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杨夫人气势浩荡,季慈却突然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对方恼怒地看着季慈。
季慈走到她身边,距离极为亲密,她附在和杨夫人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夫人怎么断定是在下勾引王上,而不是王上勾引在下呢?”
“放肆,你简直放肆!”
听到了此话,和杨夫人的声音变得尖锐,周围一圈的宫人瞧见她动怒,却不知道季慈到底说了什么话,糊里糊涂地跪倒在地,齐声一片,“夫人息怒。”
此间唯有季慈与和杨夫人两人站着,季慈后退一步,避免自己被她的声波攻击道,她抚平袖口上的皱褶,饶有兴致看着和杨夫人,
“晋国公虽有国公之名,可到底晋国早就成了景国的晋地,臣倒是很好奇,和杨夫人要如何让晋国公给臣好看?不会是向王上弹劾我?”
季慈好似艰难地想了下,“可王上若是舍不得处罚我,那可怎么办才好啊?若此时尚且是穆靳柯穆大人监国,或许还可能降下处罚,只可惜......”
季慈摇着头看了和杨夫人一眼,眼中尽是得意。
和杨夫人此刻已然是气得丧失了理智,听到季慈如此说,却突然豁然开朗。
是啊,传言是真的又怎么样,穆大人此刻还在昱陵,若是穆大人能上书劝谏王上,还怕王上不会听吗?
那可是在王上微末时便跟随在王上身边的人,如何也比才在王上身边侍奉不久的季我的情分要深啊!
她要立刻修书一封,让父亲联系穆大人!
想到此处,和杨夫人心中有了底,看着季慈的得意,也只觉得她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天,撇头不屑地斜了她一眼,“我们走。”
季慈脸上带着一贯温和的笑容,目送着和杨夫人带着她的仪驾离开。
在外面站久了,身上的厚衣服都挡不住入骨的寒冷,季慈将手揣进袖子里,一步一步缓缓走向自己的住处。
如何看,这抹单薄的人影,也只是一个和善的臣子,如何能想到,这副皮囊下,竟然藏了不轨之心?
“夫人,明和宫那位在御花园将季大人拦下了了。”
经过寿辰宴的事情,清怡夫人好歹长了一点脑子,此刻认真听完宫人将御花园内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抱着温热的手炉,沉下心来思考。
御花园不是哪位后妃的私人领地,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自然也不是谁能够捂得住的秘密。于是季慈与和杨夫人的一举一动都被传到了有心人耳朵里。
弹劾吗?
虽说势力比不上和杨夫人的父亲,可谁还没有一个娘家人在朝中为官呢。
“让父亲也联系一下穆大人吧。”
清怡夫人觉得季慈说的没有错,直接向王上弹劾她,难保王上不会想包庇她而按下弹劾的折子不发。
可穆大人不一样啊,穆大人监国数年,在群臣中口碑不差,又与王上感情甚笃,若是由穆大人出面劝谏王上一二,就是给穆大人一个面子,想必王上也会妥善处理此事的。
季慈又告假了,最近这日子过得,说一句消极怠工也不为过。
可工作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季慈两句话,就往穆靳柯头上增加了不知道多少重工作量。
他还是头一次带着这么多弹劾折子进御书房。
这么多,竟然全是弹劾一个人的。
“王上,不管此事是不是季大人做下的局,最好的解决办法都只能是将她纳入后宫了。”
也可以将人驱逐出昱陵,但穆靳柯不用脑袋想也知道,李稷不会放季慈走。
“她不会愿意的。”
季慈不会愿意进入他的后宫,他也在她记忆还没有恢复的时候强行将人扔进去。
若是有一日她恢复记忆,想起来曾经的一切,他们要如何相见?
从始至终,李稷都未想过用君王权势逼迫于还未恢复记忆的季慈入宫。
这样做,他们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穆靳柯听得吸了一口凉气。
瞧瞧他的好王上说了什么,她不愿意!
让他监国,日日睡两个时辰不到替他累死累活处理政务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他愿不愿意!
穆靳柯很受伤,真的。
“王上,安和王姬死了,她只是一个替身!”
穆靳柯语气加重,其实他更想让李稷清醒一点。但到底是君臣,犯上是死罪,他只能将这句话咽进肚子里。
虽然这意思早就在他的话里体现得明明白白?
“谁说她是替身?”李稷敲在书案上的修长手指略显急躁。
手边一堆折子,抽出来一本比一本讲话难听,他神色渐冷。
还不是替身!
穆靳柯瞪大了眼睛,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他看着李稷,神色认真,“王上,我在穆国时,将季大人带回来,还做过景国又多了一位贤臣的白日梦。”
“即使知道季大人的身份,也只是担忧王上想要处死她。”
穆靳柯的语气愈加悲痛起来,“可笑的是,在穆国能推出三家联盟,合纵伐宋的天纵之才,到了我们景国,居然变成了被众臣弹劾的不轨犯上之人!”
“您若不将她当替身,便应当重用啊,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穆靳柯知晓安和王姬与李稷剪不断,越理越乱的关系。即使李稷在安和王姬死后找个替身,他也忍了,只是以季慈之资,可惜她的才华。如今李稷却说,不是!
李稷挥手让穆靳柯下去,季慈和安和王姬的身份,他并未打算告诉他人,告诉了又怎样?越理越乱。
“孤会解决此事,谁还有疑问的,让人亲自来同孤说。”
穆靳柯却没有动,短短两日,他收到的书信有多少,接待的臣子又有多少?旁敲侧击问他能不能同王上好好说道说道。
他跪得笔直,
“臣请王上将季我下放至王畿地区,您不欲让她入后宫,可她在您身边实在耽误了她的才能,宽广的深林才是鸟雀真正的归属啊,王上!”
李稷这件事,本身做得就不厚道。
季慈从偏殿里衣衫不整齐地出来,到底是谁强迫了谁,没有人心里不会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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