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容疏惊艳的目光,她难得面上没有露出得意之色,反倒有点冷意。
“……在花船上没时间弄这些,从小被逼着给家里兄弟做针线练出来的。”
容疏知道她对家人非常冷漠,也不愿意提起,便有意岔开话题。
“那还是你有天赋。做针线的人多去了,有你这灵巧心思的少。”
“那是,收了银子的,能一样吗?”方素素开始笑了。
她给思思做香囊,确实花费了很多心思,配色、绣花、装饰……
一朵小花,都是她用细细密密的小珍珠一点点缝上去的。
好看确实好看,但是绣的人眼都要瞎了。
方素素却举重若轻,一边做一边和容疏闲聊,“侯爷给了我一千两银子,我直接就收了,留着以后给思思做嫁妆。男人这种东西,我看多了,没什么好玩意儿。你看他现在人模狗样,还挺做个人的,过几年再看……呵呵。”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另娶生儿育女,到时候思思能分到的东西就可怜了。
“也不能这么说,他毕竟亡妻去世几年,”容疏道,“另娶也是情理之中。”
武顺侯还年轻,漫长的余生要沉浸在思念之中,何其残忍?
所谓守着,对死去的人,没有任何意义。
生时尽兴了,死后就……放手吧。
“他要是找个好的,我也不说什么。”方素素道,“就怕到时候瞎了眼,又找个小姨子那样的妖艳贱货,害思思。到时候我就是拼了命,也要给思思讨个说法。”
容疏欲言又止。
方素素白了她一眼:“在我面前还藏着掖着什么?你能瞒住我?你一……”
“行了行了,不瞒着你。”容疏道,“就是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和思思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武顺侯答应你管她,那就可以;但是不答应,把她带走,你也说不出来什么……”
方素素手一抖,针尖插进了食指。
她这才回神,把食指放到嘴里轻吮血珠。
半晌后她笑了笑:“我知道。思思现在年纪小也就罢了,再大大,如何能留在我身边?她没有亲娘教养已经很难了,再有个我这样声名狼藉的人在身边,以后还怎么嫁人?”
“素素……”容疏看着她这般心里就难受。
“没什么的,阿疏,我一直都知道的。”方素素仰头,吸了吸鼻子,“及时行乐呗。她在我身边一天,我没有亏待她。我本来特别不喜欢孩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单单同她投了缘。”
“可能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这话说出去,别人都不信,但是你信。我对她,没有什么算计。我不在乎她爹是侯爷还是泥腿子……有时候甚至觉得,要是泥腿子,我就把人买回来多好。我也笑话自己,泥腿子家,怎么养得出来那样的姑娘?”
“我知道你为我好,怕我回头离了她难受。”
“早晚都得难受一场,然后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总不能不活了。我看得开的!人这辈子,有什么是不会离开的?没有的,阿疏。”
听着她声音中的苍凉,完全不似这个年龄的姑娘该有,容疏不知道该如何开解她。
“你快去准备塞香囊的药材。”方素素很快从那种情绪中拔出来,催促她道,又拿起她粗糙的香囊啧啧道,“你这手艺,说句实话,狗都不戴。”
容疏:“……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狗不戴,卫宴戴啊!”方素素自己乐不可支。
容疏:“……你又知道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没发现卫宴腰间佩戴的是什么吗?”方素素得意地问。
容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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