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网游竞技 > 犹记惊鸿照影 > 邺城传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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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小哥,前面就是漠北境内了,不知你兄长是在哪位将军帐下任职?"说话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真实姓名叫什么我不知道,只听众人都唤他为董爷,此人为人豪迈,是这支商队的管事。

  那日自别苑出来后,我与疏影皆做男装打扮,不由得庆幸自己没生了滟儿那般倾国倾城的容颜,不然如何能扮作男子。我看了一眼自己与疏影的样子,虽秀气了些,但仍然会让人认为是两位文弱的公子哥儿,并不会露馅。

  "我哥哥是随三殿下从上京出征的,现如今,我也不知道他被安插在哪位将军的麾下效命。原不该这般贸然来寻,只是家慈的病实在是拖不下去了,她又不肯让人带口信给哥哥知道,我这才带了小厮偷偷地跑出来。"

  我自马上,与他一道遥望漠北广袤辽阔的土地,这一路行来,也有七八日了,不知道此刻,邺城之中的南承曜是否安好。想到这儿,不由得有些心绪不宁,不过这一路上,我多方留意,却也并未听闻主帅有恙的消息,这才略略放下心来。

  我并没有与疏影单独行动,而是选择了随商队一道行进,虽然这样或许会放慢一两天的脚程,但却无疑是最稳妥的做法。漠北边远,且不提,对于路途,我们是多么的不熟悉,难免会走冤枉路。单但就这一路上随处可见的马贼强盗而言,如若不是董爷熟门熟路地应对交涉,究竟耽误了多少行程还都不知道,或许,连命都会保不住。

  如今眼看邺城在望,我是真心感谢他在这一路上对我和疏影的看顾,也暗地里庆幸自己的正确决定。这样想着,不由得转头诚挚地开口道:"这一路上穆钦能遇到董爷,蒙您多加照拂,实在是三生有幸--多谢了!"

  董爷忙伸手止住我,"快别这么说,董某平生最敬佩的就是饱读诗书的忠孝人士,无论是你兄长出征漠北为国尽忠,还是小哥你千里寻亲为母尽孝,都让我钦佩得很,这个忙我又如何能不帮呢?"

  一旁的精壮汉子闻言,连连点头称是,"我家便是在这邺城之中,每到冬季,北胡那些蛮子总要四处抢夺牲畜口粮,搅得四处鸡飞狗跳的。今年雪势汹急,连枯草蔓根都覆得片寸不留,想是他们的牛羊马匹都饿死了,举国受灾没有口粮,这才兴全国之兵来攻打邺城。我家那婆娘原本吓得要死,整天闭门锁户,连牛羊都不敢外放的,自从三殿下率了兵马在邺城驻下了,才算是安了心。小兄弟,既然你兄长是追随三殿下保我漠北的,那你的忙,我们是无论如何都要帮的。"

  我笑着向他们道谢,一转眼,却看到了疏影面上难以掩饰的骄傲神色,仿佛被赞誉的人是她自己一般,不由得忍俊不禁。

  如是又走了两日,便到了邺城的前方。

  董爷因为要给附近村落带货的缘故,需绕道而行,暂不入城,于是我便与他们在邺城外作别。"穆小哥,你又不知道你兄长具体在哪里任职,不如和我们一道,迟几日再入城,到时候大伙儿帮衬着你,找人也方便啊!"

  话音未落,另一个爽朗的声音立刻接上了,"瞧你说的,穆小哥挂念着家中重病的母亲,巴不得早日寻了哥哥一道回去,如何能等呢?依我说啊,不如我们先陪他进邺城找兄长,再去送这些货。"

  商队中人皆是质朴豪爽,一路行来,无不对看似文弱的我和疏影百般照顾,如今分别在即,自然是有些不舍。

  我忙摇头辞谢,"诸位大哥已经帮得穆钦太多,断不敢耽误了你们的正事。我虽不知道哥哥具体在哪位将军帐下任职,却能肯定他此刻人就在邺城之中,我会找到他的。"

  董爷沉吟片刻后开口,"也好,如今既然已到邺城,虽然边远,但这里民风纯朴,你径直入城去,也不会遇到什么麻烦的。大概三五日后,我们便会入城,到时候万一你还没有寻到你哥哥,便可到董记商行来找我们。"

  我忙点头道谢,只听得董爷又道:"这邺城之内,兵战时期,大小将领自然不少,不过你先去找龙飞将军秦昭准没错,他品行高洁,在漠北素得爱戴,声望极高。即便你哥哥没有分在他麾下,他也许都能知道个一二。"

  自己因不得已而隐瞒身份,他们却这般诚心相待,我看着他,心底有隐隐的感动和愧疚,却也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因此不会意气用事,将一切真相全盘托出。

  道过谢,与他们分别后,我与疏影便径直驰马入城。

  邺城并不大,建筑也十分简朴,带着极浓的塞外风情。我与疏影牵马步行,随意找了个卖摊饼的大娘,向她询问邺城官府的位置。

  那大娘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看小哥的样子,不是我们本地人吧,去邺城官衙做什么?"

  我微笑着作揖应道:"在下的兄长追随三殿下出征至此,我此番是从上京出发,前来寻亲的。"

  听我这么一说,她眉目间的冷厉缓和了很多,又想了一会儿,方自言自语道:"不错,的确是地道的上京口音,又细皮嫩肉知书达理的,那些蛮子可是学不来。"

  错愕间,她已经丢下手中的活计,朝我略带歉意地笑了一笑,"这位小哥,你别见怪,实在是因为最近有太多的北胡奸细混进邺城,且前些天还妄图行刺三殿下,我们才不得不这般警觉的。"

  我心一紧,忙问道:"行刺?那三殿下现在如何?"

  大娘面带骄傲地一笑,"三殿下有天神庇佑,哪能让那些蛮子轻易伤了?他一来,就打了几场胜仗,逼得北胡蛮子后退了几十里,那些蛮子怕得不行,这才派了许多奸细到城内意图行刺。我们只盼着最后的胜利及早到来,好把北胡蛮子彻底打回老家去!"

  我心下稍安,片刻之后却又不由得担忧起来,如果真如这位大娘所说,现如今邺城因北胡人的混入而全城戒严、草木皆兵,那么我恐怕不会很容易地就能见得到南承曜。

  按着大娘的指引,我们很快便来到了邺城的官府前,同我料想的一样,官衙虽不大,但是却禁卫森严。

  别说是我想亲自进里面去寻人,就连拿出随身佩带的玉佩让守卫通传一下,他们都是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告诉我,现如今,除了持通行令牌者,一律不得入府,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一样。而且,他们也不会帮我私自传带东西,落下通敌叛国的口实。

  疏影急声道:"你看我家少爷像是那北胡蛮子派来的奸细吗?你这人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变通?如今我们都不进去了,只是让你把这玉佩拿给三殿下看看,他见了自然就会明白的!"

  那兵士还是面无表情地拒绝,一点儿松动的迹象也没有。

  一旁围观的路人见状,虽是同情我与疏影,却仍是站在守卫一边开口道:"两位小哥,你们也不要怪他不通情理,自从几日前那北胡蛮子混进官府欲行刺三殿下后,别说是赵大人下了严令要拼死护卫,就连这邺城的老老少少,都是提高了警惕随时提防着,断然不会让三殿下再遇危险的。还有你说的传带物件,你可知,那日的贼子就是靠着这招,才与里面的内应搭上线,混进府内有机可乘的。因而他们怎么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呢?"

  听了他的话,我虽有些气馁,却又欣慰地安下心来,自古征战,靠的不外乎是天时、地利、人和,现在看来,至少这人心,南承曜是有了。

  既然邺城上下,连最普通的民众都以护卫三殿下为己任,那么,即便我短期内见不到他,他也会安然无恙的吧。

  疏影仍不死心地与守卫争辩道:"我们是让你直接把玉佩交给三殿下,难道他自己会是内应不成?"

  那守卫依旧毫不让步,"既是给三殿下的,就更不行了,万一物件上有毒怎么办?"

  "你!"疏影气得无语。

  我忙使了个眼色安抚她,沉吟片刻,对着守卫开口道:"既是见不得三殿下,不知可否唤龙飞将军出来一见?"

  他看了我一眼,摇头道:"漫说是将军此刻不在,就算他在,我也是不会为你传话的。这位小哥,你还是走吧,我也看出来了,你不像坏人,但军法如山,我们也得防个万一。待到邺城太平了,小哥若真进府寻得三殿下,我宋刚再跪下给您赔个不是。但现在,还请小哥不要再为难我们。"

  此刻,我知道再多说也是无益,在形势未明的情况下,我也不敢贸然透漏自己的身份。即便是说了,他们也不见得会信,于是再有不甘,我也只能带了疏影先行离开。

  我们在一家名为"半溪"的客栈落下脚,地方不大,房间用具也很简单,但还算干净。

  疏影边收拾床铺边忍不住有些焦急地问道:"少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这丫头虽然看上去粗枝大叶的,但关键时刻却是毫不马虎,我原本担心她改不了旧时的称谓,耳提面命地交代了好几次。没想到这一路行来,她倒是谨慎得很,一次也没漏过底,就连私底下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她唤我的称谓也是"少爷"。

  她见我但笑不语,急问道:"少爷笑什么呀,我都快急死了,为了要轻装上路,我们带的盘缠本就不多,要是再见不到三殿下,只怕呀,连住客栈的银子都要交不出来了!"

  "疏影,你说如今的这种战乱时局,什么东西最难传达,又是什么东西传得最快最容易?"我看着窗外三五成群嬉戏着的孩童,淡淡笑问。

  疏影撇撇嘴,"这还不清楚吗?最难传达的,就是人和物件,不然我们现在早见到三殿下了,何必还在小客栈里委屈着?"说完,她又歪着头想了片刻,"这传得最快最容易的东西……难道是银子?"

  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也不理会她,径直起身向门外玩耍的孩童走去。

  疏影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少爷,你要去哪里?那到底是什么呀?"

  我先到街边用碎银子换了几个糖人,然后递给了玩耍的孩子们,"小朋友,哥哥请你们吃糖人好不好?"

  "谢谢哥哥!"孩子们兴高采烈地接过糖人,笑嘻嘻地向我道谢。

  "不客气,你们在玩什么呀?"

  "我们在玩过家家,他是爸爸,她是妈妈……"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

  "那哥哥也和你们一起玩好不好?"

  "好啊,好啊……可是,哥哥你扮什么呢?"

  我故意想了一想,然后开口道:"哥哥扮教书先生,今天就先教你们念一首歌谣好不好?"

  "好啊,好啊……"

  在孩子们的一片欢呼声中,我微微沉吟,片刻之后,轻轻念出了第一句,"上京清风度漠北"。

  "上京清风度漠北--"孩子们笑嘻嘻地,拖长了声音跟着我念。

  我赞许地点头,含笑开口道:"妇念天寒送边衣。"

  "妇念天寒送边衣--"

  "令如山,见不得。"

  "令如山,见不得--"

  "邺城独起闻奏角。"

  "邺城独起闻奏角--"

  "半溪空守候王孙。"

  "半溪空守候王孙--"

  我微微笑着,听他们奶声奶气地念诵,一遍又一遍。

  越来越多的孩子发觉了这边的动静,笑嘻嘻地跑过来凑热闹,不一会儿,也跟着一起念诵起来。

  他们最初念得并不熟练,常需要彼此之间笑闹着提点,到都记不住的时候,便齐齐地睁大了眼睛看向我。

  我亦是笑着一遍遍地教他们,不厌其烦。

  在这种战乱的时局,草木皆兵。尤其是如今又有了北胡人的混入,邺城之内,最难传送的便是人与物件。关于这一点,疏影倒是没说错。而若要说传得最快最容易的东西,却非人言莫属,历来都是这样,而在这战乱的敏感时期,就更是如此了。

  自古兵者,皆为国之大事。而两军交战,唯有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因此,听言视变,见机而发,历来是兵家的克敌制胜之道。所以我相信,这邺城之内也不会例外,城内的人心动向、言谈传闻,必然会得到为将者的极大重视,甚至,还会安排专人去负责收集这些消息。

  我遥遥看了一眼邺城官衙,我没有办法进去的地方,这首歌谣,却能做到。

  歌谣中的隐意,南承曜不会听不出来。如果我预料得没错,不出三日,他必会差人来"半溪"客栈一探究竟。

  耳边犹有孩子们清脆的诵读声音,我看着官府的方向,久久未动。

  疏影的身子本就不好,再加上沿途辛苦、天寒地冻,终是病倒了。

  "少爷,几更天了?"她迷迷糊糊地开口问着。

  我心内一叹,都病成这样了,还死死地记得唤我"少爷"。我将毛巾拧干,放到她滚烫的额头上,柔声道:"时间还早,你再多睡一会儿,等药好了我再叫你。"

  "少爷,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怎么会呢?快别胡思乱想了,乖乖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嗯?"

  她听话地点头,闭上了眼。

  我替她拉好被子,又将新买的狐裘大衣盖在了她的身上,疏影坠崖后最禁不得风寒,如今病着,更是不能再受一点儿冷的。

  抬眼向窗外看去,狂风卷着暴雪,呼啸而来。我起身走出去,轻轻地带上了门。

  下到客栈楼下,老板娘一见我便招呼道:"穆小哥,你那小厮的药还在熬着,一会儿便好了,你且坐坐,待好了他们自会端上来的。"

  我微笑着作揖,"有劳了。"

  "不过举手之劳。"老板娘大方地挥了挥手,又道:"还有,今儿个依旧没什么人过来寻人,穆小哥,你要等的人到底是谁啊?这大雪的天,出门只怕不易。"

  我礼节性地笑笑,没有开口,只是心上的不确定感,却一日浓似一日。

  已经是第五天了。"上京清风"的歌谣,已经传遍了邺城的大街小巷,可是官府那边却依然动静全无。

  是我太过自负,估算错了这形势?还是南承曜出了什么状况,并没有听到这首歌谣?又或者,他听到了,却没能猜出其中的隐意?

  无数种可能在心头盘旋,我不由得苦笑了下,如若他再不来,只怕真要应了疏影说的那句,我们要连住客栈的银子都没有了。此行漠北,我只带了必需的东西,行李盘缠都是算计好了的,虽是留出了余地,但仍是有限。如今偏又逢上雪天,购置炭火和御寒衣物是必不可少的开支,疏影的病也需要花银子去抓药,因此,我可用的银两,其实已寥寥无几。

  昨日,我也曾去过董记商行,想看看董爷他们回来没有,如今这状况,疏影又病着,我也只好要厚脸皮了。可是同样因为这场大雪的缘故,他们的马队仍被阻在城外的山上尚未归来。商铺里的人我都不认识,自然不好平白给别人添麻烦。

  正想着,客栈的伙计把煨好的药端了上来,"药好了,小哥,当心烫着。"

  我道过谢,起身向老板娘走去,"劳烦您差人照着这方子再帮我抓几副过来。"

  "好说。"老板娘拿了单子,即刻便吩咐伙计去办了。

  我将怀中的钱袋取出,这才发觉,剩下的银子竟是连这药钱都不够了。

  此番出行是男儿装扮,身上并没有带着珠钗首饰可以典当的东西,我自心内苦笑了下,自己何曾落魄到如此狼狈的境地。伸手自怀中取出贴身玉佩,这上好的白玉飞燕佩,是当初南承曜下的定亲聘礼之一。我平日倒是不常戴着,如今带来邺城,原是想着作为信物的,却没想到竟然派上了这用场。

  我将玉佩递给老板娘,"您就暂且拿这个去换些银子吧。"

  日日放在身边,自己也未见有多么喜欢,可如今就要这么轻易地出手了,却是无端地生出了一丝不舍。这毕竟是南承曜送我的第一件东西,也是那些定亲聘礼中,自己最中意的一件。况且,如若他不来寻我,我身上便连一件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都没有了,要见他,更是万般不易。这样想着,便不由得朝那白玉飞燕佩多看了一眼。

  许是看见了我的表情,那老板娘原本收玉佩的手顿住了,"穆小哥,我是不懂这玉的好坏,但看你的神色,这必然是对你很重要的东西吧?"

  我原本欲否认的,但看了玉佩一眼,还是抿了唇轻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如果您方便,能不能先帮穆钦存上几日,待我寻得亲人,便拿银子来赎。"

  "看你说的什么话,"老板娘一面说着,一面就把玉佩往我手里塞,"我又不是缺这点儿银子用,你快自己收好了!"

  我忙推辞,她硬是不肯要,把玉佩塞还给我,"横竖你是要住在我这客栈的,到时候一起结算就行了,我这里走南闯北的人过往无数,别的不敢说,识人的眼光还是有的,我信得过你!"

  我心下感动,也不好再推辞,只得接过,并再三道谢。

  老板娘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道:"小事一桩,有什么可谢的。不过我说穆小哥,这大冷的天,你可得多穿点儿,这手冷得跟个冰块似的,前些日子你不是新买了一件狐裘吗,怎么也不穿出来?"

  我笑笑,礼貌地应了几句,便端了药上楼给疏影服下,她病势未稳,喝过药之后,很快便又睡了过去。我替她拉了拉被子,便起身到客栈后面的马厩去看"逐风"和紫燕骝,隐约听到老板娘的声音响在堂前,似是有客人来了,这大冷的天,也算难得。

  天寒地冻的,千金难求的宝马,此刻也显得有些无精打采。见我来了,方嘶鸣了两声,就着我手中的草料吃了起来。我一边摩挲着它们的脖颈,一边微笑着轻声与它们"说话",潋告诉过我,马儿也是有感情的,且也会寂寞,需要人去和它们说话,它们是能听懂的。眼下我不声不响地骑走了他的宝贝"逐风",虽是料定他不会不允,却也不能委屈了它分毫。

  身后传来一阵静静的脚步声,我没有理会,心想:大概是同住客栈的旅人前来看马,于是依旧自顾自地同马儿说着话。等了片刻,仍不见有人上前,身后也再无响动,我略觉奇怪,正欲转头,却忽然听得一个淡淡带笑的声音响在这呼啸的风雪之中,蕴着漫不经心的冷,和让人晕眩的魔性,低低沉沉地在空气中萦绕不绝。

  "竟然真的是你……"

  我飞快地回头,漫天飞雪中,那人身披狐裘,遗世独立一般地站着,优雅似风,清贵如月,俊美异常的面容上沾了大片的雪花,而唇边淡淡的弧度,依旧完美如昔。

  这样的风神气度,除了南承曜,还能有谁?

  乍见到他,一时之间,从上京出发后沿途的劳顿担忧,进不了邺城官衙的无奈焦虑,以及银两用尽的窘迫拮据,全都不受控制般地飞快掠过脑际,我的心中竟然涌现出几许连我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的委屈情绪。眨了眨眼,很好地抑制住了突然上涌的微微泪意,却清清浅浅地笑了,"殿下要是再不来,我可就没有银子付房钱了。"

  他莞尔一笑,上前向我走来,在看到我略显单薄的衣裳时,略皱了下眉,"这么冷的天,也不多加件衣裳。"

  我用力眨了下眼,接着又眨一下,依旧微扬起脸轻笑道:"如果我说,我没银子买衣裳,殿下信不信?"

  下一秒,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时,突如其来的温暖就那样猝不及防地袭来,将我的整个人都包围了。他敞开狐裘密密地裹住我与他,其实他抱着我的力道并不大,只是因为共同裹在一袭狐裘之中的缘故,两个人的身子,还是不可避免地紧紧契合着。而他低沉的声音,亦带着温热的气息,就那样轻轻地拂在我的耳际,"现下不冷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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