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傲然自然知道,“房世铃的画独绝于全世界,无人可模仿,是当今世上公认的最杰出的油画大师,没有之一,黑曜奖这个比赛第一届就由她发起,因她钟爱黑曜石而定下大奖名,前两年,她突然失踪了,世上再无此人,她的画更是有价无市。”
说的全对。
“嗯。”楚眠淡淡地道,“那你还记得在风岛上,有个被毁了容,双手尽断的老太太么?”
“记得,听说她是遭逢意外弄成这样,又因无儿无女孤身一人被带到了风岛,成为贫民窟一员。”谢傲然的声音在电脑里响起。
“她就是房世铃,逼着我学了三年的油画。”
楚眠道。
所以,她不惧什么黑曜奖上任得主,黑曜奖发起人都是她老师。
“什么?”谢傲然惊了,“她就是房世铃?我去,她一代大才艺术家,品格刚烈,双手没了居然还苟延残喘?还有,不是说她此生不收徒的吗?你怎么做到让她教你的?”
闻言,楚眠想到了在贫民窟的事。
房世铃那个老太太,初到风岛时确实一心等死,但她偏偏不让,逼着老太太吃,逼着老太太喝。
老太太被她搞得死不掉,很是恨她,于是逼着她学油画。
一学,就是三年。
“可能因为我救了她,她感激我吧。”楚眠说着眼中浮出笑意。
那老太太嘴上说着恨她,却是将一身的本事全部传授于她,一丁点都不保留。
所以,她有这个自信拿下黑曜奖。
听到这话,谢傲然在那头不禁问道,“又是一个被你救的?你到底救过多少人?”
救过多少人?
楚眠想着这三年,眸子微动,声音淡得似水一般,“忘了。”
说完,她挂掉网络电话,消除记录,合上电脑,离开书房。
……
转眼,到了黑曜奖总决赛的这日。
楚眠趴在阳台上往外张望,她的画已经进入总决赛,今天就是决出冠军的日子。
远远的,她望见一部部豪车朝洋楼驶来。
车子停在洋楼前。
庭院的大门被人打开,先是两列腰间别着枪的保镖走进来,负手站好。
厉天阙同孟墅一前一后走进来。
日头有些大,孟墅替前面的人撑着黑伞。
厉天阙大步走进来,有伞沿挡着看不清面容,只看到他单手插在裤袋里,走得有些漫不经心,但气场强到不容人忽视,地上投出他长长的影子。
方妈在门口迎着,见到他就笑逐颜开地道,“少爷来了啊,小姐一早上就在楼上望着盼着您呢。”
“……”
楚眠黑线。
她不是在盼厉天阙,只是嫌她们俩太聒噪了,才到楼上来躲清静。
底下的人却停住了脚步。
厉天阙抬起手,挡开孟墅撑着的伞,虎口处的鹿头纹身飞扬跋扈。
烈日下,厉天阙仰起头,朝着阳台上的人直直看去。
楚眠趴在阳台上,正低头目光呆滞地看着他,身上已经换上了和他同色系的黑灰色长裙,裸着的双肩皮肤白皙得几乎反光,一张小脸五官清纯,清澈过人。
就像一株最娇嫩的蔷薇,攀在阳台上,等着自己的主人归来。
厉天阙看着她,胸口忽然被什么填了下。
他勾起唇角,像招呼小宠物似的,“乖,下来。”
“……”
楚眠痴呆茫然地看着他,尽职地做着精神障碍者。
见楚眠没反应,方妈忙道,“我去叫小姐下来。”
方妈和荷妈扶着楚眠走下来,她身着一件抹胸开口小V领的裙子,黑色为重彩,自腰间往下拼出一片灰色,简单又隆重。
这是两个女佣精心为楚眠选的,总决赛时间很长,太繁复或是太正式的长裙都不行,怕楚眠穿了难受,到时发起病来脱了扯了可就是大事。
简单舒适的材质正适合,裙边也不拖地,干干净净的,大方又优雅。
厉天阙就站在庭院里,看着女佣一左一右扶着楚眠走下台阶。
孟墅收起伞,默默看一眼厉天阙,见他直勾勾地盯着楚眠,怎么觉得这场面跟迎新娘似的?
“少爷,小姐脑子不太好,要做了什么您可千万担待啊。”
荷妈将楚眠的手交到厉天阙的手,忧心忡忡地叮嘱道。
一个精神病什么时候发病,谁都说不好啊。
孟墅听着这话更无语了,这更像婚礼现场了好吧?还带向厉总叮嘱的。
厉天阙自是懒得搭理两个女佣,牵着楚眠的手就往外走去。
楚眠坐进车里就是照常面瘫痴呆,厉天阙坐在她的身边,抓着她的手按到自己腿上,一手靠在窗口,支着头看她,“怎么连个笑脸都没有,不是很想出来么?”
又跑夜市又跑酒店的,不是很忙么?
现在他亲自带她出来还不高兴了?
“……”
楚眠做面瘫状。
厉天阙猛地掐她的手,将她柔嫩纤细的手指一折,痛得楚眠不得不看向他。
这男人到底想怎样?
“笑一个。”
厉天阙去捏她的下巴,沉声下达命令。
她是卖笑的么,笑什么?
楚眠不肯笑,继续一脸呆滞的状态。
“不笑我就把你从这车上扔下去。”厉天阙威胁道。
“……”
有病吧他?就不能好好坐个车?
楚眠心中反感,厉天阙却忽然倾身靠向她,胸膛靠近她,她下意识地往车门靠了靠。
谁料厉天阙伸长手臂直接推开她那边的车门。
他根本不是在开玩笑!
车正行驶在路上,大股的风灌进来,没系安全带的楚眠被满面的风扑得几乎要起飞。
厉天阙还嫌不够似的,冷声命令,“开快些。”
还开快?
要出人命的吧。
孟墅坐在副驾驶座上,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质疑厉天阙。
司机更不敢质疑,于是一脚油门踩了下去,还故意将车开得晃动起来。
轮胎飞快地磨过公路上的白线。
顿时外面的飓风像一个漩涡似的,凶狠、放肆地想要将人吸出去,被打开的车门在狂风中摇摇晃晃。
厉天阙一手抓住窗边的扶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在车座上颠来倒去。
楚眠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不由自主地被风漩往外吸,外面不时闪过一辆又一辆车,这飞出去,不死也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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