二夫人以及楼家子女都守在雪梅居外,大夫人紧张地抓着楼嫣然,慌了心神。谁也料不到,云不悔身子如此弱。
冰月双眼红肿:“世子,您一定要为小姐做主。”
程慕白似笑非笑地钩起嘴角,淡淡吐出两个字:“很好。”
灵溪心里打了个冷战,服侍程慕白多年,她第一次见程慕白动如此大的肝火。他面上一丝愤怒的表情都找不到,她却知道,程慕白是真的怒了。
“娘……”云不悔双眉紧蹙,额上缠着纱布,眉心沁出冷汗,睡得极不安稳,声声喊着娘,似有话哽在咽喉中。程慕白俯下身子,云不悔面有痛苦之色:“娘……冷……不悔好冷……”
三夫人一阵心酸,簌簌落下眼泪来。
程慕白沉了声音:“再拿一床被子过来。”
冰月去拿被子,程慕白抚着她的眉心,柔声说:“乖,有我在,你不会再觉得冷了。”
云不悔睡得极不安稳,声声喊着娘亲,冰月已在房里烧了一个暖炉,她却还觉得不够暖和,依然喊着冷。
三夫人说出云不悔幼年之事,程慕白心有怜惜,修长的指拭去她额上的汗,偏头淡淡地说道:“冰月和灵溪在外室伺候,其余人都出去。”
众人不敢有违,冰月放下内室纱帘,和灵溪在外室伺候着。
纱帘拂动,人影摇曳,冰月隐约见程慕白脱去了裘衣,只着一件白色长衫,掀开被子躺下。她脸一热,慌忙收回视线,灵溪温柔地牵着冰月,再退离几步。冰月吐吐舌头,暗想世子好不避忌。
程慕白长臂温柔地伸到云不悔的脖颈下,轻轻把她拥在怀里,另一手环着她的腰肢,把她整个人拥在怀中。
她乖顺地躺在他怀里,微蹙的眉心微微舒展,似是感觉到温暖,小小的手攀着他的胸膛,紧紧地抓住他的前襟,眷恋地在他怀中磨蹭,似乎把他当成寒冬中唯一的温暖。
她真是娇小玲珑,这么拥着才发觉她有多纤细,仿佛再一用力,她的腰肢便要折断。一种突如其来的怜惜盈满心头,挥之不去,他的手劲也不由得加重。
云不悔……不悔!
她枕在他臂弯,头发如绸披在枕上,和他的头发缠在一起,缠缠绵绵。内室静谧,冰月点了沉水香,冷香一室。程慕白一低头,便是她标致的脸蛋。她生得极美,眉如远山之黛,凤眸含情,肤白胜雪,凝脂玉肌。
她不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他却对她印象最深。世间美女美则美矣,多如花瓶,再美也觉空洞,只是木头美人。她的美,却夹着招摇的灵气扑面而来,巧笑间暗藏心机,却又不让人觉得阴险,在他看来,颇是可爱。一张芙蓉面,一颗玲珑心。
程慕白目光微微一沉,这么美又灵气的女子,是他的。他给她三千宠爱犹恐不及,却被人伤害至此,他定不会放过伤害她的人。
“好好睡,等你醒来,你想如何,我都如你所愿。”程慕白许下承诺,低头在她眉间,落下一吻。
云不悔睡着后,程慕白从房中走出,灵溪和冰月随在其后。
楼震天心虚,不敢直视程慕白,大夫人领着楼少琪等人围过来,也不敢胡乱说话,三夫人问:“世子,不悔可醒了?”
程慕白说:“她刚沉睡。”
三夫人眼睛又红了,程慕白负手而立,似笑非笑地说:“具体情况本世子已听冰月说过,楼老爷,我的不悔的确偷了你女儿的嫁妆?”
我的不悔,偏袒宠爱之意颇浓,众人听得明白心惊。
楼震天慌忙跪下,身子微微颤抖,惶恐应道:“东西确实是从不悔房里搜出,铁证如山,请世子明察秋毫。”
“铁证如山?”程慕白抿唇,玩味地轻吟这四个字,他慢条斯理地说,“荆南,本世子的扳指不见了,带人搜搜,看看是谁捡了本世子的扳指,私藏不还。”
程慕白一话,惊了楼府的人。楼震天面色瞬间苍白,大夫人觉得很不可思议,楼嫣然抬头,却见程慕白右手拇指在左手拇指上轻轻拂动。
荆南领了命令出去。楼震天本想让管家帮忙,程慕白说不用。一炷香之后,荆南回来,把一枚翡翠扳指送上:“世子,找到您的扳指了。”
灵溪笑道:“定是抱世子妃的时候掉了,荆南在何处寻着了?”
荆南说:“这枚扳指是在楼老爷房里寻得的。”
程慕白漫不经心地微笑着,楼震天震惊过度,脱口而出:“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捡了世子的扳指不还?”
灵溪微笑:“楼老爷,这铁证如山,您如何赖得掉?”
王府的灵溪和荆南一唱一和,已叫楼震天百口莫辩。事实如何不重要,重要是,世子以为事实如何比较重要。
程慕白轻笑着问:“我再问一次,楼老爷,我的不悔真的偷了你女儿的嫁妆吗?”
庭外一片寂静,楼震天脸色死白,不知如何回答。说是,那铁证如山,他也捡了世子的扳指不还,也是大罪;说不是,云不悔险些送了性命,竟是不白之冤,程慕白也不会饶过他。
楼嫣然想要说话,却被大夫人拉住袖子,不允许她说半句,以免牵连大房。
楼震天惶恐极了,三夫人却觉得颇为欣慰,第一次觉得,不悔嫁给程慕白,或许真是一个好归宿。
楼震天惶恐磕头,心惊胆战,此时断不敢再说云不悔偷了嫁妆:“或许是老夫失察,冤枉了不悔,这件事老夫一定会彻查清楚。”
灵溪淡淡一笑:“楼老爷说得极为轻巧,却不知道对世子妃的名誉有多大损伤。您冤枉她偷了楼府的东西,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今日人人得知世子妃行窃,让世子妃白白担了罪名。您罚也罚了,打也打了,世子妃人如今还昏迷不醒,大夫说若晚一步,三月三便是喜事变丧事,您如何向世子交代?莫不说世子妃是清白的,哪怕世子妃见三小姐的嫁妆好看拿来赏玩,也未尝不可,您明知她已是未来世子妃却下这么重的手,心里该早已想好了后果,如今一句失察就完了?楼老爷,世子妃自幼长在楼家,她心地善良,听您管教,可您别当我们世子也是好欺负的。”
灵溪顿了顿,长袖掩唇,颇有点掩袖工谗之意:“这事若是搁在王府,哪一房的侧妃娘娘敢如此处罚世子妃,世子可不会轻饶。楼老爷,您觉得,您比侧妃娘娘都有面子吗?”
(https://www.biquya.cc/id14749/8141300.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