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容易出事的,也就是这段时间。
吴越不出府衙,既是为了安全考虑,也是为了避免在丧仪期间出现行差踏错,给人留下不孝的口实。
被人逮着一丁点疏漏大肆发挥,王位不可能飞了,但名声受损是必然。
孝道,是最容易被人拿来做文章的话题。
吴岭也不可能揭棺而起辩驳,他不在乎这些虚礼。
吴越尽快继承王位,稳固南衙军权,才是他最在意的。
为此,在他棺木上跳舞都可以。
左右都是一副枯骨。
为了确保斋戒的严肃性,杜松再给众人紧一紧弦,“什么小灶野食都停了,这几日进来的人,全部食素斋戒。”
吴越失仪,顶多挨几句非议。
其他将官可没这么厚的血条,说不得出生入死换来的官职,转眼化为泡影。
段晓棠长叹一口气,三天而已,就当清理肠胃了。
新旧交替之时,府衙和南衙诸卫进入静默期间。
白府却正是热闹之时,白隽见过大营诸将。
各地军将来的不多,不是因为不恭敬,而是缺额严重。
要么被元宏大解决了,要么作为元宏大的同党,被吴岭解决了,剩下小猫两三只。
坏处是可用之人少,好处就是留给白隽操作的空间非常大。
以吴越惯来的做派,只要不出格,他不会插手地方事务。
初次见面,说的都是官样文章。
好在白隽算半个本地人,列席其上的不少都是他的八竿子亲戚,甚至幼时玩伴。
这种场合下,不管是否真的记得,所有人都装出一副深情厚谊的模样。
夜幕低垂的掩护下,真正的重头戏悄然拉开了序幕——一场精心筹备的夜宴。
南衙正处于新旧更迭的风口浪尖,宴请官员太敏感,但亲友小酌总不过分。
恰好白家在本地的关系十分广博,什么人都能搭上。
在这种非正式场合,白隽说话的分寸就能更放开一些。
夜宴前夕,白隽身披厚重的呢子披风,脚踏着青石板路,引领着一群年轻子弟穿梭于白府的每一个角落。
有并州长大的,也有从长安带来的。
他亲生的子嗣,只有一个年纪合适的白湛。
白隽的脚步在青石板上轻轻回响,话语中充满了对过往岁月的怀念。
细论起来,他在这座府邸居住的时间,远比不得长安的国公府,但一路走来都是满满的回忆。
大概这就是根的含义吧!
白隽指着校场一角道:“那时候,父亲和叔伯在那儿练武,我就和兄弟们在场边吃瓜果。再远一点,母亲带着妹妹在花丛边扑蝴蝶。”
欢声笑语至今仍回响在耳畔。
只是当年陪着他一块扎马步练武的兄弟们,许多都已经不在了。
白隽的目光忽然定格在远处的一棵树上,“二郎,还记得那次你爬到树上,怎么也不肯下来吗?急得你大哥在树下团团转。”
白湛定睛看那棵树的模样,并无出奇之处,怎么格外受偏爱呢。
白隽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是忘了,“记得是怎么下来的吗?”
白湛挑眉,“总不会是拿梯子。”
白隽笑道:“你母亲在树下摆了一堆你最爱吃的糕点,才把你这个小馋猫哄了下来。不过,一下来就被你母亲在屁股上赏了两巴掌,算是小惩大诫。”
白湛脸上挂不住,这么大个人,还被父亲提及儿时的糗事。
只是现在想挨这份揍,母亲也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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