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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哥哥听出来是裴启翰打过来的,象征性的问了下他的伤势,转眼就把话题转到了重点上来。原来他能那么耿直的答应杜震尘把货吃回来是早盘算好让我去找裴启翰把这事了了。想来我今天也算是跟他共过“患难”了,他怎么也该给我点面子把这件事情通融了。对青帮来说,杜震尘的那点军火还不是什么大肥肉,吃进去了再吐点出来也不为难。只是,此事要让我去跟Hadrian说总觉得是要回人情,我一面是他老板一面还这么做,真是有点尴尬。不过既然哥哥已经答应了杜震尘他也算是料定裴启翰不会拒绝我,此行必然了。我不由得苦笑一番。
第二天去公司处理了事情就带着工具去了裴启翰的住处。硕辰催促巴黎那边来人,不过Andy回话说要三天才能来。还没告诉他Hadrian受伤的事情,真怕他激动得直接飞来香港。Andy跟我再三保证三天一定派人到香港我才勉强算接受了。有的时候还真奇怪,没事的时候大家都不忙,一来单子了怎么都没闲着了。
事实上我是没打算和他一起做这个案子的,我毕竟太业余。只是必要的过来探病顺便把他需要的资料个工具捎过去。他现在至少行动起来很不方便。
他把我昨天留在他家茶几上的手枪还给我,看来他已经琢磨过了,对我的枪他也是赞美有佳。这一把确实是好家伙,哥哥给我选了几只里面我最喜欢的。
Hadrian也是喜欢用小口径的家伙。他对武器那是很有研究的,不说我也知道。看看他在青帮负责的哪些事物也能看出个七八分来。想到这一层我还真有点期待他怎么“回报”杜震尘,不过我还得开口跟他帮杜震尘要回一半的货,确实为难。我迟迟没有开口。
临走的时候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把事情办妥,程家不愿意得罪的人自然我也不会逆其道而行之。Hadrian听我说了以后沉默了几秒钟还是点头答应了。不过以后杜震尘要出货青帮都要抽层。这一点要求倒是不算什么,按规矩办就可以。黑道上的事情只有三分让得,多了就坏了规矩,那是大忌,我也明白。于是不要得寸进尺。裴启翰已经算是很给我面子了,要是这事儿换了和乔一俞谈我根本没有把握。那只老鬼可是一毛钱也不便宜别人的。
裴启翰的伤恢复得很慢,到单子做完他都还是七痨五伤的模样,推了好几场秀和通告。看来这次是伤着要害了。不过他也太逞强,一直说没事。男人啊男人,有时候还真是理解不透。往往会做一些欠缺逻辑的事情,而他们自己反而觉得很正常。
圣诞节的时候仍然有收到唐真的祝福电话,说不出的尴尬。到此时,若无半点真心,何必做这一切。大家都半假半真,进退不是。游戏结束了,只觉得疲惫。现在已经没有对唐真有什么亏欠感了,只是我不喜欢和人闹得惨淡结局,我所乐意看到的也仅仅是大家都其乐融融。本质上我渴望和睦而不是分崩离析。恐怕都是小时候的阴影,一个人让我觉得孤独但是也安全。
真实的疲惫感怎么也挥之不去,我心里明白,需索越大越是害怕暴露弱点。说穿了,我也只是个女人。回巴黎去见到人人忙碌,才发现自己已经情绪低落了太长时间。我需要在某个起点重新寻找动力,找回原来的干劲十足。凌丰也看得出我不在状态,连报告里简单的错误都看不出来。唐真对我的影响力也不想像中的那么单薄,我所知道的是对于感情我仍旧是需索而渴望的,只是害怕受伤害。一直如此,人都有退缩的时刻。对于我无法完全把握的东西我一向显得不够积极。依赖和习惯给我的打击已经够大了。
至于裴启翰是怎么回报杜震尘的我到真没有刻意的去打听。总觉得他不会做得太狠,虽然这个人总是一副大少爷脾性,不过事情的轻重他还是拿捏得很到位。有的人要不就彻底解决,要不就化干戈为玉帛,毕竟大家都是商人。这一点共性太过于明显。又恰恰是这一点共性,搞得相处起来重重障碍。
纸是包不住火的,没过几日母亲还是问及此事。不过她的态度一反常态的淡漠,也许真是不想再管道上的事情了。她的变化很明显,尤其是我回香港以后,她对很多东西已经不仅仅是睁只眼闭只眼了,而是彻底的漠不关心。我所知道的是,一个女人如此的回避一件事情,那一定是心死了。她或许也真的是累了,想好好安静的过几年属于自己的日子。人有的时候确实这样无法避免的悲哀。哀莫大于心死。
常常会坐在公司发呆,忙碌和空闲对比得太明显,我真是不把自己当人使。硕辰都看不过去,不过我总是觉得自己有变化,可是究竟什么地方变了,又说不清楚。生活里突如其来的空白把我唬住了,有点寂寞的感觉。多少年我都自欺欺人的直面寂寞,抗拒着生活。现在,我一个人,站在自己的命运面前,无能为力的孤单。按部就班的生活,也许才是长时间我应当承担的劳碌。这种情况,就像一个退役的老兵,我不知进退。
那日与母亲坐在花园长聊,细碎的说些这几年的生活。她已经彻底是个老人,总是回忆着过去。她的笑容也越来越慈祥,想抱抱孙子,想种种花,想看我成家立业。这些,我以前以为她都胸有成竹的,结果,还是暗中在需索。苍老是多可怕的一种状态,尤其是眼睁睁的看着年华老去,却无力挽回。触碰到母亲已经显得干燥粗糙的皮肤,我觉得就似看着一个老的自己,慢慢越走越进。人内心深处的恐慌都慢慢生出来了。也难怪,翻年她就开始吃素,信起佛来。依赖也不错。再过些时候,我恐怕自己更折腾不起了。
小洛打来电话,说复活节假期不想回香港了。我应了他,自己也想去法国呆上些日子。不是逃避什么,只是想好好想想自己究竟怎么了。老是不在状态也不成呀,我需要安静的思考一下我自己的变化。一个马上就三十岁的女人,更是负担不起那么多的未知。
硕辰把我送上回法国的飞机,他拍着我的肩,什么也不多说。墨镜后面的眼神锐利,他现在与我是同盟的战友,我希望能得到的鼓励都得到了。真的是从内心深处很安心,香港这边的事情交给他,我也不能再多做什么怀疑了。虽然我也并不能在理智上完全信任任何人,可对硕辰我在精神上和感情上有明显的偏颇。自己知道这一层,恐怕他也看得出来,都是理智的成年人,我也怕他辜负我,但不能事必躬亲了现在。盘子拉得这么大,总得有个心腹有个在背后支持我的人才是。我越来越怕孤军奋战。
阳光明媚的四月,我对香港仍旧心存眷念。小洛也真是长大了,个头已经超过我。现在想摸摸他柔软的头发已经不似当年那么的顺手。我真是老了,他们都在成长,用风一样的速度。我也就这么苍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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