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的小命和出卖季慈之间,掌柜只犹豫了一秒不到。
“见过,见过,此人才走一盏茶不到,各位大人此刻追出去,想必很快就能将人抓住了!”
话说完,掌柜顿时觉得整个人轻松下去。
自己的小命,可算是保住了。
“好。”
暴徒头子轻声应下,而后,手上的刀从掌柜的头上缓缓抬起来。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脸上逐渐露出来谄媚的笑意,只肖一瞬间,从他头顶不足一尺,刀刃猛地压下来。
这是谁的血?怎么径直洒进了他的眼眶里?——哦,原来是他自己的。
到死他都没想清楚,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死。
暴徒头子自然也不会解释,此等小人,杀了也就杀了。
刀刃在肘间的布料上划过,又变得洁净如新。
“随我将人追回来!”
回头,他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
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又在寂静的夜色里响起,从清晰到模糊,最后再也听不见一点声音。
客栈里长久的沉默。
待客的店小二早已经晕厥过去,温热的血液流了一地,流到昏过去的店小二手边。
他的手指最开始恢复意识,而后是眼球,而后是脖子。
一转动,直直对上被分成两半的掌柜。
“呕——”
腿一蹬,人连滚带爬退到了客栈门口。
还留在墙上的半扇门也摇摇欲坠。
这已经足够吓人了,偏生还没等小二爬出客栈,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靴子。
“好汉饶命——小的只是个做工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家中老母幼儿都等着小的养,求您别杀我,求求您!”
头重重磕在门槛上,一下便已经见了血。
一只手伸出来拦住了他磕第二下。
他抬起头。
“是你?”
她不是走了吗?怎会出现在这里?那前去追拿的人?
店小二只觉得自己的思维从来没有这么活跃过,他意识到,季慈把人摆了一道。
“去将你们掌柜的尸体收敛了吧”
季慈递给他一锭分量相当足的银块。
店小二回头看了看一堆固液混合物中间的两瓣掌柜,又看了看季慈手里的银子,最还是咬咬牙,拿了银子,像一具刚学会走路的僵尸一样,木讷地走回了客栈大堂。
季慈看着这副场景,从头到尾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她轻声吐出来两个字。
”李稷。”
被认作是暴徒的队伍,从颜色深的夜幕,一直追到天边翻起来鱼肚白。
城池都越过了两座。
越过第一座的时候,有人问,“大人,我们是不是中计了?”
他答,“不可能,季大人不知晓我等的行踪。”
“不愧是王上如何都要弄到手的人,就是逃命,竟然比我等的速度还要快!加快速度,定然要在今晚将人带回去!”
下属对他的论断八分信任,纷纷握紧缰绳,压低重心,飞奔而走。
越过第二座城池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第一个人的速度降下来,而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大人……这不对劲……”
天边的鱼肚白太像嘲笑人的颜色。
暴徒头子沉默。
都这个时候,他又怎么不清楚,自己被人狠狠摆了一道。
可路都走到这里,他们回去,还能抓得住季慈吗?
答案是否定的。
如此这般,迎接他们的结果,就只能是李稷的怒火和“因公殉职”的抚恤金。
“大人……”
日出前后的温度无疑是最冷的,头子又想起来远在安国的李稷,便是雪上加霜的寒冷了。
他看着清冷的城池,咬牙做出来一个大胆的决定。
“继续走,去广陵蹲咱们的季大人。”
那样咬牙切齿的声线,若是季慈站在他面前,一点也不用怀疑,他生啖季慈的血肉。
因着这群咬不着猎物也不肯放松的猎狗在,季慈和张婉并没有走官道,而是和去广陵的商队一道走,这般下来,更是比这群人预料的慢了许久。
“大人,是不是我们猜错了?季大人的目的地并非广陵?”
这是他们在广陵被好生招待的第五日了。
季慈还没有到。
透露着奢靡的院落,连水,都是从城外废了大力气引来的活水,其目的,不过是为了养活几条罕见的金红色鲤鱼。
他们住在这种地方,可见得穆国公的重视。
也太重视了些,重视到院外时时有兵卒守门,生怕他们做出些什么来。
如此这般,就连送信回去都不好做。
暴匪头子哪里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误?
更何况王上不也说了么?
季大人必定入穆国,这才让他们带着人手来抓人。
如今却是这般情况。
“既然季大人不来,那就永远别来了。”
他的面容扭曲,愤恨着从嘴里吐出来这样一句,将下属都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他想要在什么地方将季慈一刀解决了,一了百了。
这却是他想多——李稷还在上面镇着呢,说不知道王上要一个活生生乱蹦乱跳的人回去?要是尸体,唯恐当年景国陪葬的陋习就要重见天日。
所以暴匪头子的意思其实是,既然抓不住季慈的影子,他们便从穆国公身上下手了。
幸亏为了行走方便,不被人认作是真的盗匪,李稷除了交给他们信物外,还写了一封圣旨。
如今旨意终于派上用场。
穆国公见了东西,屁颠屁颠将人叫进来宫中。
这是他们这几日在穆国最趾高气昂的一次,明朗亮堂的地方,穆国有名有姓的官员在下首,分站在两侧,让出中间的地毯。
大臣们拿余光扫视,可对于他们这些常年习武的人来说,和光明正大的看也大差不差。
“穆国公,王上命我等来尔地,其实是为了追拿逃犯的。”
几个穿着黑衣制服的人大大咧咧站在那里,不行礼,也不跪。这倒是个稀奇的。可话又说回来,这不跪,还能直勾勾看着上方坐的人。
这样一看,好像上面的人也没有多深不可测,不可接近。看起来,和一个生了大病的平民老头没什么差别,硬要说,恐怕也只有身上的彰显地位与权势的衣袍不同。
穆国公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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