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屠杀之战（二）
耳边似乎传来琵琶羌笛的悲鸣，顾风晚握紧了手中的刀，血迹在指缝打滑。
太阳已经渐渐要落山，被西边更高的山挡住些许，只有一点照在王宫之后的山上，映射金光一点。
连绵的远处还有覆盖薄雪的的山，浓厚的白云堆积在山峦巅峰，往下连接着湖蓝色的一片无际之湖，卷来寒意。
这里远比玉门关还要寒冷，但顾风晚的心却从未有此刻一般暖和，因为他知道，这一战只为自己，不为其他任何人。
他也是如此鲜活的一个人，不是任何人随意摆布的棋子或是利用的玩意，他不是生来就肩负了守疆护土的责任。
于是他握紧弯刀和猎刃，这一次只为自己而战。
护卫军中最先抵达的是一支骑兵，配了弓箭、马刀、等等，不过如此距离已经不适合张弓搭箭，近距离拉不满弓，射出去的箭无力。
她们直抵眼前，就在马上手握马刀攻击，顾风晚在这人群包围之中随意痛死了几匹马，随着它们几个开始嘶吼，整个马群很快乱了套。
没去继续管她们，顾风晚转而迎上了后面的队伍，间隙里看到了扯下腰带扎住手腕的云秧。
毒蔓延的很快，对她而言最方便的办法便是这般抑制了，抑制了手腕往前血液的循环，如此也不过是单手强撑，她重新握紧了刀，再次冲上前来。
躲闪挥刀之间，顾风晚主动绕过人群对上了云秧，擒贼先擒王，女君已死，如今王宫这边已知的最高统帅便是云秧了。
原本若是不受伤，云秧还可一站，眼下越发力不从心，间隙里，顾风晚不忘出眼提醒。
“这毒渗透远比你想象的快得多，也难以抑制，更无解药。”
云秧咬牙，“你哪来的这东西。”
她已经大口喘息，一只手哪里打得过他，正关键的时候，一道高喝传来。
“何人是顾风晚，速来与我一战！”
云秧惊喜的往后退去，许多人过来掩护，顾风晚一时难以追上，专心对付眼前的人。
他应该能够猜得出是谁，狄羽族对外是云秧带兵打仗，对内，益西手底下有个亲信女将，不知名讳，但似乎很是骁勇。
对于这个骁勇，顾风晚也没什么概念，她从未出现在前线，和云秧之间也没什么武力比较。云秧迎上走来的阿圳，大喜失色，“你终于来了！”
平常阿圳都在训练新人，这边王宫早就不需要她亲自守着，几月未见，她又健壮许多，云秧忍不住红了眼，泪意模糊视线。
阿圳见着她脸色实在不对劲，唇色隐约发紫，赶忙拉住了她，“你先回去找医官，你这般已经中毒了，不能继续耗下去了。”
云秧摇头，心中防线崩溃，“不，不能走，女君被顾风晚杀了。”
阿圳一愣，她得到的只有这边大战的消息，不知道女君已经出事，这一地上都是尸体，已经堆了厚厚一层，哪里还分得清哪个是女君。
阿圳握紧手中淬毒双钺，望着人群之中还在奋力厮杀的顾风晚。
用毒是吧，杀了女君是吧，今日若是不能报仇雪恨，她只愿追随女君而去。怒火中烧之下，阿圳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面对如此死讯，狄羽族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冷静接受。
云秧无暇去找医官，抓紧时间带上自己的令牌，前去联盟的前线调回女列，从此处开始，她要不计后果的杀进玉门关，今日的顾风晚已经注定走不出去，她只要更多的大郅之人给女君陪葬。
云秧翻身上马，往南边羌族而去。
而原地，顾风晚看到了又一支军队来了，是狄羽没有完全派出参加联军的正式军队，依旧全是女子，装备精良。
在这些人中，有一部分是女列，一部分是稍逊一筹的士卒，正往这边狂奔而来。
顾风晚料想，除了参与和羌族联盟的军队之外，这应该就是眼下狄羽全部驻军了，总共加起来一万多人。等此刻已经等了许久了，所有的兵力聚起来围困自己一人，等到谢渊藏赶到，就能正面迎上所有的敌人，不必担心两侧或者背后受敌。
至于联军，这不在顾风晚考虑的范围内，那支联军想必根本回不来，公主是个足智多谋的人，定然能想到，解决云秧带回的援军最好的办法，就是回援的时候出其不意埋伏。
眼前一万余人，能撑得住吗？答案当然是不能。
他可以以一抵百，以一抵千，但又如何能以一抵万？
事情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赔上自己的这条命罢了，本就是指天地间沧海一粟，有何惧怕？
顾风晚杀意大盛，酣战之中没有感觉到半分脱力，反而越战越勇。
——
往东的大漠看不到尽头，白马一路狂奔，认准了这条回家的唯一的路，前不久，它的主人才骑着它走过。
奔跑了将近半个时辰之后，白马终于瞧见了不远处停留着的军队，他们正在等待着，命令踌躇不前。
谢渊藏在前方，一遍又一遍的遥望远方，身边的副将都急得要死，按照将军留下的锦囊上约定的地点，他们已经等候多时。
他们还不能完全把握战机，尤其将军走的时候吩咐的并不真切，没能琢磨透他的意思，不敢轻举妄动，唯恐破坏大局。
这边已经是狄羽的地盘，他们这些人也不擅长沙土上侦探，纷纷原地待命。
有人忽然瞧见了弥漫起的淡淡黄沙，有什么白色的东西在靠近，大声叫喊了起来，副将萧平激动的直接站在了马背上，翘首看去，看清之后，瞳孔骤然放大。“是将军的白马！白马来了！”
谢渊藏丝毫没有犹豫，也跟着站了起来，翘首以盼。
“真的是！”
谢渊藏立马吩咐身后所有人整军待发，准备听令。
白马距离谢渊藏几百米的时候骤然停下蹄子，胸口毛发上染着鲜血，四蹄刹住，高亢嘶吼，它侧身之际调转身子，迎着炽烈夕阳，向西而行，踏上归途。
谢渊藏一声令下，此番所带的五千骑兵全部跟了上去，遮天蔽日的沙尘中，一匹白马遥遥领先。
玉门关外，廖空孤城前万仞山。
这一支骑兵疾驰而去，逆着九万里长风，长烟落日，踏的脚下大漠震颤，绝域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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