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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宸王朝炎初十二年冬。
刺骨的寒风肆虐着大军驻扎的每一寸土地,然而,将士的内心,却燃烧着不止不休的熊熊火焰。
一轮明月的映照之下,洛霄将军遥望着十里之外的依然灯红酒绿,一片奢靡的大宸都城。城外种种皆如旧,一样的古树寒藤,一样的明月当空。尽管,早已不再是当年的逍遥浪子;尽管,早就已经是今夕的万人之上;尽管,如今的天下已是他囊中之物,可是他,依旧并未称君称王,甚至连六军的一句‘主公’,都拒之不受。不是因为空有其表的大宸王朝的龙椅之上,还有那个受拜数载的皇帝,也并非是因为距离天下仍是有那么一步之遥,只因那令他不顾一切,放弃一切,起兵的理由—一个‘她’,一句“若是一定要和朝政有些牵绊,那,我喜欢一身戎装,决胜千里的洛霄将军。”
五载的厮杀,早已占尽了王朝的大疆小域,独剩皇廷依旧声色靡靡的一座都城,而今,也已让大军于四面八方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需一个刹那,岁月的轮转,便可尘埃落定。
而今明月之下的六军主帅,未来的一代帝王,却是满心的大喜大悲,那双暗如深潭的眼眸中,少了几分杀气,多的,是无尽未知。
他虽不知道她会怎么选择。
是留,是走,降妃,皇后。
他却早已决定,无论是覆天下,还是负天下,他都不会,再次失去她。
“将军,军师说,有故人前来,请将军移驾帐营。”传讯的士兵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问道:“军师呢?”
“军师与赵、李两位将领已在帐营等候。”
他理了理思绪,来到帐营,刚刚看了一眼,就见到了那转身的昔日故人。依旧是一身黄白相间的衣衫,舞者蓝田烟玉折扇,阳刚中透着几分阴柔。
他露出了难得的喜悦,两人毫不避忌地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你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因他的到来,洛霄又显出了逍遥浪子的些许本性。
慕容昭寒轻舞折扇,眉目中满是欢喜,又又不乏极力抑着的悲凉,说道:“此去多年,实在挂念诸位兄弟,幸得不负数载心力,终是寻回了天下之宝,今就借着大军连胜之势,将其物归原主。”说着,从身后拿出一轴画卷。
画卷轻展的瞬间,营内将领,成锐、子壬,军师沐中,眉梢,凉意尽散,尽是往日思忆,心间勾起无限思恋和那说不清的惊心、温暖。
再看洛霄,望着画中颜色无双的女子,不知是第多少次的惊为天人。一时间,多年间唯一的念想,呈于眼前,不曾想,竟是这般的悲喜交加……
时间退回到二十七年前。
正是大宸王朝建翎二十年初,丞相府中,权倾朝野的丞相杨崇清,迎来了他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孩子。丞相给女儿取名,听玥,更视其为天上明月,掌上明珠。那时,没人会想到,她的出生,会带给天下什么。
更加没人知道,在她出生的一刻,就注定了,天下,会因她的到来,而山河颠覆。
这一切,都因这张脸,这张足以使风云变色的无双花容,这张令天下惊为天人的倾国倾城。
相国千金的满月宴上,微服的建翎帝与皇后带着四岁的嫡长子夜凌出现在相府。一时间又是一阵忙乱。
丞相下拜道:“臣惶恐,不过小女之宴,怎敢惊动圣驾,怕折了她的福气,臣有罪。”
皇上大笑:“丞相为国为家,数年如一日,如今喜得千金,朕前来道贺,丞相又何须如此不安。”
皇后笑道:“皇上既已这么说了,丞相还不请夫人把小姐抱出来。”
“娘娘折煞臣了。”寒暄过后,丞相忙叫丫鬟去请夫人。
不多时,夫人便抱着襁褓中熟睡的婴儿参拜圣主,往见宾客。
那天,是夜凌,此生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那时,对刚刚四岁的皇子来说,那不过是个丁点大的婴儿罢了,甚至,他连正眼都没去看她,只一心想着早些离开这人满为患的丞相府,又有谁能料到,日后的光景,竟是那般的出人意表。
“丞相之女,果然绝非凡俗,如此嘈杂之境,竟依旧沉于梦乡,不哭不闹,不理尘事,他日,必定超凡脱尘,与众各别。”皇后娘娘看着丞相夫人怀中的婴孩,夸奖道。
“娘娘过誉了,不过还是一个婴儿,他日是好是坏,皆有定数,身为父母,不过希望孩子能平安了此一世就好,其余福祸,随缘便是。”夫人言道。
“这样出奇的女婴,日后,也定当是出奇的女子。”皇上赞道。
丞相拜道:“承皇上、娘娘玉言,臣代小女谢过。”
说话间,那襁褓中的女婴静静的睁开双眼,仍然是不哭不闹,再一看,竟甜甜的笑了起来。
皇上见此,自然而然地说出了准备已久的话:“丞相啊,你这女儿朕实在是喜欢,生怕被别人抢了去,不如就许给朕这个儿子如何?”说着,指了指一旁顾自玩耍的夜凌。
丞相闻此,也像是早有准备,不缓不慢的说道:“皇上隆恩,臣本应接旨谢恩,奈何早在内子初怀身孕之时,臣夫妻二人便已与故友夫妇定下指腹为婚,故此,圣上隆恩,臣恐不敢受。”
皇上心底现出一丝不悦,又不好在面上发作,刚欲开口再提,只听皇后抢先言道:“皇上虽是有意,却总是不好夺人之美,亦决计不会陷丞相于不义,此事权当玩笑,丞相不必介怀。”
听皇后如此说道,皇上明白了些什么,起了一阵怒意,无奈她话已出口,即使身为王者,也只得强抑怒火,总不能被众臣看了皇家笑话,“皇后所言不错,丞相不必忧虑。”
“谢皇上、娘娘。”
一旁的夜凌听着字字句句,只是却不知道他们所言何事,彼时的他,更不明白,这更是他,第一次,与她擦肩而过。
“今日宴上,皇上和皇后究竟是何意?我倒是看糊涂了。”丞相夫人孟氏摇着床篮中熟睡的女婴,问道。
杨丞相轻声一笑,“那皇上说的是真,皇后说的,也不假。”
夫人笑笑,“我是更不懂了,皇上为何要这么做,皇后又为何要拦着?”
“六皇子是中宫皇后唯一子嗣,更是皇室嫡长子,按祖制,六皇子就是日后的帝王,再看皇上对他的宠爱程度,封太子,不过是一纸诏书罢了。如今朝堂之上,众臣对此事早已心照不宣。皇上今日所言,是要把咱们家的玥儿许给六皇子。我若是应了,待到皇子继位,那玥儿,自然就是皇后。”丞相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夫人摇摇头,又笑笑,“那皇上就不怕相公功高盖主,再添国戚之位,起了反意不成?”
丞相挥挥手,笑道:“皇上这么做,就是为了防着我。给我们家这么一个天大的恩惠,不过是为了一面安抚我,一面,待皇子继位,我若是国丈,自当会顾着咱们女儿,一心辅佐新帝。这么一来,大宸王朝自会稳定数载,就算我再骄纵个几年,还是不会反,总归还是利大于弊。”
“可惜,皇上是打错了算盘。即便是没有指腹为婚,我也是断然不想让玥儿进宫,那宫闱之事,又有几个能花开常红的?总归还是君无常情。”顿了顿,夫人又问道:“那皇后又为何拆了皇上的戏台?”
丞相笑而不答,只说了一句“那朝政、后宫之事,夫人还是知道的少些为好,不然,反倒是污了夫人的单纯。”
夫人也不再问,夫妻二人相视一笑,不再提白天之事,只一心享受着天伦。
再看中宫之内,皇上勃然大怒,“身为皇后,是要辅佐朕,不是要你来违逆朕!”说着,手起摔落了玉桌上的茶杯。
皇后一脸委屈,“皇上冤枉臣妾了,臣妾不过想着,杨相功高,若是再为国戚,岂不如虎添翼?何况杨相既已这么说了,皇上总不好再强人所难,以免让人说皇上不懂体谅臣下。”
皇上冷哼一声,“好一个贤德的皇后啊,”说着,逼近皇后,在她耳边说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给朕记好了,朕偏疼夜凌,不代表你就稳坐未来太后宝座。你心知肚明,夜凌毕竟非你所出,只是朕要名正言顺的立他为储,尚需借你中宫皇后嫡子的身份,若是不想后半生在冷宫里度过,你最好给朕当一个母仪天下的好皇后,当夜凌的好母后,不然,……哼!别忘了蓉儿是怎么死的,别忘了,谁才应该是中宫皇后!”说完,头也不回的甩袖而去,只留下了惊魂未定的皇后娘娘,站在原地,一桩桩往思忆着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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