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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她是这世间最娇贵的女子,随圣驾到皇家围场狩猎,却因为追寻一只小鹿,不知不觉中跑出围场,在枫林中迷了路。当她被外出觅食的白虎猛然扑倒的时候,当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当她绝望得连哭喊挣扎都放弃了的时候,一个少年,手持长剑,犹如天神一般从天而降,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他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却从白虎爪下救下了她,过程并不轻松,因为他也只是一个孩子,待到白虎终于倒地不动,他亦是伤痕累累地倒在了她的面前。
后来,她父皇派来寻她的人终于赶到,她死死地抱着昏迷不醒的他不肯放手。
后来,他再入京城,被封为御前侍卫,贴身负责她的安危,自此朝夕相对,长伴长随。
再后来,他们大婚,漫天的红光,是喜色,还是流不完的鲜血?
再后来,他在万仞绝壁前与她相对,亲眼看着她从崖上跳下,以生命为局,留他一世不得相忘,自此再不爱任何人,空老生年。
她身亡,他心死,谁输了,谁又赢了,谁的过错,谁在错过。
她用她的性命,教他一生不再有爱,冷血冷心。或许,这就是她最终的报复。
我长长一叹,闭上了眼。
或许因为自己太过感性,又或者因为那个人是南承曜的缘故,潋简单的一席话,竟然能让我生出这么多的联想感慨。即便此刻,漫步在三王府的"枫林晚"中,初春的枫叶只是带着零落的绿意,然而,那一幕幕枫红白虎的影像,却如同画卷一般,异常清晰地呈现在我脑海中。
我不知道,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是不是恨他,就像不知道,他是不是爱她一样。
若是爱,怎么忍心看她在自己的眼前粉身碎骨。若是不爱,玉露殿内的温泉,还有这片轻易不让人踏足的枫林又是因何而存在?
忽然想起,我与他的第一次相遇,也是在这枫林中,却并没有英雄救美的缠绵悱恻与荡气回肠。他本欲取我性命,最后留下,现在想来,我竟不敢确定是不是因为我随口而出的枫林白虎之论,触动了他心底残存的柔软追思。
我的唇边,不由得缓缓带出一抹自嘲的笑意,几许苦涩,几许无奈,确非一点儿也不在意的。
"我听疏影说你在这里,怎么也不多披件衣裳。"南承曜低沉的声音自夜色中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随后,我整个人被拥进一个温热的怀抱,我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如此出神,连他走近都没察觉。
我任由他搂着,没有动弹,亦是没有说话,刚刚从深陷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又骤然遇见他,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南承曜自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扳过我的肩,然后伸出只手抬起了我的下巴,迫我直视他的眼睛,问:"怎么了,疏影说自你从相府返回后就一个人来了这里,出什么事了?"
我暗自深吸了口气,试图调整自己的情绪,却仍是不由自主地避开了他的眼睛,"没什么,殿下今晚不是要宿在宫里的吗,怎么这么晚了还回来?"
本是无心之语,他却忽然笑起,优美的唇勾出了一抹诱人沉沦的弧度,异常好看,他的声音亦是带着笑意,"原来你是在恼这个,所以连我送你的玉钗也折了,是不是?"
我一怔,反应过来,"不是的,是我不小心才……"
未完的话,被他以指轻点住唇,他笑着重又将我拥入怀中,良久无语,只静静地随意漫步在这枫林之中。
他不说话,我自然也是沉默,直到整片枫林都快被我们走完了。我正想提醒他天色已经很晚了的时候,却听到他的声音重新响起,"清儿,你是我的王妃,是这世间能够与我比肩而站的女子,是要与我共度一生的人,所以,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希望你能信我。"
我顿住脚步,有些怔然地看着他,不知道是因为他所说的这番话,还是仅仅为了那一声"清儿"。
他唤的,是"清儿",还是"倾儿?"
恍然间,却见他微微笑着,重又对我开了口,"比如说今天,我知道你定是在相府里遇到了什么事,但却不知你是因为不相信我的能力,还是不相信我会帮你,所以才不打算告诉我呢?"
我摇头轻语道:"不是的,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依旧微笑,放柔了声音,"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顾忌什么,怎么说都行。"
我抬眼看他,这么近的距离之下,他的面容异常俊逸,唇边的弧度亦是相当魅惑人,在那双暗邃幽黑的眼眸深处,有隐约的柔和,眸底的清明自制,亦一如往昔。这或许,就是那一缕芳魂,最终的目的。
我强自甩开心中突如其来的酸涩,然后轻声开口,"臣妾今天回相府,听闻圣上似乎有意将懿阳公主下嫁给潋,不知殿下是否知道此事?"
他轻笑出声,"这可不是我决定的,怎么你倒像是在和我生气一样?"
我垂眸,不做声。
他笑了笑,开口道:"王妃希望我怎么做呢?"
我摇头,"我不知道。"
他轻轻笑起,"我如今算是知道什么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了。慕容潋既然不愿娶公主,那我保证不会有人强迫他,王妃可满意了?"
我骤然抬眼,看见他的淡淡笑意,面上神情亦带了点儿无奈又似宠溺,纵然心底沉郁,却仍是不由得微微一笑,"臣妾谢殿下。"
有他应承,我知道至少这次,潋可以避过此事。我不知道自己可以护得了他多久,我只惟愿自己能够让他随心所欲、自在生活的时间延长一些,即便杯水车薪,也是好的。
正想着,南承曜双臂微一用力,重又将我困在怀中,低头看我,含笑道:"这句道谢可是一点儿诚意也没有,我说过的,不想听你再自称臣妾。"
我闭上眼,再睁开,很好地敛去全部不合时宜的情绪,轻轻开口,"清儿谢殿下。"
他一笑,俯身呢喃,"只一句话?"
唇瓣摩挲着唇瓣,气息暧mei又亲昵地交融。
我脑际中突然忆起当日在玉露殿内,母亲对我说的那一席话,她说,我慕容家的女儿犯不上去和一个死人争宠,现如今,身在玉露殿中的人是我,今后享受无尽恩荣的人,也只会是我。
我缓缓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将心底所有自怜自伤的情绪沉淀尘封,然后闭上眼,轻轻印上了他的唇。
因为昨夜太晚入睡的缘故,第二天早上,几乎快日上三竿了,我才醒来。
这段日子以来连日行军,纵然南承曜顾及我的身体而放缓了行程,可毕竟是在路上,我已经有太长时间没有好好地睡上一觉了,如今回到熟悉舒适的床榻,又能睡到自然醒,我心里,有着久违的慵懒放松。
我能感觉有阳光照进床幔,却仍是贪恋那份初睡醒之际的舒惬慵懒,像猫儿一样将脸埋进被晒得又暖又软的枕头间蹭了几秒,方心满意足地睁开了眼。这一睁眼,恰好撞见了南承曜的那双眼,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问:"殿下怎么没去处理军务?"
这段时间,虽然夜夜同榻而眠,但他向来自制力极强,每日凌晨必然先起身练剑、处理军务。他治下军纪严明,从无一人叫苦抱怨,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作为主帅的他以身作则。
他起身的动作很轻,然而有几次我还是被弄醒了,每当此时,他总会微笑着在我光洁的额上轻印一吻,说,时候还早,再睡会儿。更多的时候,对于他的离开,我是一无所觉的,所以今日才会忘了形,以为还是像往常一样,他已经先起来了,我是自己一个人。
突然想起自己方才的小动作大概都被他看见了,不由得面上一热,却见他唇边笑意更深,一伸手已将我揽进怀里,低笑道:"‘春宵苦短日高起,自此君王不早朝‘,我还理会那些军务做什么?"
我面上越发地热了,心里却明白过来,回了上京,他重又是世人眼中玩世不恭的三皇子,自然乐得越安逸越好。
抬眸,却看到他因着我的脸红而越发深浓的笑意,不觉有些赧然,心底却不愿一径示弱下去,于是力持平静地扬起微笑轻道:"殿下蒙蔽旁人,却偏偏扯上清儿做幌子,世人不明就理,还真以为我是狐媚惑主呢。"
他笑着俯身,温热的气息拂在我的颈项间,酥麻一片,声音亦是微哑,低沉含笑,"谁说不是呢,我竟不知,王妃初睡醒的时候是这么的娇憨动人,叫我怎么舍得离了去早朝呢……"
话音渐渐暧mei消散,他轻轻含吻住了我的耳垂,我的身子一震,阵阵酥麻的感觉从耳垂扩散到全身,遂再也撑不住,只得勉力抬手按住他在我后背缓缓游离的指,半是娇羞半是求饶地唤了一声,"殿下……"
他顿了片刻,方低哑着声音笑道:"若不是还有正事,真不想放过你。"
我脸红得不成样子,一动也不敢动弹,只能一径低低地垂着眼睫不说话,连呼吸都屏着。
他又是一笑,方放开我起身,自己披上中衣,然后唤了门外候着的丫鬟进来服侍。
疏影帮我更衣梳洗,而寻云则替他披上外袍,且清持地开口道:"殿下,宫里来的御辇已候着多时了。"
我一怔,有些不解地问:"庆功宴不是晚上才开始的吗,御辇怎么会这个时候就过来?"
南承曜不太在意地开口道:"庆功宴是要平衡全局,在这之前,父皇要我们先进宫以示亲赏。"
"我们?"我又是一怔。
他点头,"是,父皇说了带你一道,还有赵漠和欧阳献。"
我有些不解,此次平定北胡,秦昭、赵漠、欧阳献和潋四人功劳最甚,此刻秦昭仍在漠北镇守,潋身份特殊需要避嫌,另外两人自当先期进宫以示亲赏,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叫上我。
不由得看向南承曜轻叹道:"殿下到底是怎么对外面说的,清儿只怕当不起。"
他转眸看我,一笑道:"无论旁人怎么赞你,你只需做出理所当然的样子就好,况且,你也没什么是当不起的。"
我有些无奈,转向寻云问道:"御辇是什么时候来的?"
"卯时就已经候着了。"
我一惊,看了一眼外头高起的太阳,只怕此时连巳时都过了大半了,不由得微微着急,转向疏影道:"疏影,快帮我把那件妃色绣白梅的衣裳取来,头发我自己会梳。"
南承曜笑着走到我身后,径直拿过我手中的钗环就欲往我发上簪,"你慌什么,不过是随意说几句话罢了。"
我打了下他的手,抢过玉钗,"都怨殿下早不告诉我,我若知道了就不会贪眠了,现在殿下就别再跟我添乱了。"
见皇上,我自然不慌,只是身为慕容家的女儿,本就是站在风口浪尖上,又如何敢不处处小心,真叫天子久候,即便担着南承曜的名,也总是会落下口实的。
他一笑,倒也罢手,笑着看我对镜梳妆,"又不是什么大事,我怎么舍得扰了王妃的好梦,我让你起来,可不是为了进宫。"
我一怔,他已经转向寻云问道:"淳逾意来了没有?"
"已经在前厅等着了,是桑姑娘陪他一道来的。"
南承曜点头,"否则以他那脾气不会等这么久。"
我明白过来,正欲开口,疏影已捧了衣裙过来替我穿上,南承曜微微一笑,伸手给我,"走吧,我们过去,再迟了,依淳逾意的性子,只怕是桑慕卿也安抚不下了。"
我轻道:"殿下,我已经没什么事了。"
他淡淡一笑,声音里却透着坚持,"我知道苏修缅的医术了得,但多一个人看看,总是没有坏处的。"说着,已经接过寻云手中准备好的面纱亲自替我戴上,然后上前揽住我的肩,径直带着我向门外走去。
"可是殿下,御辇……"
"不急,让他们候着吧。"
我被他看似淡然,实则不容拒绝地一路带往前殿,不免有些无奈,心底,也因为即将要见到的人而涌上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上京忘忧馆的桑慕卿,寻云唤她桑姑娘,并不像是初识。
一进前殿,我的视线便不由自主地被那个浅碧轻纱的身影所吸引,从没见过哪个人,能将绿色穿得这般妩媚,纯真中透着诱huò,柔婉中含着艳丽。隔了面纱她的容颜我看不真切,忽然就想起了坊间传言,上京忘忧馆的桑慕卿,从不以貌示人,原来竟是真的。那么,见过她面纱后容颜的,是不是也只有南承曜一人?
现如今,亲眼见到桑慕卿,我便明白了"不愿君王诏,只盼慕卿顾"并非空有虚言,她的确当得如此。
即便看不真切她的容颜,可那只需静静站着便已经浑然天成的落落风情,面纱之下若隐若现的秀色,以及眼底的那一颗红色泪痣,就已经足以让人心醉神迷了。
她的视线先在我身上胶着片刻,然后便缓缓移向南承曜,自此停留。
而南承曜却并没有看她,他只是微微笑着,上前对一脸不耐的淳逾意开口道:"让淳先生久等,这就有劳了。"
"妙手郎君"淳逾意,医术了得,脾气却也十分古怪,向来都是别人求他等他的,现如今让他等我这么久,脸色看上去已经是十分难看了。
见我们进来,甚至连南承曜上前与他说话时,他都好端端地坐着,不起身,不应答,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倨傲不已。
桑慕卿想是不愿南承曜难堪,转向淳逾意轻唤了一声,"淳先生。"恳求的意思,埋怨的意味,还带了点儿轻轻的撒娇,荡人心魂。
淳逾意再不情愿,也禁不得她这一唤,遂站起身,转眼看向我们,眉目间却仍是带着不耐和嘲讽,薄唇微动,似是要挖苦几句的,却在看到我时微微一怔,咽下了已到嘴边的话,只开口道:"找个安静的房间,我把脉时不喜欢有人打搅。"
南承曜点头微笑,"这个自然,已经为淳先生备好静室,这就请先生随我来。"
一面说着,一面揽着我率先走出前殿,淳逾意跟在我们身后,而桑慕卿本也欲跟上,却被她身边的青衣侍婢拉住,不知说了句什么,然后桑慕卿的面色变了变,没有说话,亦是没再向前一步。
我行了几步,不自禁地又悄然回眸看去,正对上她幽幽的视线,竟是一直看着我,含义不明。我的心微微一顿,却来不及多想什么,南承曜已经揽着我转过回廊,静室就在眼前。
他吩咐秦安亲自在外面守着,然后自己也跟了进来。
淳逾意不悦地开口道:"我说了,把脉的时候不见第三人。"
南承曜淡淡一笑,语气却并不容转圜,"淳先生只要不往这边看,本王绝不会让先生察觉到这静室里还有第三人。"
他一面说着,一面转眸看我,原本淡薄的笑容里带着几许打趣的意味,"再说了,我若是留在外面,只怕是有人又要胡思乱想了。"
我面上一红,略微窘迫地看了他一眼,而淳逾意本欲再说什么,却忽然转眸定定看我,目光肆无忌惮。
我有些不悦,却听得南承曜的声音淡淡响起,"请淳先生为王妃把脉吧。"
淳逾意一面示意我伸手,一面仍是毫不避讳地探究着我面纱下的容颜,我有些不情愿,肩上却被南承曜安抚性地一握,不忍拂他的意,于是只得伸出右腕。淳逾意的手指慢慢搭上了我的脉,起初仍是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我的面容上,却慢慢的,一点一点凝起心神,面色也渐渐专注起来,隐带兴奋。
"王妃可是中过‘千日醉兰‘的毒,后来又解了?"
我点头,看来此人的医术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帮王妃解毒的人是谁?可否让在下一见?"他的话语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
我并不想让不相干的人知道我和苏修缅之间的事,于是摇头道:"本宫机缘巧合方得贵人所助,并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淳逾意"啊"了一声,面上神情混杂着兴奋和惋惜,"‘画鬓如霜‘,没想到有生之年我竟能见到这套传奇针法,我还以为这世上除了邪医谷苏先生外就再没有人会了,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啊……"
我一怔,"淳先生怎么如此肯定本宫身上的毒不是苏先生所解?"
他想也不想地开口道:"原本要想解‘千日醉兰‘的毒性而又保王妃无恙,除了原来的施毒者外,普天之下,就只有苏先生一人能做到,而这套‘画鬓如霜‘,会的人也只有他。可是我很奇怪,从施针手法来看,却并不像他。"
我又是一怔,问:"此话怎讲?"
"‘画鬓如霜‘是天下最为奇绝的针法,然而会的人却屈指可数。固然是因为这套针法极为难学,然而最重要的,却是因为这套针法太过耗损心力--欲救人,先伤己,救人三分,伤己七分。所以即便这套针法精妙得无以伦比,却仍是慢慢失传了。"
我没有说话,听他的声音继续传来,"从王妃的脉相看,余毒已清,再无祸害,这前面的针法精妙绝伦,的确像是苏先生亲为。可是王妃体内仍虚,可以看得出最后这固本还原的针法施得极为绵软,虽勉强收势,保了王妃性命无忧,却无论如何都不像是出自苏先生之手。"
我脸上的血色一点儿点儿地褪去,淳逾意不知道,我却很清楚,替我解毒的不是旁人,正是苏修缅。
那淳逾意所说的针法绵软,是不是意味着,他为了救我,已被那救人三分,伤己七分的"画鬓如霜"伤了心脉?我想要开口问些什么的,话音却哽在喉间,出不得声,整个人也僵硬得无法动弹。
恰此时,一双手稳稳地握住了我的肩,南承曜掌心的温暖传至我身,然后,他的声音淡淡响起--
"是不是苏先生施针治人反伤了心脉,以至于后面的针法不稳?"
他替我问出了我问不出口的话,我虽无力回头道谢,心里却是感激的。
淳逾意依旧一口否决:"不可能,以苏先生的修为,‘画鬓如霜‘的反噬断不至此。"
我想起了再见苏修缅时,他的眉目如常,并无病态,甚至还能与南承曜对剑比试,心内虽然仍有疑虑,却也略略安定下来。
而淳逾意眼见得不出结论,也不打算再浪费时间,径直取了纸笔替我开方子,一面写,一面道:"毒性全退,王妃的身体其实已没什么大碍,我开的也不过是些温补的药,好好调理便是。"
我接过方子,轻声道谢。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突然开口道:"看在你有几分像卿儿的分上,我奉劝你一句--人如灯,思如油,思虑过甚,常人自然无妨,虽积弱一点儿,但伤不了根本,你却不一样。从你的脉相看,身体已是几经耗损,特别是头部承灵、百会、天冲三处要穴,气血不行,凝塞淤堵,就连‘画鬓如霜‘亦不能打通。没有厚实的身体底子撑着,却要劳心思量的话,那便只能是,油尽灯枯。"
我怔住,他又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头整理自己的药箱,声音一字一句传来,"慧极必伤,情深不寿,王妃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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