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直接载着两人去了当地的医院。
檀雅除了头发和脸有些脏之外,其他经过检查都是安然无恙。在卫生间简单地清理了自己,立刻去询问季则正的情况。
检查室的门打开,医生走出来问:“哪一位是陆小姐?”
檀雅赶忙走过去,道:“我是。”
“季先生让我亲口告诉你,他没什么大碍,就是有几处皮外伤,已经处理包扎好。被蛇咬过的地方没有毒,大可放心。”医生温和地说道:“好好照顾修养两日就没事了。”
“谢谢医生,我可以进去吗?”
檀雅的话音刚落,季则正已经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她那条羊毛围巾。
医生看了一眼围巾立刻说笑道:“原来围巾就是这位陆小姐的,包扎的手法很好,就算是真的被毒蛇咬伤季先生也不会有危险。”说完还哈哈大笑了两声。
檀雅有些不好意思,她走过去问道:“你可以走吗?”
“医生不是说我没什么事儿吗?我们回去吧。”季则正看上去状态非常好,心情也很好。
“要不要通知伯父和伯母,或者告诉则灵一声?”坐在车上的檀雅想了半晌终于说道。
“嗯?你说通知家里人?是关于我受了一点点皮外伤的事还是我和你一起滚下山坡的事?”季则正的眉眼都带着笑。
明明就是一件事,他非要拆开来讲。好吧她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檀雅看了一眼车前的司机和副驾驶的助理,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两人被送回了酒店,经理更是再三地询问是否还有什么需要。檀雅看着两名助理跟着季则正回了房间,自己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浴室里的水温刚刚好,她很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
给Amy回了短信之后,她就迫不及待地倒在大床上睡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直到有轻轻地敲门声传来。
檀雅一个激灵坐起来,才发现自己睡得很不老实,竟从床头睡到了床尾。就连枕头都不知道怎么被扔到了地毯上。
“哪位?”她站在门口询问。
“陆小姐您醒了,季先生说要您去他房间用早餐。”站在门外的人交代着。
“早餐?!”檀雅这才发觉外面已经天亮了。看了眼时间早上九点,天呢,她究竟睡了多久。
她迅速地套了件睡衣裤去了对面季则正的房间。
刚敲了几下就听季则正在里面回答:“请进。”
檀雅进去才发现,客厅里竟站了四五个人。季则正坐在正中间。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檀雅的脚上还穿着酒店配备的白色拖鞋,散着一头的长发,穿着宽松又舒适的睡衣站在那里显得那么的扎眼又不合时宜。
“不好意思,我等一下再来。”檀雅转身想要离开。
季则正忽然叫住了她,道:“檀雅你不要走。”
他又对着那几个人说道:“按我说的去执行,你们回去吧。”
几个人点头称是,转身离开的时候看见檀雅还站在旁边,立刻礼貌的问候道:“陆小姐。”
檀雅只得点头简单地回应。
待那一干人离开,檀雅才轻轻吐了口气说道:“我不知道你一早就在忙。”
“也没忙什么,你看上去精神好多了。”季则正看着她初醒的脸庞,眼神中没有了疲惫感。
“睡得忘了点,要不是你让人叫我,我恐怕还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呢。”檀雅揉了下额头。
季则正站起身,踱到她面前道:“本不想打扰你,可是早上总要吃点儿东西。所以拖到这个点才叫醒你。”
檀雅微微抿了一下嘴唇,说道:“你不该这么纵着我的。”
季则正站在她面前柔和地看着她道:,“多睡几个小时就是纵着你,那也太容易了。”
这话说的即暧昧又理所当然,檀雅越来越觉得,自己在季则正面前的时候,自己的任何一句话都抵不过他的轻描淡写。
“你的伤怎么样?”檀雅转了话题,那眼神太浓烈,她有些不敢回望过去。
“你看呢?”季则正笑着走了两圈。
“要不要给你看看我腿上的蛇牙印?”季则正笑着挑眉,笑容英俊好看。
“别,看着心惊肉跳的。”檀雅拒绝。
她还是心有余悸的,季则正不再说什么。
热热的白粥喝到胃里极为的舒服熨贴,檀雅才想起昨天自打医院回来就没有吃东西,怪不得连这白粥都觉得那么的好吃。
之后的三天里,檀雅和季则正没有出过酒店。一方面考虑医生说过季则正需要修养。另一方面有很多工作上的事情要及时处理。
给妈妈打了约莫一个小时的电话,那一晚醉酒的事被她塘塞了过去。
徐尚芸在电话那端询问她身体,询问天气。最终说道:“不管最终跟谁在一起,自己安心才重要。”
檀雅挂了电话,“安心”……她现在真的可以安心吗……
就那么想到季则正抱着她滚下去的一瞬间,心忽然扑通扑通地乱了节奏。
***
陆其森坐在颠簸的车子上,车窗外漫天的沙尘四起。他抬手看了眼时间,只这一个动作,忽然一阵眩晕感袭来。
“您还好吧?”身旁是多年来一直跟着他的秘书。
陆其森顿了好一会儿,对着秘书摆了下手,道:“没事。”他嘴上说着没事,可额间还是冒了汗。
秘书看着陆其森的脸色不太好,立刻递过来热水,道:“我看还是停车休息一下吧。这里道路十分崎岖,车程又远。”
“不必了,不要耽误工作。”陆其森打断了秘书的提议。
车子继续前行着。
陆其森坐在车后闭目养神,没再说话。
此地近邻沙漠区,每年这个季节是沙尘最严重的时候,同时这地方还常年干旱少雨。
秘书看着资料表,又看了看闭着眼睛却皱着眉的陆其森,忍住没有打扰他。
视察工作的地方很偏僻,陆其森身边只有一个秘书和一名司机。车子到不了的地方,全靠双腿走。
就这样三个人一台车,已经进行了三天。
每一个地点回来,陆其森都会做详细的书面报告,休息的时间非常短。随行的秘书很是担心他身体的承受能力。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之后,车子停下了。
陆其森睁开眼睛,忽然他发现了什么说道:“等一下,我要下车去看看。”
他打开车门下车,秘书紧跟其后。走近了才看清楚,那是一座年代久远的部队大院。
大院的门上写着某军的驻扎某地大院,字迹都已经斑驳不堪了。
陆其森走进去,眼睛里带了些惊喜,这里的一切虽然老旧破败,可依稀能见到当初的样子。
在大院里转了两圈,发现老旧的宿舍楼还保留着,几步走了进去,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了。可陆其森却在里面站了许久。
回到住处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钟,陆其森第一件事就是拨通了家中的电话。
“爸爸,您还记得那个咱们曾经住过的部队大院吗?”陆其森对陆锡政说道。
“记得。怎么了?”陆锡政坐在沙发上给远在别处的儿子通话。
“我今天到了那里,那里跟以前一样保存的很好。”陆其森眼睛里有了回忆。
“是吗?”陆锡政淡定的应道:“可怎么会跟以前一样呢?都会变的,只怕是面目全非了吧?”
陆其森喉头哽了一下,是啊怎么会有一成不变的,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时间的流转变得面目全非。
那是属于他童年的记忆,那时候母亲就是在这个部队大院里生下了他……
时间一晃而过,他有了檀雅和檀隽,可母亲却走了……
陆锡政挂了电话,望着墙上的遗像,喃喃说道:“其森,去看年轻时候的你了。”
陆其森挂上电话站起身,忽然心脏一阵绞痛,跟着眼前一黑……
***
“啪”的一声,檀雅被惊醒了过来。原来是自己不知不觉睡过去,伸手打翻了桌子上的水杯。
她定了定神从沙发上爬起来,浑身酸痛,找了条毛巾赶紧擦干桌子上的水,免得文件被打湿。
忽然电话响了起来,上面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刚一接听,就听对方传来焦急的声音:“檀雅,我是你孙叔叔,你爸爸住院了……”
“什么?”檀雅整个人的神经绷了起来。
耐心地认真听完电话那边的情况,她拨通了檀隽的电话。
“喂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檀隽将车子停在家门口,准备进门,问道:“我可听说则灵已经回来了啊,你跟谁在苏州呢?”
“檀隽,你现在在哪儿?”檀雅控制这自己的情绪,眼睛却在发红。
“我马上进家门了,怎么了?”檀隽听出了不对劲儿停住脚步。
“爸爸住院了,你立刻过来。千万要先瞒着爷爷和妈妈,懂了吗?”檀雅握电话的手在发抖,道:“咱们在G市见面,孙叔叔在。”
檀隽立刻觉得事情不乐观,道:“我知道了。”
他将手机放好,努力地将眉头舒展开,带着笑进了家门。
“妈,我要出趟差,现在收拾东西……”
季则正听见敲门声,过去开门。却看见檀雅慌张地站在门口,眼睛里似乎还忍着泪珠。
“出了什么事?”季则正一把将她拉过来。
“季哥,我父亲住院,我要立刻前往G市。”檀雅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和状态。
“我安排一下,一起去。”季则正说着拨通了电话。
“不用麻烦,我自己可以。”檀雅抿着嘴巴,她不是来求帮忙的,是来跟他告别的。
“你忘了则灵跟你说了什么,尽量麻烦我不用客气。”季则正看着她,分明已经是乱了方寸,却还强忍着。
“下午专机过来接我们,晚上就可以到G市。”季则正过去拉住她的手,安慰她不用担心。
一阵刺痛传来,檀雅“嘶”的一声皱了眉头。
她的掌心不知何时被扎破流了血,她竟一点感觉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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