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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空茫得令人心疼,男子心口微微一动,伸手想去抚她的长发,想拂去她此刻的悲伤,手伸到半空却停下来,紧握成拳,缓慢地收回。
“曾经,我是多么的快乐。”云不悔喃喃自语,男子微微蹙眉。他知道她沉陷在一种莫名的悲伤中,无法自拔,他想拉她出来,可她悲伤中又带着的笑容,让他不忍心拉她出来。
哪怕痛彻心扉,也有现在不曾有的快乐。
曾经,是一种可怕的诅咒。
我曾经多么快乐,我曾经多么有钱,我曾经多么年轻,我曾经多么幸福……曾经……曾经……那代表着过去,不再拥有,这是一种恶毒的诅咒。
云不悔说:“每年除夕,爹娘都会给我很大很大的红包……”
她傻笑着比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姿势,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比画什么。男子莞尔,微醉的她,真是可爱,也让人心疼……
他倏然站起身来道:“等我!”
云不悔把掌柜叫上来,又叫了一壶梅花酿,掌柜见她微醉,轻轻一笑:“表姑娘,您喝多了,回家吧,冰月会担心您的。”
“家?我已经没有家了……”云不悔娇憨地笑着,半眯着眼,目光有少许的媚,风华尽显,魅惑无双,却是那样的孤寂……掌柜见劝不住,便吩咐小二哥再上一壶酒。
云不悔自斟自饮,热气上涌,醉得更厉害了。
男子离开溏心楼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又回来了。
溏心楼的掌柜很诧异,原本以为男子离开便不会再回来,他忧心地看向楼上,暗忖,此人是谁?
云不悔见他回来,傻笑一声:“你怎么又回来了?”
男子坐到她身边,冷厉的眸掠过一抹轻笑,柔声问:“你今天有什么心愿?”
心愿吗?
云不悔歪头想了许久,她的心愿永远不会得到满足,所以她习惯了不去做梦,可除夕夜,人人都在享受天伦之乐,她却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心情真的糟糕透了。
男子蛊惑一笑,声音丝丝诱huò:“说一个最简单的心愿,说不定我能满足你。”
“你?”云不悔直起身子,男人的脸已近在咫尺,她努力睁大眼睛看着他的脸,只看见一双深幽冷厉的眸,因染了笑意,这双眼睛也变得温软些许,“你真的能满足我?”
“你说!”他笑意不减。
“我想要大大的红包。”云不悔又傻傻地比了一个手势,表示很大,很大……含笑的眸倏然涌起悲伤,点点滴滴晕开在她灵秀的眼中,“没人疼我,没人给我红包……”
除夕夜是云不悔的伤心时,因为楼秀玉在这天离她而去。今天是除夕夜,也是她娘亲的忌日,楼家的人只知道庆祝团圆,共享天伦,不记得她娘亲的忌日。
三夫人怕她伤心,每逢除夕夜,都不会打扰她。
其实,她想被人打扰。
她想长辈送一个红包给她,在小孩子的记忆中,除夕夜就是要有红包的。红包越大,说明长辈越疼自己……她娘亲刚过世的第二年,楼震天还疼她,让她和楼家的孩子们一起在大厅吃饭,派发红包。然而,没多久便给楼少琪抢走了,后来,她和楼震天的感情已慢慢疏远,她又安静,不讨长辈喜欢,除夕夜都是一个人在雪梅居过。楼家几位少爷和小姐炫耀他们手里的红包时,她站在阁楼上冷漠地看着,不屑一顾,可心中却是极度渴望。
男子轻轻一笑,凝望着她微醉的眸:“傻丫头,我疼你。”
云不悔芊芊玉指在他面前摇了摇,模样更见娇憨:“我不信!”
她习惯一个人,习惯孤独。
男子握住她的手,把一个大红包放在她手心。云不悔愣了愣,歪头看着手中的红包,十分疑惑,很轻,没什么触感,她抬头看着男子,表情怔怔的:“给我的?”
“是,给你的。”
云不悔眼底一热,顿时有种要落泪的疼痛,一种久违的感动在她心中蔓延开来,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却待她如此好,真的满足了她的心愿。
红包……
疼痛中又有一种近似于想恸哭的酸楚,心中最柔软的那部分被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击中,泪已朦胧。她有多少年,没有收到红包了?
“为什么?”
男子说:“因为我想疼你。”他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泪,轻声说道,“这么美丽的眼睛,不适合流泪。”
云不悔骤然抱住他。男子一怔,少女幽香的身子柔软地陷入他怀中,撞上他的肋骨,不分轻重,撞得他的肋骨有些疼,心中也莫名一疼,被一种不知名的怜惜包围,只想好好地呵护怀中的少女。他顿了顿,轻轻地拥着她,低低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傻丫头,这算投怀送抱吗?”
云不悔在想,她醉了,她一定是醉了。是在做梦吧?
这么美丽的梦,让她舍不得醒来。
她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运气,萍水相逢的男子为何会待她这么好,原来是在做梦,她仅有的幸福和快乐,皆从梦中而来。
她有些贪婪地拥着他,贪恋他怀抱里的温暖。
云不悔醉意渐深,捧着他的脸,触到了冷冰冰的面具,她蹙眉,想摘下他的面具。男子轻轻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动作。她不悦,想看清他的容颜。男子低低一笑:“我的面具只有妻子才能揭开,你要当我的妻子吗?”
她歪头想了想,憨憨一笑:“好啊!”
男子莞尔,轻而易举钳住她的手腕,笑意微凉:“确定?”
“我想看你!”云不悔抚着他的面具,“你是谁?”
“萍水相逢,不问来历。”男子说道,云不悔的头在他胸前磨蹭着,酒气扑面而来。他不喜欢喝醉酒的女人,却很爱她醉后的娇憨,身体柔软无骨地依靠着他,仿佛,他是她最温暖的港湾。
云不悔睡着了。
暖炉中的炭烧着,她乖巧地伏在他怀里,如被人娇养的花,不知人间疾苦,也不知道梦见什么美事,眉宇间浮起淡淡的笑来。
男子伸手,抚着她的脸,他犹豫着要不要揭开她的面纱,一睹芳容。忽然听到一声咳嗽,男子眸光冷厉地扫向来人,那目光如渗了雪的水,看得人手脚发凉。
他身上有一种超出常人的冷厉,面具下的眸子深幽凌厉,仿佛他是高高在上的君主,别人只能匍匐在地,听他号令,不怒而威。
溏心楼的掌柜微笑地站在暖阁门口,不卑不亢地和男子解释:“这位姑娘的家人来接她了。”
男子抿唇,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掌柜微笑着走过来,扶起云不悔。男子怀中很是暖和,她正睡得舒服,乍一离开,寒意袭来,云不悔挥开掌柜,伸手抱住男子的腰,不肯离开。
掌柜为难了,轻喊了声:“姑娘……”
“她的家人在哪儿?”男子冷声问。
“楼下!”
男子小心翼翼地抱起云不悔,以大氅裹着她,抱着她下楼。溏心楼外有一顶轿子,男子目光冷冷一瞥,楼家的小姐?这轿子上有楼家的标志。
他把云不悔放进轿子里,轿夫和掌柜说了一声,抬着云不悔离开了。
男子转身,负手而立,风姿绰约,沉声问:“她是谁?”
掌柜想了想,微微一笑:“楼家三小姐——楼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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