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问题，叫她愣住。
脑子仿佛在这刻生锈了。
她努力想要让自己给战哥哥一个合理答案。
可偏偏，大脑里一片空白。
“战哥哥。”她抿唇，嗓音很轻说：“我现在可以喝酒吗？”
战北恒锁眉，可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他与保镖取得联系，大概三分钟后，保镖送酒进来。
来不及回家去取，保镖是在附近酒庄取了藏酒过来。
也有几十年的窖藏期，白葡萄酒，味道醇香。
林江夏拔了瓶塞，将酒倾倒在酒杯中。
三只酒杯，其中有一只放在林老爷子身侧。
“爷爷生前其实也蛮喜欢喝酒的。”林江夏悠悠呼口气：“后来可能也是意识到身体吃不消，才逐渐喝的很少了。”
战北恒只是担忧林江夏。
毕竟此刻她的反应看起来实在有些反常。
“人在死掉之后，应该就不用顾虑那么多了吧。”她喃喃说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战北恒陪她，也喝了酒。
林江夏抱着酒瓶，不肯松手，只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把酒给我。”战北恒沉沉说。
“不。”她越发抱紧了，狠狠摇了摇头说：“战哥哥，今晚就让我做主吧。”
战北恒将酒杯递过来，淡淡说：“至少夏夏也应该替我斟满酒。”
林江夏愣几秒钟，才使劲点了点头，倾斜抱在怀里的酒瓶，将战北恒的那支高脚杯也斟满了酒。
“战哥哥，明天以后，我就不再是林氏集团的总裁了。”她撇了撇嘴说：“尽管我这个总裁也是战哥哥帮我争取到的，可……可毕竟也算是有个身份吧。过了今晚，我就彻彻底底变成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子了……而且还是家族弃女。”
越说，心中越是苦楚。
那种苦楚仿佛是从喉咙底蔓延出来，让口腔里也苦巴巴的。
就不得不再去喝一口酒，来缓解那种苦涩。
才继续说下去：“这样的我，根本就配不上战哥哥。战哥哥……”她说着，红着双眼望着战北恒说：“我们取消婚约吧。”
战北恒惊愕，切齿说：“你胡说什么！”
“不是胡说，是真的。”林江夏使劲摇头。
“我不会同意。”战北恒果决说。
“为什么？”林江夏放开嗓门说：“我有什么好的？”
“林家女儿，林氏集团总裁，这些身份，对夏夏而言，真的那么重要么？”战北恒冷声质问。
林江夏已然有些醉意，歪着脑袋思量了很久才说：“当然重要啦，尤其是对Z国人而言，家族身份是一个人存活在这世界上最为重要的身份了。”
“是么？”战北恒仿佛若有所思。
“就是。”林江夏大大咧咧呼口气说：“所以，我现在已经是没有身份的人啦。换言之呢，从社会存在这个角度上来讲，我已经无限类似于一个死人了。”说着，她又是歪着脑袋，盯着躺在一侧的林老爷子的遗体，沉沉说：“就好像爷爷一样。”
战北恒沉默，并不再劝慰她，只是陪她喝酒。
她酒量原本不大，又是怀揣着这种悲怆的心情去饮酒，很快便是醉了。
身体软绵绵的靠在战北恒身上，意识快速从大脑中抽离出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她做了很多噩梦。
很多次，在梦境中的她只以为自己会在噩梦中惊醒，可最终都未能醒过来，只是仿佛没有尽头的去品尝着噩梦中的恐惧。
醒来时，她缓缓睁开双眸。
透过玻璃窗落进来的日光刺眼。
林江夏眯着眸子，翻身坐起，额头传来阵阵剧痛。
这里环境陌生，她歪着脑袋环视周围，才意识到这里是酒店房间。她起身下了床，站到窗前，望下去能见到医院病房区的楼顶。那时她才知晓，这里是医院外不远处的那家五星级酒店。
昨晚，大概是战北恒特意开了房间，送她过来。
雪下了一整夜，病房区的楼顶上铺满了白素颜色。
她本想出门，可那时才发觉，身上所穿的竟而是酒店提供的睡衣，昨晚的衣服已然不翼而飞。
穿这身，是没办法出门去的。
房间也有衣柜，可衣柜里却是空空如也。
好在她手机此间正安静的躺在床头柜上。
林江夏别无选择，只抓起手机拨通了战北恒号码。
时间是上午的八点四十分。
这时间，她原本没指望战哥哥是能接听的。
毕竟以往的惊艳告知她，只要是在上午时分拨他手机，他会接的概率低于百分之十。
可这次却很反常，战北恒很快接起。
“夏夏，你醒了？”那嗓音温和，挂着一丝温柔：“怎么部多睡会？”
“战哥哥，我的衣服呢？”她急切问。
“你昨晚喝醉了，吐了一身，那身衣服没办法要了。”战北恒有条不紊说。
“啊？”林江夏惊呼，锁紧眉头思量了很久才说：“我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你喝太多，断片儿了。”
“不管怎样，战哥哥，你叫人帮我送一身衣服过来吧。我必须要去医院才成。”林江夏语气急切。
战北恒的嗓音停滞了片刻后才说：“好，我会让人送过去。”
“要快啊！”林江夏催促。
“嗯，如果觉得累的话，就再休息一会。”他嗓音平淡，波澜不惊。
“我不累。”她皱眉，语气果决说。
挂断电话，林江夏掐着时间。
可直至过去二十分钟，仍旧没有人来送衣服。
她咬牙，又是抓起手机，拨通胡子衿号码。
胡子衿接起来电，但语气却似乎是透着疲倦：“夏夏，是我。”
“大叔，我要报警。”林江夏挑眉，沉沉说。
“报警？”胡子衿愕然问。
“是！我爷爷被人谋杀，现在遗体还在停尸房，我希望大叔你能派同事过来，对爷爷进行尸检。”林江夏的嗓音斩钉截铁。
“林老爷子，过世了么？”胡子衿惊讶，但也很快进入到工作状态，沉沉说：“好，我立刻带人过去。夏夏，你现在是在医院么？”
“我马上过去。”林江夏拧眉头，望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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