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面前这个白发老婆婆,就是仇人卢玉才的亲娘,李忠武的面目阴沉下来。
小庭院里一片欢声笑语,一大群两三岁,三四岁的孩子一边舔着竹片上的麦芽糖,一边欢呼雀跃,高兴的很。
飞燕扫了一眼哥哥的脸色,诧异的大声问道:“哥,你的脸色这么难看,这麦芽糖不好吃吗?”
“这麦芽糖,是我跟玉儿姐姐,向余婆婆学着做的,你看孩子们各个都吃的很高兴呢!”
李忠武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头发,勉强笑着回道:“麦芽糖好吃,很甜。”
飞燕没心没肺的,哪听得出哥哥的敷衍,欢快的忙着给孩子们继续分发麦芽糖。
玉儿则朝着楚天麒、李忠武多打量了几眼。
殿下忙碌的很,今天怎么有空来余婆婆这里,李忠武难看的脸色,让她心里多了几分猜想,但殿下没发话,她便故作不知没有开声。
“余婆婆,平日的饭食可吃的合口味,有什么想吃的可以跟玉儿说,让她跟膳房的厨娘交代一声,如今咱们王府有钱了,再也不用亏待自己的肚子了。”
楚天麒笑着跟瞎眼的余婆婆打着招呼。
余婆婆笑呵呵的说道:“多谢殿下关心,老身什么苦都吃过,如今王府的膳食美味丰富,每天都过的非常满足!”
旁边的玉儿搭话道:“殿下,王府后面原禁军卫的家眷白天忙着去南城郊外修整田地,岁数太小的孩子全都放在余婆婆这里带。”
“孩子太多了,余婆婆便掏出仅有的一点积蓄,买了很多零嘴给孩子们吃。奴婢觉得跟膳房说一声,午餐得帮这些孩子们多备些饭食,余婆婆可补贴不了这么多张小嘴巴。”
余婆婆赶紧摆手说道:“孩子们喜欢我,不嫌弃我是个瞎眼老太婆,给孩子买零嘴我高兴。再说能帮着带带孩子,证明我也还有点用处。”
楚天麒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上次跟余婆婆接触过,就知道这是一个满怀热心,心地善良,处世为人令人赞不绝口的老人家。
“玉儿,这件事便交给你了,孩子们的午饭让伙房给备好,另外安排一个婢女帮衬余婆婆照顾孩子,你跟飞燕有空的时候多来这里看看。”
听到楚天麒的安排,玉儿闻言面色一喜,连声应好,她跟飞燕非常喜欢这些孩子。
那五十名禁军卫,如今是亲卫军中的百户,各个都是中层军官,对他们的家眷孩子给予些特殊照拂,也能多多笼络人心。
飞燕脆娇媚道:“殿下,余婆婆不仅知道很多零嘴的做法,还心灵手巧,纳的鞋底鞋垫非常漂亮,绣着各种花虫鸟兽呢!”
余婆婆赶紧让人捧了一大堆的新布鞋、鞋垫出来,果然做工精细,绣着各种活灵活现的花草图案。
“殿下,如果不嫌弃,你们便挑选几双吧,这些都是老身闲暇无事的时候,一边带孩子一边新纳好的,虽然制作粗糙,但胜在结实。”
余婆婆双眼瞎了看不到,但双手灵活,摸索了几下,便挑出几双针脚细密的布鞋与鞋垫推过来,脸上满是希翼的神色。
余婆婆是个感恩的人,当初在京城病危,是齐王请大夫将他治好,来到齐郡给了她们两母子安身立命之所,还让她儿子卢玉才担任王府长史,可谓恩重如山。
虽然新纳的几双布鞋与鞋垫算不了什么,但却代表了她的感激之情。
“好,我便挑这两双吧,”楚天麒随便选了两双,玉儿伸手接了过去,替殿下收了起来。
“小武,余婆婆一片好意,你也挑选两双。”
李忠武心里对余婆婆的身份有几分抗拒,又怎么会要她纳好的布鞋,然而淬不及防,陡然听到殿下如此亲切的称呼,李忠武整个人都愣住了。
又担心不听吩咐,招致殿下不悦,于是迷迷糊糊的半推半就挑了两双。
玉儿被飞燕拉着,又去给小孩子分发麦芽糖,仅剩下余婆婆,楚天麒、李忠武三人。
“殿下,还请您实话告诉我,俺玉儿是不是出事了?”
余婆婆突然单刀直入,把两人都吓的愣住了,楚天麒一晃神的功夫便醒悟过来,这是在诈呢。
“余婆婆,你想多了,卢玉才被本王派遣去外地办事了,过些天便回来了。”
楚天麒笑着说道:“李忠武是王府的护卫统领,这边小庭院孩子众多,本王特意交代他多多关照这边。”
余婆婆摇了摇头,叹道:“殿下不要哄骗老身了,我眼瞎但心可不瞎。”
“李统领是飞燕的哥哥吧,刚才飞燕说你脸色难看,你我才初次见面,定是玉才的事情让您面色难堪吧?”
“我……我……这……”李忠武面色大惊,万万没想到自己话都没说,这瞎眼的余婆婆就能洞察如此之深,比明眼人看得还明白。
听出了李忠武的迟疑,余婆婆顿时明白了几分,顿时老泪纵横,低声哽咽起来。
“玉才人很聪明,但就是小时候跟着我这个瞎眼老娘,老遭人欺负,因此性格变得很偏激,总是把人心想的太过险恶,有时候行事剑走偏锋,容易做错事得罪人。”
“他极为孝顺,即便要去外地办事,那也一定会来跟我当面请辞,然而如今不声不响离开七八天了。”
“玉才是不是犯什么事了,他……他还活着吗?”
余婆婆早年瞎眼,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如今笃定儿子出事了,顿时悲上心头,哽咽起来。
“婆婆,您怎么哭了?”
“余婆婆,不要哭……”
一大群孩子很喜欢这个慈祥爱笑的老奶奶,看到她老泪纵横,哭的很伤心,顿时纷纷奔跑过来,围聚在周围簇拥着她,奶声奶气的安慰起来。
几个胆子稍大的孩子,怒目瞪视着楚天麒与李忠武,认为是两人把和蔼的余婆婆给气哭的。
楚天麒微叹口气,说道:“余婆婆虽然看不到了却心如明镜,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了你,他为本王办事,外出公干遭歹人袭击受了伤。”
“如今在外地养伤,但是放心不下你,让我们代他来看看你。”
楚天麒轻轻推了一把李忠武。
李忠武在楚天麒的一番比划下,终于明白怎么说了,“余婆婆,这次外出办差是急事,而且得保密,我跟卢长史一同去办的这趟差事,临走之前不能跟家人透露。”
“回的时候走漏消息,对方派人追杀,我们竭尽全力突围,卢长史负伤颇重,只能留在当地县城客栈养伤,我拖着伤势赶回来向殿下复命。”
李忠武看着伤心的余婆婆,心口堵的慌。
他回想起五年前,父亲首级悬于北城门上,母亲气得吐血昏迷三天,年幼无助的自己在大雨中狂奔,四处奔走求医的可怕场面。
“婆婆放心,等卢长史伤势好转,我们便将他接回来看你,最多十天半个月,就能回来了啦。”
李忠武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情绪强行压制下去,上去搀扶着摇摇欲坠的余婆婆,轻声安慰起来。
该死,恶毒狠辣的卢玉才,为何会有一个如此热心良善的母亲?
如果一拳把恶贼卢玉才打死,慈祥爱笑,心地善良的瞎眼余婆婆伤心绝望之下,多半是撑不下去了!
但身为人子,母亲的大仇岂有不报之理?
李忠武双眼赤红,心里犹如一团乱麻,做着天人交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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